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昨晚的銅幣，這兩天真是麻煩你照顧了，再見。”
揮手告別銅幣先生，空幻帶着再一次裝滿貨物的駝龍喵喵，向這兩天大致熟悉了的，沿途鎮上的市民們微笑着點頭示意，然後悠閒地走上了通往省城的水泥路。
‘好的行商從不會在路上，讓自己的陀獸後背空着。’
空幻也記不清這是哪一次附體的人，從哪一位行商口中聽到的話，但咀嚼起來覺得不錯的空幻，現在倒是很好地執行了這一句話。
從朋城帶來的貨物，或許有價格和大家支持的原因，在田青市就賣的差不多了，所以爲了到省城也有可以交易的貨物，不至於出現一個行商進城，卻連一點商品都沒有的情況，空幻在集市上進行了一次大采購。
當然，有了之前數次杯具經驗，這一次他倒是學乖了。
因爲一路上要經過幾個村莊，所以空幻帶上了一些，從集市中的村民口中瞭解到的，村民們一般需要從行商處獲得的東西。
因此，可憐的駝龍喵喵，此刻正晃晃悠悠地走在平整的水泥路面上，同時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氣以表達對主人剝削勞力的不滿之情。
“是不是裝多了一點啊。”
有些遲疑地看了看自己這位‘長高’了一倍多駝龍，從精神力感應上得出，對方對於背部東西的重量很是不滿。
想了想，空幻還是伸手將對方背上的鎧甲箱給取了下來，霎時間，駝龍舒服地伸展起四肢，看起來對空幻的行爲顯得非常滿意。
“額，你啊。”
好笑地拍了拍自從不背鎧甲箱後，走路也輕鬆了，呼吸也順暢了，連叫聲都清脆了的駝龍，空幻自己背上近百斤重的鎧甲，倒是顯得毫無壓力。
雖然駝龍和翼人在體型上看起來差別很大，駝龍兩米多高，但因爲四腳行走，卻有五六米長；而翼人除去四翼（在地上走，翅膀就是負擔），高度也只有一米六以下。
但兩方的負重能力，其實差不多，這就是來自於質的差距。
不過，這時候揹着鎧甲箱的空幻，突然想到了什麼，惡趣味般地伸出右手，對着天空大叫：“出現吧，咱的青銅聖衣！”
嘎～～嘎～～
於是，他自己立馬就囧了。
話說，當時看到空幻弄出來的這個鎧甲箱時，暗血、白農甚至於8051那囧囧有神的樣子，到現在空幻都還歷歷在目。
很顯然，某些深刻的記憶，不是時間就能夠消磨的了的。
……童年的回憶路過……
這一次路過的村莊，倒是沒有再遇到那種強大的砍價技能max的存在，空幻揹着鎧甲箱，帶着駝龍喵喵低調地來到這個路邊小村的村口，然後直接停留在了每個小村都有的村口大樹下。
村口出現擺滿貨物的攤子，以及能夠讓衆人接觸外界的行商來到這裡，村民們顯然無論買不買東西，都要來湊一湊熱鬧。
而這次空幻所帶的零碎小東西倒是很多，正好滿足了這些閒着沒事的村民們的挑選貨物的慾望。
“大哥哥，這個多少銅幣。”
“兩個。”
“哦，給。”
伸手接過一個小妹妹的銅幣，對方則歡天喜地地拿着一個，用木棍契合而成的木頭人，關節處比較靈活的它可以做出各種動作。
這種東西，最初實際上來源於靈月提供的，之後被空幻暗自稱呼爲【傀儡術】的【念力小兵】的道具。
在發現這種輔助練習【念力小兵】能力的道具，意外地受小孩子歡迎之後，一些女僕就讓木工廠的工人們，閒散的時候多做了一些，每個月可以用於對外銷售，也能賺一些外快。
不過，因爲纔剛出來沒多久，有沒有什麼宣傳措施。
