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巢族靈神的會面短暫而又無趣,忙碌於改造星球的巢族靈神,根本沒閒心與朋人閒談。何況,即便雙方有聊天的慾望,暫時也找不到合適的聊天話題,結果兩方最終也只是交流了一下行星改造的經驗,並就蟻巢星的巢族移民交換了點意見,便很快結束了這次會面。
但巢族靈神卻不知道,他的表現讓記憶中擁有巢族情報的雅度感到了深深的疑惑。
“這羣巢族人的態度和記憶中的巢族人……很不相同。”雅度這樣對空幻解釋到:“如果說穿越者聯盟時期的巢族人,是熱衷於繁衍和歷史記錄的溫順種族的話,那現在這些巢族人更像是熱衷於遊戲和建設的普通宇宙文明。”
“這是什麼奇葩的比喻。”空幻一臉黑線。
“那個,我也是一時間找不到好的比喻啦。”雅度有些抱歉地揮舞手臂,同時對空幻表示抗議。
“好了,不過我更在意的是他們的主意識。”楚玲在精神連接中說道:“既然是第一批穿越者,可他們的主意識卻到現在還沒有露面,是保密?還是有其它的問題?何況8051不是說了的嗎?主意識之間會有些感應,空幻你有什麼感覺嗎?”
“沒有。”空幻搖頭。
“那就是了,而且你發現沒有,每次我們旁敲側擊地提及主意識的時候,他們就好像完全沒有相關記憶一樣,這不像是簡單的掩飾就能做出的。”楚玲補充到:“這種情況,空幻你有什麼想法嗎?”
“暫時沒有。”
“真沒用誒,看來,這個巢族還有很多東西瞞着俺們。”重寵依舊是不留情面,但隨後又補充到:“不過,幾十億年下來,要面對那個的追殺,有所改變和警惕似乎也情有可原。”
正如重寵所言,幾十億年時間,有點改變也無不可。
所以,衆人也並沒有在意巢族的表現變化。
可很奇怪的是,對於向蟻巢星移民,巢族此次接待空幻等人的那名靈神只不過派遣了四名陰神過來。除此之外,他們既沒有要求運輸船、也沒有提出遷移哪兒的民衆。但看情形,這四名陰神又不是單純的考察,而是真的要移民。
至於原因嗎?
此時被四名陰神申請之下,從星空精靈工廠運來的大量移民所需房屋等東西,現在就已經停留在了蟻巢星的軌道上,甚至已經在巢族陰神的請求下向星球內部運輸。
而且還不止這些問題。
“話說,你們另外一名靈神呢?”
“他一直就在啊,就和我們在一起,你們沒注意到?”
“怎麼會,以靈神的強度,只要在我們身邊不可能感應不到。”
“呵呵。”
四個球讓人火大的回答同時,散發出來的惡作劇情緒卻讓空幻幾人卻無法發泄。
而巢族陰神球們的表現,還不止於此。
在被問及“就你們四個,移民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其它人呢?”之類的問題時,對方也是一副故作高深的樣子,回以兩個字——“呵呵”。
呵呵你妹啊!
這幾個該死的球那種炫耀般的態度,讓心性上趨於小孩狀態的空幻幾人光火不已。可等幾人想要發泄一下之時,蟻巢星已經出現在衆人面前,四個陰神級的球也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讓人無處發泄。
話說,這該不是爲了避開空幻幾人的怒火吧。
隨後,這隻團隊繞着蟻巢星飛了一圈,讓巢族陰神檢查了一下蟻巢星的狀況,就停在了空幻和楚玲合作製造的圓環狀大陸區的中央(PS,從宇宙望去,這一塊就彷彿霸佔小半個行星的靶子=、=)。
然後,四人降落在地面,卻既沒有召喚移民,也沒有發出通訊。
而是,
猜拳。
猜你妹的拳啊!
你們是球啊!
可緊接着發生的事情就讓空幻幾人無法淡定了。
※※※
“無盡歲月之前,每一個浮甲族人從出身開始,腦海中就會時常浮現出六個字:繁衍、擴散、延續。這六個字彷彿惡魔的低語,又彷彿神明的旨意,從我們出身開始就影響着我們的一切,甚至讓我們難以分心做出其它的思考。”
“我們沒有歷史,不是因爲我們不去記錄,而是因爲一種在如今的我們看來毫無意義的驕傲:浮甲族只爲創造未來,不爲懷念過去。正是這種無謂的驕傲,讓我們成爲星聯中被人瞧不起的存在。”
“很多時候,我們都懷疑過,那神論魔言到底來自哪兒?那無謂驕傲到底起源何處?可最終所有的思考,只換來被人當成傻子的外在表現。”
“而被所有種族驚異的防禦力,卻同時擋住了我們感知外界的內心。”
“很可笑,也很可悲。”
“可是從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那種被老一輩稱呼爲神論魔言的東西,卻成了一種傳說。新生的我們再也沒人聽到那種聲音,甚至已經漸漸忘卻那種聲音。但是,無盡歲月養成的習慣卻讓我們無法做出任何改變,就彷彿太空中的彗星般,沒有停止、沒有改變地沿着固定軌跡,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但任何事情都會有改變的時候。”
“數千年前,星聯的屠殺讓我們從繁衍的本能中驚醒。帶給外人以恐懼,似乎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可爲了一個驕傲卻付出90%人民的生命,我們開始懷疑,那種驕傲的本能到底有何意義?”
