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7章 一小步

就空幻個人而言,孟演這個人其實很好處理,因爲刨除其提出‘盛極而衰’這個理論的行爲外,其餘諸如‘整理衆人的資料從而力求發展出完善理論’、‘在大會上積極辯論以求融合諸多理論’等等的行爲,換一個稍聰明點的朋人都可以做到。

因此,在長老院衆人看來,孟演也只是一個時勢影響出來的思想者而已。

但另一方面,無論其個人如何,他確實已經依靠那個時勢累積出了讓長老院都無法忽視的人氣和影響力,因此,爲免因爲他本人的心性和態度問題,導致其不合理地使用個人影響力造成社會動盪,長老院卻又不得不親自出馬去教導對方、或者說引導對方應該怎麼才能避免危險。

以長老院一位長老的話說,“孟演此人,就是一名手握毀滅世界武器的直接控制按鈕,卻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手中的不是玩具而是兇器這個事實的小孩子。雖然,現在這個小孩子沒有好奇地去按下這個按鈕,而且還在不斷地成長,可天知道如果沒有一名大人去監管,同時告訴他手中東西是如何的危險,並引導他去理解這種‘危險’的意義,他會不會因爲某天一時的好奇心,就真這麼按下去。”

真那樣做的話,那朋人們可就真算是六月飛雪了。

幸好,長老院的反應速度很快,至少在空幻等人看來是這樣。而且就心性而言,孟演畢竟已經是成年人、乃至於中年人,所以在長老院一點一點地爲其分析出他這種影響力可能造成的諸多問題,並以真誠的態度去提醒對方應該怎麼做時,孟演都是冷靜地點頭接受。

“長老請放心,雖然機緣巧合成長到現在的程度,可就我個人而言,首先,我是生活在朋族中的一員,也不會願意有什麼因素導致社會動盪,特別是在蟲族威脅之下;其次,事實上長老們也不用擔心我,因爲看似本人的影響力很厲害,可實際上,因爲本人能力並沒有達到那種程度,而且考慮到思想的自由性,本人的真實影響力恐怕會大打折扣;再則,我們的同類都不是笨蛋,在面臨抉擇時,他們也會做出應有的正確決策……”

“這方面我們理解,那麼,就如此吧。孟演副部長,以後如果有什麼疑問,你可以利用自己的權限直接與長老院任何一位聯繫,不用擔心,你所要做的和之前沒有變化,繼續按照你自己的意願去生活即可。”

“是,長老。”

目送孟演離開之後,長老院衆人也討論片刻便各自解散。就如孟演所說的,長老院也能明白朋人的大局觀很不錯,這方面空幻更加清楚。

“沒有經歷過哪怕一次的文化革命,乃至於產生獨立個體的思想等問題,朋族看似發展的很快,但距離曾經的部落大鍋飯時代也不過纔過去三十多年。現如今的朋族內部觀念,事實上還有很大程度上停留在‘部落集體’的觀念上,因此,當遇到大是大非時,大部分人都會以集體爲考慮單位。所以如孟演所說,我們應該給予族人們信任。”

站在集體的一面,以一位引導了朋族三分之一長的文明時光、常年擔任朋族族長的身份,靈雪也有她自己的理解。

不過相比起來,掌管暗影體系的空幻顯然瞭解更多。

“希望是不可或缺的,但嚴格的監控也是不能減少的,這是爲了避免出現讓大家都難以接受現狀的措施。”

這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但卻是事實,因此周圍的長老們都點頭認同。

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

而在長老院嚴肅而又緊張地應對關於文化思想界的大問題時,還有着不少的崗位上,朋人們依舊在恪盡職守,沒有一絲懈怠……

雙月星同步軌道,這裡已經變成了蟲族的天下,總數達近萬的各類型蟲族太空兵種,將雙月星團團圍住,如同牢籠一般將雙月星的文明囚禁在了星球之中。但這種囚禁並不嚴密,先不說以不到萬數的規模去包圍整個星球有多困難,單單被系統保護起來的星球,就不是這些沒有突入星球能力的蟲子們可以看的清楚的。

蟲族的指揮官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因此這些蟲子的存在,更多的是作爲一種撒網式的預警監控。

一旦有星球內可能殘存的蟲族通訊,或者星球內的文明突出宇宙的動靜時,它們就會依靠如同網一般的組織方式,及時發現、及時彙報,從而爲蟲族母巢監控雙月星動靜提供最爲準確的信息。

