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盧倫代表。”空幻依舊是那副小孩子摸樣，只不過這次換了張高點的椅子，在辦公桌對面坐下的盧倫眼中就露出了胸口以上的部分，可實際上，還是沒什麼威嚴可言：“第二次前來，不知道有何感想？”
“多謝，感想談不上，只是期望大家都能得到一個滿意的結果而已。”比起上次，此時盧倫的表情要自然很多。
但對此，空幻卻也不會傻乎乎地就認爲接下來可以和和氣氣交流，然後達成協議了。
“第一次談判，雙方都只是初步接觸，探探對方的態度，誰也沒打算談出點什麼，所以很快就結束，但第二次，可就是真正的交鋒了。”他清楚地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面對盧倫的表現時，也收起廢話，直指主體：“那麼，對於我方的建議，泰米莉亞的考慮呢？”
“控制機關討論過，如果真的可以解決我們的問題，那讓我們打破數百年的國策去幫助星空精靈也無不可。”盧倫首先丟出了己方的想法：“但朋族連三級大腦的技術都不付出，我們憑什麼付出讓整個種族都陷入危險的代價呢？”
來的路上想了很多，也覺得想出一些朋族舉動意義的盧倫，此時完全不在意自己先丟出己方的底牌。因爲看眼下情形，泰米莉亞雖然極其渴求朋族的三級大腦技術，但朋族何嘗不是需要泰米莉亞的加入。
也就是說，雙方情況都是對等的。
而這個對等，雙方此時此刻顯然也都心知肚明。
果然，對面的空幻瞳孔微縮，很快恢復正常後坐在沙發上一面轉動茶杯，一面靜靜地看着盧倫，而盧倫也直直地盯着空幻，雙方的交鋒似乎毫無意義卻又很是重要。不過片刻之後，空幻就先笑着點了點頭。
“好了，說實話，我們也瞭解泰米莉亞的難處。”
“作爲一個高等種族，核心的人口增長無比緩慢，甚至創造力正在不算失去，這是相當致命的。就算你們有信心解決這個問題，可那卻是數千年後的事情。而在這千年之中，對於一個文明多如螻蟻，事態變化無窮的宇宙而言，千年，有可能一成不變，也可能翻天覆地……”
“請說重點。”盧倫打斷了空幻的話。
“好的，重點。”並不介意盧倫的反應，空幻只是淡淡地說道：“其實爲什麼不交出三級大腦技術，這也是爲你們泰米莉亞考慮。”
“哦，請講。”盧倫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
“其一，人造大腦的製造是系統的工程，涉及到尖端的機械學、電子學、生物學、結構工程學，甚至只有我們朋族掌握的意識學和精神工程，就算我們交給你們全套技術，以你們泰米莉亞現如今的狀況，有可能獨立完成嗎？”
“我們泰米莉亞作爲高等種族……”
“別說那些有的沒的，就說能不能吧？”
“我……”盧倫當然想信心滿滿地回一句‘完全可以’，可面對事關全族的東西，他不能撒謊，不過此時，他還是玩了個小心思：“別忘了，我們泰米莉亞發展至今，可不僅僅擁有泰米莉亞本族這個機械文明。”
“如此重要的技術，交給一個綜合類下屬文明，或者幾個不弱的分類下屬文明，這保密的安全性，你自認爲就可以高出讓我們朋族掌握的安全性？”
“……”盧倫不說話了。
“其二。”空幻暫時轉開話題，伸出了兩根手指：“我設想你們將人造大腦領會泰米莉亞，想出來的辦法，無非兩種：一是將控制機關的記憶裝載進去，併爲其製造身體，創造新一代泰米莉亞人；二是安裝像你現在身體一樣的遙控設備，讓控制機關遠程遙控，從而將其作爲新品種的泰米莉亞終端。”
“我說的沒錯吧？”
“是的。”盧倫對此並無保密心思，因爲對方顯然已經很瞭解泰米莉亞人，這點東西稍稍推導就能想到。
“但是。”空幻戲謔地笑道：“如此行爲，不覺得浪費嗎？”
“這麼說，朋族有更好的方法？”盧倫用的是肯定語氣。
“當然，別忘了我們朋族在意識學方面的研究，如果聖堂的保密不是超級級別，那整個星聯就沒有人能超過我們。而我們就在想，爲什麼不讓控制機關那些殘留的可憐自我意識直接轉入三級大腦內，從而讓這顆三級大腦成爲他們真正的腦袋呢？”
盧倫吸了口涼氣，不確定地追問到。
“您的意思，控制機關還存在自我意識？而且可以將這些轉入三級大腦，以此讓我們徹底轉變爲機械生命體的文明？擺脫現在機械體文明的尷尬狀態？”他在不知不覺中用上了敬語。
泰米莉亞爲數不多擁有創造力的科學家，在千百年來所考慮的、最適合泰米莉亞的道路就只有一條，那就是從機械體徹底轉化爲機械生命體，這幾乎快成執念了。
可很顯然，他們到現在也沒能成功。
“沒有自我意識，你們那些控制機關怎麼會想那麼多雜七雜八的東西？”曾經偷偷探查過泰米莉亞邊境某個控制機關所保存的大腦要塞的空幻，對此信心滿滿：“這種事只有我們朋族能夠做到，而如果要讓我們來做這一動作，你覺得再去糾結一個三級大腦控制技術被誰掌握，還有意義嗎？”
“這不是我說了能算的。”盧倫苦澀地笑道，單單現在朋族透露的東西，就足夠再開一次泰米莉亞核心控制機關會議，這已經不是他一個小小駐外代表可以決定的。
“當然，我也清楚，盧倫代表你現在也只是我方和泰米莉亞高層之間的傳話筒。”
“呵呵。”盧倫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所以，我會將我們的意見一一說出來，然後由你帶回去，也免得您三天兩頭跑過來，家裡的女僕們可是會受到影響的。”不等對方對自己這無節操的發言做出反應，空幻舉起了第三根手指。
“那麼其三，我們再來看看，爲何我不願將對我們而言其實並不重要的三級大腦技術，直接交給泰米莉亞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