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稍稍緩過勁來,唐糖立刻擰開一瓶礦泉水,一仰脖子一口氣喝了下去,普普通通的礦泉水在此刻如甘露一樣,有着神奇的力量,不僅解了唐糖喉間如火般的焦渴,她的精神也爲之一振。
她接連喝了兩瓶礦泉水,整個人如干涸的幼苗又活了過來,最後一瓶水她從頭頂上直接淋了下來,給因爲發燒而滾燙的身子降溫。
持續的高燒,再加上和顧昔年搏鬥,唐糖的體力消耗的相當大,就連神志也有些不清醒,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她無力無助地倚在一棵樹上,想再休息片刻再逃亡。
這時,從那幢破平房那裡隱隱傳來嘈雜聲,唐糖悚然一驚,知道李勇他們已經發現她不見了,現在追了過來。
她掙扎着站了起來,跑出樹林,想找到公路,攔輛車回到市區。
可是她從來沒來過這裡,又加上天生的路癡,別說現在是深更半夜,就是豔陽高照的大白天,她也未定能找得到方向。
她站在黑漆漆的夜色裡驚惶四顧,看見從那幢平房那裡,有許多亮點在向她快速接近,她猜想那是李勇他們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在尋找她。
她慌不擇路往前跑去,黑暗中,她不知被什麼絆了一跤,摔倒在地,她忍住痛沒敢叫出聲,等站起來時,發現左腳崴了,一落地面,那隻受傷的腳就鑽心的痛。
唐糖焦灼萬分,看看那些亮點,就知道追兵將至,自己好不容易逃出來,絕不能再被抓回去。可現在自己根本就跑不了,怎麼辦?
唐糖飛速地思考了一下,重新鑽進了樹林裡,她祈禱着李勇那票人會順着小路向公路追去,這樣自己有可能逃脫。
她忍住劇痛,一瘸一拐地走進樹林,剛剛藏好身。紛亂的腳步聲已經到了跟前。
唐糖屏息凝神。一動不動。
那些恐怖的腳步聲沒有停頓,直接向前去。
唐糖握住胸口的衣襟,死裡逃生般用力閉上眼。又睜開,長吁了口氣。
那些腳步聲尚未遠去,一個聲音阻攔道:“不要往前追。”
是顧昔年!
唐糖大駭,單薄的身子僵住了。她在黑暗中睜大惶恐的雙眼,等待着不可預料的事情發生。
那些腳步聲全都停了下來。李勇的聲音傳來:“你發現什麼了嗎?”
“沒有。”顧昔年簡潔地回答。
“那還叫我們停下來?”李勇的火一下子竄了上來,咆哮道,那語氣,即使在夜色裡看不見他的表情。腦海裡也能顯現他猙獰的模樣。
顧昔年的聲音充滿了恐懼:“我是在猜想,那個小賤.人身體那麼差,一定不會跑遠。”
他在黑暗中環顧。極有把握地指着唐糖藏身的小樹林說:“我認爲她就在那裡面。“
“你確定?”李勇陰森地問。
顧昔年稍稍頓了頓:“我確定!”
李勇冷笑了兩聲:“如果找不到,我宰了你!”
他大手一揮:“進去給我搜!”
所有的人都往樹林裡走去。他們的腳踩在枯枝敗葉上發出的嚓嚓聲,在寂靜的午夜格外驚心動魄。
唐糖貓着腰,小心地轉移。
不小心,她踩斷了一根枯樹枝,枯枝斷裂的聲音如睛天霹靂般在每個人的耳朵裡炸響。
所有的腳步聲戛然而止,李勇他們在確定剛纔聽到的聲音是否屬實,不是幻覺或者錯覺吧。
顧昔年已經做出了判斷,用手一指唐糖現在所處的位置:“她在那裡!”說着,率先追了過去。
李勇他們緊隨其後。
唐糖拖着受傷的腳,慌不擇路的在樹村裡穿梭。背後,是亂晃的手電筒的光圈。
顧昔年他們很快追上來了,即使濃黑的夜色裡也能看見她瘦削單薄的剪影,倉皇,瑟縮。
“賤.人!你逃不掉的,別再做無畏的掙扎!”顧昔年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近在咫尺。
接着,所有手電筒的光圈定格在唐糖身上,照得她睜不開眼。
她看着他們向她步步緊逼過來,一顆心飛到了嗓子眼,驚恐地向後退去,忽然,腳下一空,她還來不及慘叫一聲,就直直的跌了下去。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顧昔年和李勇他們當場愣在了原地,過了好久,才從極度的震驚中清醒過來,忙走到唐糖墜落的地方,不約而同地拿着手電筒往下照。
不知是手機裡的手電筒照明範圍有限,還是下面太深,手電筒的光在中途就被黑暗吞噬,根本就看不清下面的情形。
大家面面相覷,每個人都是一臉驚疑,大概是心中有鬼,手電筒在手裡不由自主地亂晃,照得毎個人的臉忽明忽暗,顯得詭異和恐怖。
良久,一個小混混顫抖着聲音,小心翼翼地問其他人:“底下一點動靜也沒有,那個病妞……該不是摔死了吧。”
空氣在瞬間凝固,
衆人害怕的就是這種情況。
“不會吧,一個人哪有那麼容易死去?”另一個小混混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但是他飄忽不定的聲音使他的話分外蒼白無力。
“賤.人!你別裝死啊,快點回答一聲!”顧昔年衝着底下扯開自己平生最大的嗓門色厲內荏地喊,誰都能聽出他的慌張和心虛。
所有人都豎起耳朵聆聽,懸崖底下仍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有人開始着慌了。
一個小混混害怕地帶着哭腔說:“不關我的事,我沒有逼她!”
說着,轉身欲跑,想離開這是非之地。
李勇一把抓住他的後衣領,把他硬拽了回來,兇狠地說:“跑什麼跑!她的死不關我們任何人的事!”
“對!是她自己失足掉下去的。”顧昔年急忙附合道。
李勇猛地轉過頭來,死死地盯着,陰冷地說:“病妞的死不關我們的事,但是關你的事!是你唆使我們追趕她!是你把她逼下懸崖的!”
李勇說到激動處,簡直聲嘶力竭。
顧昔年囁喏着說不出話來。
李勇衝着他手下的小混混招招手:“我們都回去。”
顧昔年慌忙跑到前面伸出雙臂阻攔道:“我們下去找找,說不定那個賤人只是暈了過去。”
李勇兇狠地盯着他。
顧昔年被這種如惡狼般的眼神盯得心跳如擂鼓,臉色漸漸變白,雙臂也慢慢地垂了下來,
李勇露出勝利的微笑,把他推開,示威般昂首挺胸從他眼前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