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剛剛有些失態了。”
爲了緩和有些緊張的氣氛，空幻出言道歉。
等到會議停頓了一小會兒，衆人平靜下來，他才繼續說道：“不過有些東西，只有等你們能量化之後，將眼界放到更爲長遠的時光時，纔會理解。”
擔憂對方將不滿埋在心裡生根發芽，空幻又補充道：“現在若還有什麼不懂，先放在心中，知道嗎？”
能量化對於這幾位管理者而言都不是難事，隨着朋族的靈魂級數量不斷攀升，朋人整體實力的上調，管理層基本上已經完全由靈魂級組成。
而且隨着這次重開朋人能量化後，第一批100名朋人在嚴密看護下即將完全成功，第二批500人的朋人也已經開始選拔。
對於擁有優先權的重要崗位成員，這些能夠被派出來做前期調研的管理者，只要想能量化，隨時都可以。
於是，管理者們心中那一絲不滿，也隨着空幻的解釋而消散。
“謝謝空幻大人提醒。”
此時即便還有疑惑，他們也會等到能量化之後去解決，到那時，空幻認爲擁有永久生命的他們，應該也不會再在意這些東西了。
其中一名管理者點了點頭，果斷拋棄黑骨族人數的問題將話題轉入正向：“經過我方初步調研，在不讓黑骨族實際統一的前提下，要控制黑骨族，並將黑骨族拉入對蟲族戰爭，有三種組織模式。”
“其一：宗教統治。”
“這是在考慮到心靈女神在黑骨族廣闊的傳播範圍，利用女神教會的巨大潛力，來控制四個國家的權力層更替，並同時以宗教籠絡人心，蠱惑他們參與對蟲子的戰鬥……”
“恐怕不行。”
空幻搖頭，現在暗血不在，他有些話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說出來：“若是隻爲了短期內以宗教來控制黑骨族，讓對方與蟲子死鬥，其實很簡單。”
“但是，這樣會導致心靈女神教會出現絕對的權力。所謂絕對權力導致絕對腐敗……”揮手止住貞子的發言意圖，空幻示意無礙，這才繼續說道：“雖然我們對暗血長老和女神教會中的朋人都有信心，但問題是，那些女神教會牧師，可都是黑骨人。”
“而黑骨人，我們恐怕都有印象，說的輕點就是崇尚自我，追求反叛；說的真實點，那就是爲了利益可以六親不認。所以，我對他們沒信心。”
“我們同樣也沒信心。”一名管理者反駁到：“反正對蟲子的戰鬥很緊迫，既然大家都不喜歡黑骨族，那麼即便是讓蟲子耗光黑骨族，那也沒什麼問題啊？”
“不行，對黑骨族，我們必須保留其物種延續。”空幻直接駁斥了這名管理者的想法。
“爲什麼？”
在大多數管理者看來，既然已經按照計劃將黑骨族消弱到如此地步，那麼更進一步幹掉這個物種也沒什麼。
這時候反倒說什麼‘必須保留物種’，就有些……說的不好聽點，就是‘做【嗶——】立牌坊’。
這話當然沒誰說出來，甚至於【嗶——】是什麼，也沒多少朋人知道，但在坐的管理者們眼神之中流露出來的意思，卻顯然與此差不多。
然而空幻也是有苦自知：先不說8051和雙月方面的問題，暗血最近開始產生的情緒波動，進而導致其對黑骨族的同情甚至看重，都讓朋族滅絕黑骨族已經成爲不可能的事。
除非朋族冒着被星球意志唾棄、讓暗血沉寂的危險去做這種事，否則朋族要想滅絕黑骨族，成功率基本爲0。
若是換成人類這種與星球意志對抗的物種也許還可以，因爲他們可以依靠數量、韌性和體外科技來對抗星球意志，想要滅絕幾個種族就滅絕幾個種族，根本毫無壓力。
但朋族不行，朋族數量太少，從一開始就只有發展個體實力這條道路，而這條路現在朋族所知的唯一方法，其前提就是與星球意志搞好關係。
更別說，這其中還有空幻這些主導朋族發展的人的個人情感，很多時候，這都是無法規避的。
揉了揉額頭，不知道該如何說的空幻只能拋出一句：“這方面的情況很複雜，等你們進入最高議會才能知道，希望大家能夠理解。”
“這……好吧。”
又一次被延遲解決，不僅管理者感覺不舒服，空幻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但會議討論本就如此。
不過他還是做出解釋：“宗教是我們長久控制黑骨族的工具，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保持心靈女神教會，在黑骨族中的溫和中立地位。”
“只要能夠維持這種態勢，無論以後黑骨族是出現更強勢的宗教，還是出現反對宗教的潮流，心靈女神教會都會因爲早已經深入人心，而穩如磐石。”
