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制度改革，怎麼一開始就弄出這麼個東西來了？”
晚上回到家裡的白農，在途中聽到興奮的白敏講述之時，就有些奇怪。回來之後，正好看到在泥沙地上寫來寫去的空幻，於是立馬詢問起來。
“哦，不好嗎？”
笑了笑，空幻將手中的木棍放下，然後檢查了一下泥沙地面的文字，再讓一旁白農找來的會寫字的嘎嘎猿，將其一一記錄到恐龍皮冊上，最後才拍了拍手迎上白農。
“也不是說不好。”被噎了一下的白農，有些埋怨地瞪了空幻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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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時他沒有仔細看，現在掃了地面的文字一眼，他也知道空幻並沒有偷懶。
但對於爲什麼一開始就提出舉行那個豐收祭，他的確是感到很奇怪，先弄出組織制度不是更好嗎？
“我只是很好奇，爲什麼不先推行制度，卻首先提出那個看起來除了熱鬧，毫無用處的豐收祭。”
“制度哪有那麼簡單啊，而且你這裡可是農耕文明，和嘎山那些【領地狩獵】①的部落是不同的。這裡不止需要組織制度，還需要一定合理性的律法，管理好那些閒着沒事的傢伙。”
“這樣一來，爲了順利推行律法，就需要暴力機構，現在只有一千多人，而且有幽神坐陣倒不怎麼麻煩，但我的目的可是爲整個族羣推行做準備，而不是隻弄一個千人使用的小機構啊。”搖了搖手指，空幻學着8051的摸樣嬉笑着坐到一旁。
“我現在甚至還在考慮，是以嘎山的制度爲基礎建立這裡的制度，還是另起爐竈，從頭編制一個適合的制度。”
“幸好現在還不怎麼複雜，我一個人也忙得過來，再多就需要真正的大機構來工作了。”
“所以，要想推行制度，至少還得等到豐收祭之後了。”攤了攤手，對此空幻也沒辦法，嘎山的制度其實也不完善，將其使用在成員每天都很忙碌的族羣領地那些狩獵部落中，到還看不出什麼。
但一旦放到山部落這兒，一到農閒，這些從農夫轉職爲閒漢的嘎嘎猿們就會變得無所事事。
當然，這與豐收祭沒有多大關係。
微微笑了笑，空幻伸手拍了拍白敏，誰知被對方一爪子拍飛，頓時滿臉愕然。
“對姐姐要禮貌，你也是小白，所以必須乖乖的！”小丫頭很有氣勢地說道，完全看不出一絲嘎嘎猿對蛹化體的怯意。
“算了，我們還是說豐收祭吧。”
無奈地揉了揉額頭，空幻看着一旁嬉笑的白農，又瞪了眼看似正在記錄，實則也在偷笑的嘎嘎猿，拉着白農向門外走去。
“實際了，舉辦這個豐收祭有兩個主要原因。”
“其一，確立中心羣落的核心地位。”
在空幻看來，如今的部落中各個羣落，事實上仍處於半獨立狀態，對中心羣落的認同主要還在於白農的存在，以及他不斷拿出的好東西。
如果某天白農跟着他們到其它地方去了，這裡的嘎嘎猿們一年兩年會依然認同他；四年五年會敬重他；十年二十年就只是記得他；幾十年後，這些羣落恐怕就會完全退變成獨立的部落。
直到某天，出現一個厲害的閒散團體，建立起暴力政權，進一步向國家發展。
這雖然是自然發展的一種，例如人類國家就是這樣來的，但空幻不想放掉現在的機會。
豐收祭的舉辦被確立在中心部落，一來是位置優勢，處在中心地區，所有羣落都向中心匯聚，都很容易形成集中；
二來是通過這種熱鬧的聚會，讓中心羣落在所有人腦海中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並考慮從此以後，將其作爲一種固定的大型活動，讓中心羣落的地位在人們心中潛移默化般地一點點確立。
三來是人力優勢，因爲白農之前的規劃，使得中心羣落大量種植的是長青草。它的收割時間並不固定，所以這次中心羣落及周邊五個羣落都有大量空閒人力，不需要爲收割忙碌，正好可以用來幫忙。
四來，卻是通過聚會，加深整個山部落內部人員的凝聚。因爲在此之前，羣落間的交流，大多還是集中在靠的近的幾個羣落之間，對於相對較遠的羣落，相互間的關係就冷淡了很多，久而久之，這很容易產生地區排外。
“那其二呢？”聽了空幻的講述，對豐收祭白農也有了一定的認識，他也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一個好方法。
不過，事實上如果白農自己在一開始，就嘗試着加深山部落內部的聯繫，而不是完全專注於自己的工作，到現在也就不需要空幻在這裡想這麼多了。
