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你就覺得，對我們朋族而言，其實也應該更進一步地加深走向能量純化的道路，從而進行自我進化？”
“是的，雖然不可否認那位教授所言存在一些主觀判斷，可基本一條‘文明用自主進化替代自然進化，一切都是爲了生存’，這卻是不可否認的。而相對於外物，自我的進化纔是一個文明種族發展的核心，這在我們朋族內部也算是得到公認的。”
“這一點無可厚非，但是愛依……”
“嗯？”
時空庭院的湖邊，朋族班級的學生們正在休息，空幻和愛依則坐在湖畔的小亭中，對愛依剛剛聽到的、純能學院某個教授對於進化的看法進行討論。
顯然，由於本身對能量科技的深入研究，愛依對那位教授所言的純能進化路線很是嚮往，因此她期望說服朋族實質上的幕後影響者空幻，對其建議表示同意，並進而獲得朋族方面的全力支持。
但在這方面，空幻顯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我們朋族並非單純的能量種族，意識、能量和肉體，都可以作爲我們的進化路線。同時，天人的三種類別，也爲我們指出了三種未來的發展方向。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單純走純能這一條路線，不就是將我們朋族的優勢給弱化了嗎？”
“不能這麼想，”愛依急忙反駁：“專一專一。看似我們現在放棄了多類型的優勢，可當我們專一發展純能的話，以朋族的科研實力，將能獲得更加光明的前途不是嗎？”
“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種族。愛依你說的不無道理，可我們是朋族，”空幻攤手。
“這有什麼差別？”愛依對空幻的解釋很是不滿。
“因爲，”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空幻嘆了口氣說道：“別忘了8051和系統的關係，從一開始，我們朋族就走上了和亞都族差不多的道路。要發展，我們就難免會出現在系統眼前。隱瞞我的身份和8051的存在是不可能的，那雙方的對立早已註定。”
“這不就更應該讓我們找一條能快速抵達極致的道路嗎？”
“但問題是，單一道路的極致，能夠讓我們與掌控着宇宙的系統對抗嗎？”空幻反問到。
“這”愛依沉默。瞭解內部資料的她很清楚。單一道路的極致，說起來亞都他們那些第一批穿越者早就試驗過了，結果不用多說。而且，由於環境的嚴酷，前兩批穿越者們發展的深度恐怕還遠超現在的朋族。可結果呢？
對於穿越者的事，空幻完全不需要對她們保密，因爲這無法改變也不會影響到空幻作爲朋族創造者和主意識的事實。
“那該怎麼辦？”愛依有些氣餒地問道。
“我並非覺得純能的道路不好，”空幻緩和了下氣氛。將一杯清茶推到愛依面前：“就像這杯茶一樣，單純的白水再好喝也只是無味的水元素；單純的茶再好吃。也只是苦澀的纖維綠葉，但融合到一起燒開。卻成了美味的清茶……”
“這不就與進化的由繁入簡衝突了嗎？”愛依皺眉。
“不，並沒有衝突，”空幻笑道：“就算是由繁入簡，可那個簡要簡單到什麼程度，有可能達到絕對的單一簡化嗎？至少對於現在的我們而言，這不可能吧？”
“……”
“就算那位教授推崇的純能，不也還有意識和能量兩個結構嗎？何況，意識和純能，就真的是至簡了嗎？”
“那”
“事實上，我倒覺得我們朋人，反而更可能達到那位教授所推崇的至簡，”空幻沒讓愛依說話，而是自顧自地說明：“你還記得天人的虛空能力嗎？”
“那種進入虛空，就只剩下意識能夠存在的情況？”愛依皺眉。
她是能量學家，可那種虛空卻無法存在意識以外的東西，這當然就包括能量，這對於愛依而言顯然不是多好的地方。但朋族任何一個高端科學家，同時也是進化學者，而以一個進化學者的身份去考慮，那種極度純化的世界卻又是個讓人幸喜若狂的地方。
因此，對於天人的虛空，她的態度很矛盾。
空幻顯然也看出了愛依的想法。
“你看，如果論至簡的話，那個世界豈不是真正地讓我們朋人進化到至簡了嗎？在那種情況下，唯一的比較就是意識，意識量大凝聚者強大，量小凝聚弱者弱小。除此以外，無論你之前能量多強、無論你之前艦隊多猛、無論你之前體型龐大還是矮小，在那兒都是浮雲。”
“仔細想想，那樣的虛空狀態，不正是一種進化的極致嗎？”