而此時,一頭位於赤道上空500公里處、如同空幻等人在地面遇到的觸手怪般的蟲族宇宙兵種,正不安地扭動着觸手,似乎想要用觸手對準某個方向,卻又怎麼也無法確定具體的目標。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以蟲族非腦蟲兵種的智力,顯然無法理解這是爲什麼。可靠着戰鬥生物的絕佳本能,它還是能夠確定有什麼不善的存在在窺視着它的一舉一動。

可是,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觸手怪沒有去想這些,它只是在不斷試驗着該如何避免這種窺視,甚至防禦可能出現的攻擊而已。

不過觸手怪顯然不知道,正是它這種驚人的戰鬥意識,才使得連續一個多月都感到被窺視的感覺。它的感覺沒有錯,甚至窺視的還不是某一個存在,而是整整三十多座高低不同的朋族天文臺,在輪流監控着它。

朋族歷47年9月11日,某高空改造浮空觀測站。

“高度30.6公里,東南風11級,零下66度……”

即便是自然存在的浮空島,那種不明所以的保護機制似乎也開始失去效果,整個小鎮般大小的浮空島內部也變成了寒霜密佈的場景。雖然身處封閉的艙室內,還開着暖氣,工作人員仍舊身着厚厚的棉衣,不斷地吞吐這一口口的白霧。

不遠處的島山頂端天文臺更是被冰雪覆蓋,在表層溫控設施的處理之下,才得以繼續輕微轉動,以確保監控目標不被丟失。

看了看各項浮空站監控數據,站在一旁的站長沉思片刻,果斷下令。

“開始升空!”

“是,升空開始,各單位注意,升空開始……”

位於浮空島六個方向上用於大型戰艦的磁場引擎開始加大出力,在這種高度上,浮空島浮石提供的浮力似乎也開始枯竭,磁場引擎的動力正一點點去彌補浮石缺乏的高層浮空能力,卻終歸有一個極限。

“報告,高度37.1公里,東南風13級,零下72度,引擎出力恆定……”

“引擎最大出力,繼續升空!”

“這……是,站長!”

在站長固執的命令之下,磁場引擎開始爆發出最強的水準,浮空高度再次一點點地提升,但這種提升是有限度的,特別是在當前這種高空中,環境上的各種因素都與浮空島平常活動的大氣層截然不同,因此在一陣輕微的震動之後,浮空島的拔升不可抑制地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

“站長,高度40.2公里,東南風9級,零下88度,2號引擎報廢!”

“切,看來這就是極限了。”

“記錄,第12次極限試驗,極限高度40.2,目標反應如何?”

“請等等……本島天文臺彙報,目標無異常……星空赤道六臺監控中的天文臺彙報,目標無異常……高空天文觀測機構正在運行的三座天文臺彙報,目標無異常……”

“很好,降低高度,35.0公里,穩定維持,準備進入第二項任務!”

“是!”

伴隨着如同鬆了口氣般的嗚嗚聲,磁場引擎開始降低出力,本來耀眼的引擎藍光也趨於平緩。半晌之後,帶着彷彿穿過落雪雲層中的外貌,這座改造的自然浮空島降落到了相對穩定的35公里高空。

雖然比之常規運行的30公里高空還是有些偏高,但此時被大部分激活的浮石,已經能夠滿足島嶼的漂浮要求,因此磁場引擎只是保留了微啓動的狀態,在這個空氣稀薄的高空中編織出些許夢幻的色彩。

然而沒誰有心情去關注這些。

此時此刻,絕大部分能夠看到島嶼表面的朋人,都目不轉睛地盯着那裡一座既像列車軌道,又像電磁炮炮管的建築。對方正呈現70度角對向天空,高度達到五十多米,地表上只能看到軌道結構,主體大概是被埋入了島嶼內部。

“站長,申請許可通過。”

“報告,各項監測數據正常。”

“報告,臨近空間監控數據無異常。”

“報告,當前十一座天文臺監控數據表明,目標無異常。”

……

“好!”

滿意地揮了揮手,站長挺直身子走到了操作檯前,將手放到其中一個按鈕上,隨後視線掃向在座衆人,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似是在向衆人詢問。

“這時候似乎要說點什麼。”

“那就說吧,站長。”人羣開始起鬨。

“好吧,不過我們都不是喜歡廢話的人,那麼……嗯,這是我們實驗的一小步,但卻是我們朋人文明的一大步!”

“……”

“好了!最大出力,預計高度550公里,發射倒計時準備!”

“10”

“9”

……

“2”

“1”

“發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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