這種小人還沒有被引起扶着流通的行商們的重視，而管理層運輸隊也不會讓這種小貨物佔用每月的運輸空間，因此到現在位置，這種小木人還只是在一環內部極其周邊銷售。
之前空幻會選擇帶上它，也是出於小時候的愛好，以及小靈韻的慫恿而已。
但沒想到，到這個村子來，第一件賣出的貨物就是它。
從衆人的情況看來，大家對行商都已經很熟悉，畢竟行商在朋族興起，是朋靈戰爭中後期，那時候有戰力的人大多都被徵召去了前線，負責民間商品流通的，就只有這些缺乏實力，卻不缺乏心思的行商了。
到現在，以及過去了三四年了吧，行商也算是朋族如今的一個組成部分了。
而沒等空幻招呼，衆人就自行篩選起各種貨物。
不過，這裡空幻顯然還是漏算了一點，這個小村離田青市並不遠，前兩天田青市熱鬧的集市，就表明村子中喜歡閒逛的人，顯然都已經在集市中賣到了自己喜愛的東西。
而空幻這些貨物大都是從田青市採購的，此刻在小村中，也只有某些小東西和來自朋城的、剩下的商品引起了村民的注意而已。
倒是這時候，被認爲見多識廣的空幻，他自己被一羣好奇的村民給圍了起來。
想來，如果空幻是商品，大概會有不少人買吧。（人口交易違法=。=）
“吶，小夥子，你說你是從朋城來，那裡最近有什麼好玩的嗎？”
“額，這個好玩，應該有不少吧，不過從哪兒說起了？”
“吶，聽說廣場上建了很多雕像啊，那裡熱鬧嗎？”
“雕像，哦，是啊，都是以前的英雄的雕像，是爲了讓人們記住這些給族羣做出貢獻的人做的雕像了。”
回想起廣場上那些早已完工的雕像，空幻不由地有些唏噓，想了想，他索性給周圍圍上來的村民們，講起了這些雕像的來源。
這羣雕像之中，在朋靈戰爭中犧牲的四名幽神級，是鐵定被加進去的，但顯然還有其它英雄人物並沒有達到幽神級。
對於這些非幽神級，但卻擁有很大功績以及支持度的英雄是否要加入雕像羣，長老院、神庭和最高管理層倒是討論了有一段時間。
到最後的結果，顯然就是廣場的英雄雕像，除了靈符和那四位幽神外，又多了三名朋靈戰爭期間，做出了偉大功績，並深受普通民衆喜愛的人，其中甚至有一名是遁甲人。
當然，這名遁甲人的位列，並不是高層爲了照顧遁甲人的情緒，因爲在雕像的設置上，空幻的要求是絕對的嚴謹，不能有一絲水分。
他所期望的是，讓這個朋城雕像羣，變成真正受到民衆認可的英雄祭壇，而不是統治者的政治工具。
而這名遁甲人的攻擊，也理應有此殊榮。
對方身爲遁甲第二軍團原軍團長，在朋靈戰爭中期，曾帶着第二軍團數次參與圍殺靈族士兵。
更是在中後期參與了深入地底的攻擊，並隨着暗血戰隊深入靈族巢穴，親手毀滅了一個靈族繁殖巢穴。
同時在‘地底撤離’期間，他帶領着第二軍團的精英小隊，與暗血戰隊配合幫助大部隊殿後，最後在遭遇對方統御者的情況之下，他果斷指揮周圍的同伴挖塌了後方的通道，以此阻難了對方數名統御者的突擊。
而爲免自己這個精英小隊的挖土能力被敵方利用，在挖塌通道的同時，他還帶着自己的小隊相互毀掉各自的指爪，讓己方身爲遁甲族人的挖土能力被消減了80%以上（也就是廢掉挖掘能力），使得敵方趕來的統御者見遁甲族人的身體以及失去價值，而一怒之下全部將他們消滅。
若非如此，即便他們自殺，只要身體完好，以幽神級統御者的實力，也可以利用遁甲族人身體的挖掘能力很快挖通並不長的坍塌區域。
但正因爲這名軍團長帶着的精英小隊的行爲，爲其它部隊撤回地面，並完成防禦堡壘的建設爭取了極爲關鍵的時間。
雖然靈族在之後，還是用其它種族挖通了這條通道，但等他們趕到地面是，等待在地面的卻已經是嚴陣以待的堡壘和部隊。