“這麼說，空幻你傾向於意識的進化路線而非純能呢？”愛依有些糾結地看向空幻。
“不，”空幻急忙搖頭，之前自己可就說明了要全面發展，現在若是這樣認同的話，愛依心裡顯然會不怎麼高興：“對於我們朋族而言，傾向於任何一個方向都不好。就比如之前說的這個虛空，可對於朋人而言，我們不可能無時無刻存在於虛空吧？”
愛依點頭，臉色好了很多。
“那麼，我們在處於虛空外的世界之時，被意識所控制的純能就會是這個外部世界的關鍵不是嗎？”
愛依鬆了口氣，微笑點頭。
“何況，說那麼多都是很久以後的事，現階段對於我們朋族而言，能夠理解並且利用的道路，其實就只有天人的純能量化普及，以及肉體技術的研究而已，所以，重點其實也與愛依你之前說道差不多。”
“哦。”
“等等，”愛依擡起頭來，少有地露出人性化的不滿表情：“這麼一來，不是繞回來了嗎？”
“哈哈，怎麼能這麼說呢？別忘了貝爾學院的校訓，過程啊！雖然在開頭和結尾，我們聊的都是純能研究的加強，可在過程之中，我們卻認識到未來我們可能走的道路，所以過程纔是重點哦。”
“哦，”愛依板着臉點頭。
“何況，我們朋族還有一項看似普通，實則在未來，也許會成爲最關鍵物品的東西啊，”氣氛平靜下來之後，空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轉頭看向在湖邊嬉戲的衆人，若無其事地說道：“愛依你也應該能夠想到吧？”
“嗯，”吹了吹浮現的茶水熱氣，散開的熱氣彷彿一張大網般浮分散在空中，愛依則點頭回答：“朋族網絡。”
……
“朋族網絡？這種東西爲什麼現在纔有彙報，情報部門是幹什麼吃的！”普米加西亞首都聖堂長老院，某位長老看着手中的情報，正惱怒地向下方的聖堂武士質問。
“長老，情報部的人最初以爲這只是普通的外置網絡結構，因爲他們都採用了外置接口，所以並未在意，”聖堂武士小心地解釋：“直到最近，一位執政官在途徑朋族商業交易空港之時，感受到了對方的網絡精神力流動才發現。”
“結果如何？”
“抱歉，雖然感受到了，可這個網絡排外性很強，我們的人只不過剛剛進入網絡就被排斥出來，根本沒法接收任何實質性的數據。”
“哦，那麼判定結果呢？”聖堂長老表情平靜地詢問。
“基本判定是類似與我方的心靈之海結構，只不過我們的心靈之海只有正規聖堂才能接入，但朋族這個網絡，似乎連那些弱小的外族也可以依託外置藉口，查閱其中的內容，這就顯得和普米加西亞信息網絡類似，這也是……”
“你也不用爲情報部的混蛋推脫，”揮手製止對方的發言，聖堂長老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後，他纔再次擡頭。
“查，細緻地調查朋族的網絡的情況。對了，普米加西亞不是根據建議派遣了外交團隊嗎？派一名執政官過去，向對方申請接入朋族網絡體驗。同時，從暗處通過那些非朋人瞭解情況。”
“是，長老。”
“記住，心靈之海的作用無用多說，但朋族發展到什麼程度，這關係着未來與朋族的對抗強度，甚至關係到我們是否與朋族對抗，其中的重要性，你可明白？”
“明白。”
“那好，下去吧。”
“是。”
……
“也就是說，空幻覺得我們的朋族網絡，還有很大的發展潛力？”愛依好奇地看向空幻。
對於朋族網絡，任何一個朋人都不會陌生，何況她們這些做過節點的關鍵人物。但對於朋族網絡的發展，不少人都覺得現在就是一個極限了。
“這隻能說一種感覺，”空幻顯然也不怎麼確定：“你也知道，虛空化天人進入那個世界很容易迷路，可就是靠着朋族網絡卻能夠回到現實，這就證明朋族網絡還有很多我們沒能挖掘出來的好處。”
“反正現如今我族自動化下，很多人都閒着，作爲朋族網絡主導者的白敏結婚了幾個月，也可以重新挑起這項工作了吧，”愛依毫不顧忌新婚的白敏，將之推了出來。
“呵呵，不急，先論證一下，把朋族網絡小組的等級提高，到時候以白敏的性子，恐怕會自己急着回來，”空幻很惡劣。
“額，好吧，”愛依點了點頭，隨後就再也坐不住：“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先去做些理論大綱，到時候也好告訴靈雪她們做出相關準備。真是的，爲什麼人工星不是修在朋族旁邊的。”
“……”空幻一臉黑線：“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