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心如脫軌般在胸腔內瘋狂跳動,他慌忙尋聲看去,一個蛙人拖着一個臉朝上的人在狂風暴雨的浪滔中向岸邊游來,雨太大,阻擋着視線,又加上距離有點遠,看不清蛙人救的是誰。
夏夜只當是唐糖或者小暖,忙小心翼翼地下了水。
這條河比他想象中的還有深許多,靠近岸邊的地方都到了他胸口,他雖然腳能踩到河牀,可是水的巨大浮力幾乎隨時要把他漂起來,他一隻手緊緊揪住岸邊茂盛的雜草,另一隻手努力地向蛙人和被救者伸長。
他在滂沱大雨裡儘可能把眼睛睜大,急切地想辯認出被救者是誰,但是雨水不斷模糊他的視線,他根本就看不清。
終於,夏夜的手觸到了被救者,因爲已經離的很近的緣故,他看清了被救者一頭長短髮,但他能肯定地判斷出那不是小暖。
他忽然就想到了另外一個人,令他討厭的那個人。
但是,他又怕弄錯,起伏的波浪讓他看不到被救者的臉。
夏夜抱着一絲僥倖的希望抓住了被救者的一隻手腕。
蛙人對他說了句:“他就拜託你了。”便鬆開了手,轉身潛入水裡,繼續搜救。
夏夜奮力拖拽,把被救者拉到跟前,這一次他看得很清楚,被救者真的是顧昔年。
失望瞬間佔領了他每一寸心房,老天真的沒長眼睛嗎,真的要壞人活千年。好人不長命嗎!
有那麼短暫的一剎那,夏夜真想由着心中的惡念,鬆開手,任憑已經淹得奄奄一息的顧昔年被浪濤捲走。
但最終他還是把他拽到岸邊,在劉警官他們幾個刑警的幫助下把顧昔年弄上了岸。
劉警官做爲一名資深刑警,隨便瞟了一眼夏夜緊繃的面孔,就猜到七八分:“他是顧昔年嗎?”
夏夜坐在溼漉漉的岸邊,兩條小腿泡在河水裡,眼裡是滿滿的擔憂,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河面。期待着奇蹟的發生。
他聽到劉警官的問話。點了點頭,自始至終都不願意再看顧昔年一眼。
劉警官蹲在顧昔年身邊,低下頭看着他,他的胸口有規律地微微起伏着。表示身體狀況還好。卻緊閉着雙眼。裝昏迷。
劉警官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洞穿一切的微笑,出其不意地用力擰了顧昔年一把,那隻常年累月與各種犯罪分子搏鬥的手力氣不是一般的大。痛的顧昔年象詐屍一樣,慘叫一聲,從地上彈了起來。
儘管顧昔年比起同齡人可謂詭計多端,讓人望塵莫及,但是如果在刑偵經驗豐富的劉警官面前耍這些小伎倆,就如同班門弄斧。
劉警官站了起來,樂呵呵地笑着,寓意深刻地說:“我這獨創的溺水急救法可真管用!”
顧昔年一顆七竅玲瓏心,哪有聽不出劉警官話裡真正的意思?
他訕訕地看着劉警官,以不變應萬變。
劉警官並沒有象電視裡的刑警一樣,看見嫌犯就用犀利的眼神久久地凝視着他,一直看得嫌犯毛骨悚然,心理防線失守,然後痛哭流涕跪倒在地,坦白從寬。
現實就是現實,敢做壞事的,哪個心理不是非同一般的強大,如果兇狠的瞪一眼就能讓他們認罪,那些刑警就只用練習瞪眼功就好了。
劉警官三十幾歲的人了,自然沒有那麼幼稚,他用鄰家大叔那樣普通的眼神打量了幾眼顧昔年,視線落在他額上的傷痕上。
在水裡折騰了一番,顧昔年頭上包紮傷口的紗布早就不知掉哪兒了,就連傷口上剛結的疤也在河水裡泡沒了,但也沒有血再流出,腫脹的傷口向外翻着,就象額上多長了張嘴,非常醜陋。
“你頭上的傷是怎麼弄的?”劉警官自然而然地問道。
一直緊盯着河面的夏夜聽到劉警官的問話立刻支棱起耳朵,他和小暖剛纔見到顧昔年時,也對他頭上的傷產生了疑問,只是沒機會問。
顧昔年心內掀起了驚濤駭浪,照實說?那不是自掘墳墓?
反正唐糖從這個世上消失了,自己就算編謊言,也死無對證了,他按照早就既定好的說詞說道:“在逃跑的時候弄傷的。”
劉警官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留意着顧昔年任向細微的變化。
但是顧昔年表現得非常自然,至少他這名資深刑警看不出半點破綻,要麼眼前這位清秀的少年心深似海,內心不同尋常的強大,要麼他說的是真話。
但是劉警官憑着自己的直覺,覺得顧昔年在說謊,不然剛纔明明沒有被淹的暈過去,爲什麼要裝昏迷?他在逃避什麼?他想逃避什麼?如果他真如現在表現得坦蕩蕩,他剛纔又何必裝?
這本身就是疑點。
“你在說謊吧。”夏夜忽然開口了,聲音冷靜的讓人發怵,那銳利的眼神也震懾人心。
顧昔年淺笑了一下,從容的反問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夏夜冷冷地盯着他的傷口看了又看,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不知是不是天意,我正好學醫,對傷口有一定認知。如果你是被綁匪打傷的,傷口不會這麼淺。應該是唐糖所爲吧,”夏夜的眼裡淚光閃閃:“就是這,她都盡力了。”
顧昔年吃了一驚,人人都說夏夜精明的很,他總是嗤之以鼻,說他有身蠻力能勝過他,他承認,可是,論心計顧昔年一直認爲夏夜拼不過他,可今天一交鋒,他就敗下陣來。”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頭上的傷是綁匪弄的,這是我在逃跑的時候摔了一跤,不小心磕的。”他卑劣地玩起了文字遊戲。
夏夜冷笑出了聲:“這就更是胡說了,人如果正面對地摔下去,會本能地伸出手去撐住地面,所以摔破額頭的可能性爲零。就算當時你兩手失靈,像殭屍一樣對着地面直挺挺地撲下去,首先受傷的也應該是你高挺的鼻子吧,既然有鼻子緩衝,至於摔破額頭嗎?不然你再撞一遍給我看看,讓我也大開眼界。”
顧昔年語塞,只得以退爲進道:“我全說的是真話,信不信由你。”他說話的時候儘量自然地瞟了劉警官一眼。
劉警官知道他在偷偷觀察他的反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