但對此白農到並不後悔，按他的說法，是人力時有不足，自己能弄出曆法，對他而言已經足夠了，何況還把農耕和馴養也推進到現在的程度，剩下的專業事就交給專業人員去辦吧。
“其二嘛……其實我也是想好好玩玩了。”
說到這兒，空幻看着愕然的白農，以及深表贊同的白敏，轉頭哈哈大笑起來。
事實上，豐收祭除了凝聚人心，擴大中心羣落影響力之外，主要作用就在於讓開始擁有大量閒暇時光的農民們，有娛樂的地方和聊天的話題，不至於過於無聊而已。
※※※
站在中心羣落外的一個水塘邊，看着這些以類似打井的方法挖了十幾米深的水塘，空幻掃視了一下週圍，看向正在檢查田地中長青草生長情況的白農。
“白農，我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什麼？”白農疑惑地看向空幻。
“神殿，你的記憶中有關於神殿的記憶嗎？爲什麼沒有看到這裡建有神殿呢？”事實上，空幻很奇怪。
連白惡都能無意間建立起神殿，甚至提升到幽神級。
但和自己一樣完全恢復了記憶的白農，爲什麼沒有在山部落建立神殿呢？
還有第三位空幻，看起來自己和白農的記憶恢復階段都是相同的，那麼即便第三位還沒有蛹化，但顯然也應該有神殿記憶了，爲什麼依然沒有反應呢？
而且，這可是保護亡魂的東西。
但在這裡空幻卻發現，大家似乎都沒有認識到亡魂的存在，這讓空幻很是疑惑。
“應該是，不想吧。”白農遲疑了一下，這樣想到。
“在蛹化恢復編輯空間記憶之前，我都是以一個普通嘎嘎猿的身份，最多帶着點大部落頭領記憶存在，視角也侷限在這兒。”
“即便記憶中有神殿，一來部落中沒有幽神級存在；二來，我覺得亡魂和神殿的存在，都有些有違自然。”
空幻詫異地看着眼前的白農，無論從自己獲得的記憶，還是從周圍人的看法之上，對於白農的評價都是很重視生命的存在。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對於已經被族羣公認爲第三種生命形態②的亡魂，反而認爲是不自然。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白農瞄了眼空幻，嘆了口氣說道：“事實上，亡魂的存在是被神殿領域保護着才能維持，這種不自然你應該也知道。而我最大的遲疑，還是神殿與神這兩樣東西。”
“有什麼問題嗎？”空幻的神情疑惑起來，同屬一個人，白農能想到的，空幻也能想到，只是看雙方誰先踏上那一步而已。
而對於神殿與神的問題，空幻也有些疑慮，卻並沒有深究。
“說起來，你和8051這麼久，就沒問點神殿的問題嗎？”白農這時候反倒問起空幻來。
愣了一下，空幻回想了一下記憶，神情變得有些無奈：“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想說的都要掉下你的胃口，不想說的直接‘嗶——’來應付。”
白農頓時同樣苦笑起來。
“不過。”空幻神情動了動：“神殿領域沒說什麼，但關於神，她不久之前卻說了點。而且對現在部落裡面的‘神’這個稱呼，她似乎都很不屑。”
開啓心靈感應將這部分信息交流給白農，閉眼消化了一下，白農睜開那雙柔和的眼睛，苦笑了幾聲。
“其實，灰理你還是懶了點，或者說，和我一樣不是感興趣的就不去關心。”白農笑了笑說道：“以你的分析能力，聯繫一下族羣的神殿和8051的說法，應能發現很多問題吧。”
再一次愣住，空幻看了看白農，皺眉思考了一會兒。
“建立神殿只需要祭壇就可以”、“神殿領域作用在於保護亡魂”、“束縛住了神的自由”、“保護了其中的信民”、“靈魂級才能建立神殿”、“靈神級才能談神”、“真正的【神】是【絕對】”、“那些不過是力量的增長罷了”……
突然，他似乎發現了什麼，驚醒過來。
聯繫一切的一切，空幻不得不承認，族羣中的神殿還真的很不自然。
苦笑了一下，空幻看向一旁的另一個自己，重重地嘆了口氣。
“看來，族羣中新的神殿建設都要暫停了，我們的管理模式也需要改一改了。”
※※※
①：【領地狩獵】：就是指在固定的大塊領地內狩獵的類型，區別於遊牧。好處在於部落位置固定便於管理，壞處是需要領地範圍較大，會造成十幾公里無人煙的情況。
②：第三種生命形態：指亡魂形態，或者說獨立意識體形態：第一種是嘎嘎猿，第二種時蛹化體，第四種是幽神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