碧波仙子嘆了口氣,走到人羣之中,傷楚而歉然的看着衆人,說道,“當時九鳳用強橫的音波將你們震暈,就連我都短暫的一陣失神。當我回神過來,九鳳已經將楊昊天抓了起來,就欲飛走。我來不及多想,便追了上去。此獠本來實力就比我強得多,而且他飛行速度更是奇快無比。我雖然奮力追趕,可是在接近北海時終於被他逃脫了蹤跡。”
衆人震驚,依舊不敢相信着真的就是事實。他們多麼希望碧波仙子編了一個說辭來騙他們,其實楊昊天早已經逃出去。可事實是殘酷的,楊昊天真的被九鳳抓走了。
“他抓走大師兄到底是爲了什麼?”朱奎問道。
鼠墾怒吼道,“老子管他什麼目的,殺了他爲大師兄報仇!”
虎楚一把拉住鼠墾,喝道,“殺!你就不能動動腦子!九鳳在那裡,我們去哪裡殺他?就算我們找到他的老巢,我們能殺得了他麼?”
一番大喝讓鼠墾冷靜下來,他猛地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道,“那怎麼辦……大師兄……大師兄沒了!”
衆人看他哭得傷心,忽然只覺心如刀割,淚水也滑落開去。
碧波仙子道,“你們也不用太絕望,九鳳說將你們的大師兄請回去一同研究天道,或許……或許他能平安無事。”她最後一句話微如蚊吶,顯然就連自己都不信,更不要說勸慰旁人了。
邢英明護目含淚道,“楊兄弟只怕凶多吉少了……聽族中老人說……說九鳳喜愛食人,恐怕……恐怕……”饒是他從小堅強,此時也泣不成聲了。
朱奎嚎啕大哭道,“爲什麼要抓大師兄!爲什麼不吃我?我的肉比大師兄多,爲什麼不是我……爲什麼……”
大師兄死了!一股悲痛欲死感覺,撕裂了每個人的心。
鎮邊屯,城主府,天異院餘下衆人都留在此間,等待着楊昊天一行歸來。
“算日子楊兄弟他們已經走了十多天了,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吧?”姬俊坐臥不安,在堂中走來走去,說道,“我最近兩天老是覺得心神不寧,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姜嫄道,“你就愛胡思亂想,有牧鷹人前輩在,能出什麼事情?”
姬俊心中焦慮依舊不減,沉聲道,“我也知道有牧鷹人在,他們不可能有危險。可是不知怎麼地,我的心卻偏偏難安,彷彿是要出什麼大事一般。”
飛羽笑道,“人都說女人敏感,想不到你一個大男人比女子更甚。你放心姜姐姐又不會離你而去,能有什麼大事發生?”
“姬公子你就別轉了,我們看的頭都大了!”飛宣嗔怪道。
姬俊忽的止住腳步,猛地問道,“你們有沒有看見海兒姑娘?”
姜嫄愕然道,“海兒妹妹這兩天足不出戶,說是偶感風寒。說來也奇怪,她一個水神教弟子怎麼還會偶感風寒?”
就在此時,忽的,門外衝進一人,大喜道,“姬師兄,大……大師兄他們回來啦!”
“什麼!”四人齊齊驚呼,狂喜過望,不由分說的就向外奔去。
“他們人現在到哪裡了?”姬俊一邊飛奔一邊問報信之人。
那人道,“估摸着應該到了城主府門口了吧,應該。”
四人奔走如飛,不會兒就到了城主府門口。剛一到門口,才見出行的衆人果然全部都回來了,領頭的正是邢英明和虎楚。
姬俊迎了上去
,大喜道,“你們終於回來了,兄弟們乾等着可是度日如年啊,呵呵……”往常此時鼠墾一定會跳出來說兩句俏皮話,可是今日他就像是木偶一般,一動不動,姬俊見衆人神色不對,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衆人默然不語。
“你們……你們怎麼這幅打扮!”忽的,飛宣淒厲驚恐道。
姬俊一驚,這才注意到,衆人赫然是一身黑衣,腰纏白帶,頭捆白巾,一副發喪的打扮!他立刻意識到事情不對,猛然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倒是說話啊!”突然,他發現人羣中少了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楊昊天!
這一下可將他嚇得手軟腳委,驚恐如鬼般厲聲道,“楊兄弟呢?楊昊天呢!他到哪裡去了!”
此時留守衆人都聚集到了門前,陡然間不見楊昊天的身影,渾身如墜冰窟。
還是邢英明最先開口,“楊兄弟……楊兄弟他沒了……”他不願說死了,因爲心中還抱着一絲幻想。
晴天霹靂!所有人都陷入短暫失神!旋即響起悲天蹌地之痛號!一股哀雲籠罩在鎮邊屯上空。
虎楚哽咽着,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個清清楚楚。衆人聞言,羣情激奮,紛紛欲去尋仇。虎楚喝住衆人,說道,“大師兄之所以帶我們來極北之地是爲了什麼?是要我好好修煉,增強實力,找回自己的尊嚴!如今我們實力強了,可以不怕任何人了!可是……可是楊兄弟卻不在了……同生共死這句誓言你們忘了嗎?”
衆人怒號道,“莫不敢忘!”