而當空幻說到這名特殊的遁甲人英雄時，村民中趕過來看熱鬧的十幾名遁甲人的臉上，都露出自豪和嘆息的神情。
“好樣的！”聽到這些的村民們都讚賞起來。
在這個缺乏娛樂（空幻沒時間去弄出來）的時候，英雄故事之類的傳說，很容易引起人們的興趣。
以至於本來在挑選貨物的村民，此刻居然都圍了上來，這讓空幻哭笑不得。
自己到底是講故事的，還是賣東西的？
不過算了，輿論的引導也是很重要的，身爲長老的自己，讓大家接受英雄故事的洗禮，總比接受那些黑暗故事的洗禮來的好。
特別是小孩子，聽着英雄故事長大，以後也有了發展成英雄的潛質；總比一天到晚聽着負面消失，長大後變得憤世妒俗來的好。
當然，這方面，統治者自己也得保證自己不做錯事才行。
放下苦惱，空幻看了看周圍幾個朋人小孩和遁甲人小孩，此時此刻，兩方都沒看出有什麼不合的情況，雖然外形不同，而且力量也需要控制，不過兩方玩的倒是很開心。
於是接下來，空幻繼續講述了另外幾位英雄的事蹟。
例如‘城防血戰’時，帶着部隊堅守城牆，最後在看到救援部隊之後力竭而亡的薛脈戰隊長；‘門山攻防戰’時遭遇敵方偷襲，臨危不亂的鬆申巡邏隊長等等。
這時，一名村民突然問道：“環空，你又聽說過惡之月的事情嗎？”
正講完最後一名幽神級英雄犧牲過程的空幻，心中微微一跳，暗叫一聲‘來了’。
轉頭看向這名村民，對方看起來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村民，在提到這個東西時，眼中和周圍的村民一樣，帶着對未來的擔憂和疑慮。
而空幻的精神感應更是清晰地顯示，周圍的人們顯然都已經聽到這個傳言。
謊言說了一千遍就是真理，但如果本就是真理，要怎麼讓它變成謊言，再在經過一段時間之後，又有控制地將其慢慢地變回真理，這就是高層想做的。
而這個謠言從幾年前，就已經在長老院的運作之下，開始有控制和限定範圍的在族羣之中傳播了。
不過，謠言這東西，真要控制是不可能的。
長老院就算實力再強，也不可能管理到每一個朋人的思想，否者統治者就不用費盡心思爭取民心了。
因此，在謠言傳出後不久，長老院接到的報告就提到，整個族羣都開始出現這個謠言，而某些省市長，更是提出是否需要對其進行闢謠。
“這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或許出於民衆獵奇心理，這種恐怖傳言反而比那些英雄故事更引人注目。
對此，長老院按照最初的計劃，打算任其發展。
但有鑑於很多管理者都感到情緒不穩，高層還是召集各位省長開了個內部會議，隱晦地提出這個謠言的真實性同時告訴衆人安心；並通令各地，做好對這個謠言的監控，不能讓謠言產生的影響過大。
而現在，空幻就面對着近百名好奇的朋人和遁甲人。
幸運的是，現在的空幻，是商人環空，並不是長老空幻，有麻煩他還可以推給別人。
笑了笑，空幻看了看周圍的人們問道：“大家都聽說了這個謠言麼？說起來，你們聽到的是什麼？”
“那個，是說天上有一個惡魔變成的惡之月，他比正神還厲害，會在很久之後從天上掉下來，然後殺掉我們所有人，甚至連亡魂都去不了管理神殿，只能消散。”
“就這樣？”
空幻有些意外，這些村民聽到的似乎簡單了點。
要知道，他從各地彙總的報告中甚至還看到了，有個思維豐富的傢伙，居然將這個謠言腦補成了一個蜿蜒曲折，可歌可泣的大長篇，以至於看到具體內容的空幻都懷疑，這傢伙該不會是未來穿越回來的人了。