“這時候,我們又想起了老一輩一代代流傳下來,據說會在腦海中浮現卻從來沒出現過的六個字:繁衍、擴散、延續。”
“仔細想想,這似乎是神論魔言,可未嘗不是一種期望。”
“按照這樣去做的我們存在了無盡的歲月,沒有人知道我們到底存在了多久,因爲我們沒有任何記錄,這似乎又是一個值得驕傲的事。而按照星聯一些古老種族所言,我們浮甲族也是在他們出現之前就已經存在了。”
“可這樣真的好嗎?我們又懷疑起來。”
“特別是當星聯的屠殺臨頭之時,我們更是疑惑起來,這六個字造就的種族本能,對於我們這個種族而言真的正確嗎?”
“……”
辦公室中,靈雪和女僕們看着彷彿朗誦一個種族古老的回憶,又彷彿單純捧讀着某些種族史詩的浮甲族代表,大都一頭霧水。
但是浮甲族代表卻彷彿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發言之中。
漸漸地,他的臉上浮現出遺憾、質疑、懷念和糾結等複雜情緒交織的表情,如此豐富的情緒表現,顯然已經超出了星聯甚至朋人從前對浮甲族的認識。
這讓靈雪開始有些相信浮甲族代表的發言。
但是,他們這麼做的意義何在?
“很抱歉,偉大的朋人族長,但我所需要交流的東西,也許需要我之前的發言作爲鋪墊,希望這沒有爲您和您的屬下造成困擾。”等到從自己的個人世界中回過神來後,浮甲族代表才轉頭看向靈雪等人。
“困擾到沒有,但是代表,能說說你們的想法嗎?”
“當然,我正是爲此而來的。”浮甲族代表點頭,並奉上了一些禮物。
不過這禮物讓靈雪嘴角抽搐。
那是一本書籍,一本用浮甲族特有紙張,精心裝訂,卻用浮甲族和朋族語言雙語言書寫的書籍。由此可以看出浮甲族的用心,但問題是,封面上卻寫‘浮甲族的過去與改變’這九個大字。
話說,這有什麼意義嗎?
“我希望偉大的朋族,能夠藉此理解我們浮甲族的具體情況。”
“繁衍、擴散和延續,這已經成爲浮甲族的本能和生存的一切,即便沒有了腦海中的神論魔言,但外物很難改變這些東西。但是,星聯各族對我們的擔憂,當我們失去那腦海中語言的壓制,又減少了對其思考之後,釋放的思維已經能夠理解。”
“因此,我們並不會抗拒計劃生育政策。”
“但是,我們也很難忘記曾經的屠殺,即便那是我們應該付出的代價,抱歉。”
有些失態的浮甲族代表轉頭揉了揉褶皺的臉,肉呼呼的手掌讓朋人只能報以乾枯的微笑,因爲雙方的審美觀差距顯然很大。可浮甲族代表的情緒,卻不可能在靈雪等人面前隱蔽,所以幾人到沒有對其失態表現出不滿。
“那麼,浮甲族的意願呢?”
“一個正常的文明,一個能夠自如發展的文明。”
浮甲族代表忐忑卻又堅定地,說出了這句在很多浮甲族人心中迴盪了上千年的期望。可很顯然,這話很容易引起星聯的警惕,所以即便語氣堅定,對着靈雪等人終於將其說出來的浮甲族代表,也很擔心。
“其實,我們很同情浮甲族的情況。”靈雪先是贊同地點了點頭。
“可是,浮甲族的繁衍的本能……”
“任何一個種族都會有繁衍的本能,族長大人,但差別在於他們對繁衍的態度和控制力度。”浮甲族代表急忙解釋到:“沒有了腦海中的神論魔言,在星聯千年來強制要求之下,我們的本能已經漸漸淡化。奇特的是,伴隨着本能的淡化,我們的思維也開始清晰起來。”
說到這兒,浮甲族代表情急之下竟然不顧一旁同類的阻攔,當着靈雪等人的面扯下了那對浮甲族人而言,彷彿第二生命的副腦。
然後,他眼神清澈地看向靈雪。
“您看到了嗎?所謂的副腦,對我們的作用其實遠沒有那麼重要。”
“……”靈雪等人頓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