虎楚繼續道,“我也沒忘。大師兄說過同生共死他做到了!無論在何等危險的境地,他都從來沒有放棄過,從沒有拋下過弟兄們不管。這份恩情,我等永遠銘記於心!”他語氣稍緩,繼續道,“我心中的哀痛不比你們輕,我心中的憤怒不比你們少!可是以我們現在的實力不要說報仇,就連找到九鳳都困難。而且,你們不要忘了大師兄還有遺願未完。他走後,這一切都要落在我們身上!”
“什麼遺願,師兄你快說!”衆人問道。
“將你們一個不少的帶回去!”虎楚虎目掃視衆人,一字一頓道,“大師兄一身信守承諾,從未食言,這一次也不能例外!”
衆人淚水如決堤洪水,滾滾而下!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你們想要大師兄最後一個誓言落空麼?”虎楚道。
“不!我們一定會一個不少的回去!”衆人大呼道。可是心中的悲傷更勝,大師兄食言了,他說過同生共死,可是他卻先我們而去。一個不能少,卻惟獨少了他自己……
是夜,月涼如水,明明是一輪圓月,可是衆人卻覺得它不再完美……因爲自己的心已經缺了一塊,月亮永遠不可能再圓了……
“要不要將這個消息告訴海兒?”飛羽漫步庭中,頭也不回,問着身後的飛宣。
飛宣嘆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要是告訴她,我怕她會承受不了。”
飛羽猛地回頭道,“那你怎麼知道我承受得了?”
“你真是小孩子脾氣。我們誰不是心如刀絞?可是海兒和楊公子感情甚篤,她年紀又小,我怕她……怕她做出什麼傻事來。”飛宣道。
飛羽驟然止步,下定決心道,“長痛不如短痛,此事遲早也要讓她知道。我們現在就去告訴她去。”
二人來到海兒所居小院
,將門敲開,只見海兒雙目紅腫,卻兀自強笑道,“兩位姐姐,夤夜找我有什麼事麼?”
二女相視一眼,暗道,難道她都知道了麼?不可能啊,根本沒人告訴過她,她如何能知曉?
海兒見二人不動,又問道,“兩位姐姐,怎麼了?”
飛宣將海兒拉到庭中石凳坐下,用自認爲最平靜其實卻顫抖的聲音道,“海兒妹妹,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
海兒道,“什麼事情?是小哥哥他們回來了麼?”
飛宣道,“不錯,不過卻少了一個人……”
海兒渾身一震,平靜道,“是小哥哥麼?”
二女同時錯愕,驚呼道,“你怎麼知道?”
海兒道,“幾天前我就隱隱感覺到了,小哥哥出事了。”
飛羽微怒道,“你就一定都不難過,一點都不傷心麼?”
海兒勉強一笑,“飛羽姐姐你傷心,你難過麼?海兒對小哥哥的感情不比兩位姐姐淺,海兒怎麼可能不傷心,不難過?”
二女看着她紅腫的眼睛,憔悴的面容,強顏歡笑……她們明白了,這個女孩藉口偶然風寒,其實不知在屋中是何等傷心欲絕。
“海兒妹妹,我剛纔……”飛羽只覺萬分慚愧,自己竟然會懷疑她。
海兒道,“我不怪你,我們都是苦命的女子,愛上了同一個男人。可是他竟然……竟然就這麼突然走了……小哥哥說過要我快快樂樂的活下去,所以我要堅強。小哥哥人走了,我的心也隨着他去了,可是我還要好好地活着,因爲小哥哥的在天之靈正看着我。”
三女同時擡起頭來望着天上的圓月,忽然涌起一個奇怪的念頭,他是不是正在月亮上看着我呢?
三日後,邢族王城刑天城南門。只見旌旗招展,在寒風中獵獵作響。城門外一對對黑甲軍士整齊戰列,威武雄壯,一股肅殺之氣瀰漫。今日是個少見的晴天,驕陽當頭,卻不如何熾熱。萬道金光灑下,卻讓黑甲憑添了一分輝煌。
可是這樣一個好日子,衆人卻又沒有一絲喜悅的心情,反而是無比沉重。
“虎楚兄弟,真的要走了麼?”邢英明拉着虎楚雙手,依依不捨道。
虎楚道,“我們要完成大師兄遺願,一個不少的回去。如今我們已經出來八個多月了,也是時候回去了。”
邢英明道,“那我就不留你們了。你們放心,我會繼續派人尋找楊兄弟的,或許……或許他還尚在人世呢。”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衆人心中都還殘存着一絲的希望,雖然它實在太過渺茫。
虎楚收起悲傷,強笑道,“這數月多虧刑少主照顧有佳,讓兄弟們着實感動。大恩不言謝,何時你到軒轅城來,我等一定盛情相待。”
衆人齊齊朗聲道,“我等一定盛情相待!”
邢英明道,“咱們永遠都是兄弟,這些客套話就不用說了。我祝兄弟們一路順風,等我空閒下來,一定回來看望大夥兒的。”邢英明本意是派人將他們送出極北之地,可是虎楚堅決不肯,是以他也只得作罷。
虎楚率衆人齊聲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刑少主我等去了!”
言罷,八十多人翻上邢英明所送駿馬,飛馳而去!
看着漸漸消失在闊道上的衆人,邢英明忽的感慨道,“一個都不能少,一個都不少,可是爲什麼偏偏少了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