而當時，8051看到這個故事時還頗爲感慨地說了句，寫手這東西還真是無處不在啊。
但問題是，那位疑似穿越者的寫手先生的故事，引起了那個市上下成員的極大恐慌，以至於當地神殿不得不在神庭的吩咐之下，站出來向衆人宣告這個故事是虛假的，並讓那名寫手親自出來說明。
還好此時神庭，在民衆心目之中的地位還是很高的，所以大家都選擇了相信。
但衆人之中顯然還是有一部分聰明人，或者說喜歡轉牛角尖的傢伙，聽出來神庭所說的，是‘這個故事是虛假的’，而不是‘惡之月是虛假的’。
不過，這也是朋族高層想要的結果。
如果所有人都認爲這個故事是虛假的，那可就脫離高層的期望了。
高層所想要的結果，就是讓人們保持質疑，既不相信也不否認的程度，在人們的心中留下了那麼一顆種子。
至於一開始會引起的擔憂，這在高層看來到不是什麼問題。
按高層們的想法，第一年，人們會擔憂；第三年，人們會疑慮；第十年，人們會恐懼和質疑……但到幾百年後惡之月真的出來時，那時的人們，恐怕只剩下麻木了吧。
所以，只要不出現這次類似‘寫手事件’引起的恐慌，高層並不介意謠言被一點點證實。
相比起來，朋族高層在這次事件中，倒是看到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現如今在朋族內部傳播的各種故事，基本上都是擁有現實來源的，即便有藝術加工，其中所佔的比例也很少。
以至於這次這位想象力豐富的寫手先生，寫出一個《惡之月》的時候，居然會引起人們如此大面積的恐慌，甚至與某些民衆潛意識裡還是認爲這個故事是真實的。
有鑑於此，長老院正在藉着自身的影響力，配合神庭和管理層，打算在分類學校中增設文學故事專業。
這雖然讓本就緊張的人力資源更加緊縮，但朋族既可以通過這種方法，豐富民衆的娛樂生活；又可以通過控制整體故事類型的發展，將其向健康的情況引導；同時還可以以此影響輿論，進一步輔助政府管理；更可以開發民衆想象力……
這一具多得的措施，預計在今年下半年就能正式實施，至於那位偉大的寫手現在，預計將出任該專業第一任教員。
此刻，坐在村口大樹下的空幻，正一邊講述着‘寫手事件’的始末，用‘九真一略無虛假’的方法，讓村民們認識到‘惡之月’如同迷霧的現實，以此打消衆人的恐懼。
“那麼，說起來，如果真的有個什麼‘惡之月’出現，我們要怎麼辦呢？”
這不是村民的問題，而是空幻提出的設想。
此刻的村民們，雖說沒有完全對惡之月打消疑慮（這正是空幻希望的），但也不如之前那麼恐懼，聽到空幻的問題，周圍的村民們都笑了笑，隨後思考起來。
“那有什麼，就像對付靈族一樣，打回去！”
這位大叔殺氣騰騰，看來沒少參與過戰鬥。
而周圍的小孩子似乎比大人更活躍些，深受英雄故事影響（荼毒？）的他們，這時候正是天不怕地不怕年紀，聽到空幻的問題，他們想都沒想就大叫着‘打他們！’。
（至少現在看來，大家的反應還不錯。）至於那幾名在一旁面帶憂色的村民，空幻選擇性地忽視了，任何文明都少不了這種存在，有了他們的對比，才更能顯示出勇敢者的優秀不是嗎？
如果他們是因爲聰明，而認識到惡之月存在的可能，在擔憂未來的情況，並思考應對措施，空幻會非常歡迎；
但如果他們只是因爲單純地害怕，而畏懼不前。
那麼，他們只能淪爲背景和配角，連做反派的資格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