點了點桌面，空幻補充：“說的簡單點，就是隻要心靈女神教會還存在，還在暗血長老的手中，我們就可以隨時掌控黑骨族大部分的情況。”
“如此一來，第一種宗教統治被會被去除。”點了點頭，理解了空幻意思的管理者，沒有再產生太大的情緒波動。認識到了其中一些問題，並將其中的小矛盾提出來解決之後，他開始轉入下一個考慮。
“第二種：聯合議會模式。考慮到我們不打算讓黑骨族這四個國家統一，但又不能讓他們過於分散而陷入新一輪的內戰內耗，所以我們討論之後，參考了現有的浮空島自治模式，然後進一步弱化中央權力，強化地方權力之後，改變成爲一個近似於‘討論建議性質的中央議會’。”
“同時，我們一方面通過教會和隱秘人員，來控制黑骨族內部民間；一方面則在這個中央議會中安插朋人，從名義上確定他們對朋族的臣服。”
“若說第一種是完全的直接控制黑骨族，那麼第二種就是相對溫和的明面上控制。說的簡單點，就是將這個中央一會，變成一個朋族設立在黑骨族的地區管理單位。”
一旁的管理者如是說了一句，繼續補充：“不過它只是名義上的黑骨族中央議會，對地方控制力不高。”
“聽起來似乎可行，可是……”
空幻點了點頭，卻又搖頭，隨後便陷入沉思。
這時，那位講述這些的管理者再次開口：“其實用這個議會，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
“議會模式的低效率大家都知道，但面對蟲子的時候，我們不僅需要一個高效率的政府，更需要一個集權的控制機構。”
“這……”
這種模式給空幻一種‘要面子，不裡子’的感覺，顯然有些不合適，不過他一時也找不出實際數據去反駁，搖頭之後，空幻決定還是先聽聽第三種。
沒有得到回覆而略有些失望的管理者吸了口氣，隨後看着手中記錄本回答。
“第三種最簡單，相對前兩種，可以說是讓朋族依託教會成爲幕後影響着。”
“我族將繼續延續暗血長老之前對土木國的控制方式，以幕後模式繼續操控黑骨族內部思想。同時配合我們的‘修訂版惡之月猜想’宣傳（修改了時間=。=），輔以對朋族的‘神之一族’宣傳。”
“這樣做的好處是，黑骨族內部即便是遭遇大難，朋族對於黑骨族的統治也不會有影響，大不了改一個政府即可。而等到蟲子大面積抵達之時，只要黑骨族降落位置好一點，或者我們在宣傳上引導一下，脣亡齒寒，他們即便是爲了生存，也會去戰鬥。”
“而到時，蟲子的問題與女神無關、與神之一族無關，我們可以這段時期積累的威望，宣佈統領他們的部隊，在前期積累的名望支持下，受到反抗將會是最低的。”
“這樣不錯。”空幻點頭。
但這位管理者還沒說完：“不過，這樣做還有個壞處，那就是因爲不是朋族直接控制黑骨族，所以到時候組成聯軍，在協調上就會趨於混亂。而且不容易掌控黑骨族內部軍隊的實力，恐怕戰鬥力會很低。”
這位管理者的意思空幻明白：若是採用第三種，黑骨族軍隊的組建顯然只能依靠黑骨族自己。
因爲若按一開始的考慮的，只是幕後控制，一旦朋族提前給他們配屬電磁武器，實力大增的黑骨人難保不會做出危害朋族的情況；但若平時不配屬，到了面對蟲子的時候在裝備，訓練時間大大縮短，這些黑骨人的戰力就堪憂了。
“真麻煩。”
這時，一旁的貞子發言：“其實我覺得，既然我們一開始沒將黑骨族作爲主力部隊，爲什麼還要糾結於他們的戰鬥力問題呢？到時候給他們裝備點我族淘汰的武器，意思意思即可。”
一語驚醒夢中人，仔細想想，衆人發現朋族對黑骨族的主要目的‘控制黑骨族、壓制黑骨族’的確沒有涉及非要讓黑骨族發揮多強戰力，反倒是若黑骨族表現太好，戰後威望大增，倒不利與朋族統治。
讓黑骨族與蟲子戰鬥，爲雙月星出一份力是一回事；讓黑骨族在對蟲子戰鬥時，獲取以後的發展資本又是另一回事。朋族的主要目的，還是依靠讓黑骨族維持弱小。
所以……
“好吧，我的看法是暫定爲第三種決策，然後將三種決策和我們這次討論內容都發回去，相信更瞭解情況的政府和最高議會，會做出最合適我族的決策。”
轉頭看了看作爲暗血的神侍，卻沒有如同暗血一樣對黑骨族產生好感的貞子，空幻向對方點了點頭收回視線。
拍着桌子做出最後陳詞，空幻讚許地着看向衆人，溫言說道：“大家辛苦了，休息兩天，我們就……”
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