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沒有顧昔年想象的那麼傻,吃一塹長一智,她早就學聰明瞭。
她前去赴約是懷有兩個目的,第一,看看顧昔年胡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第二,她抱着僥倖心理期待着,希望顧昔年真的能讓樂樂編輯回到原來的崗位上,自己的心也會好受些。
當然,她也明白,顧昔年就算真的肯幫忙,也不會象幫助童話一樣,做好事不留名,一定會另有目的。
唐糖作好了準備,大不了把自己存有稿費的銀行卡給他好了,直接把密碼告訴他,讓他自己去取。
她按照顧昔年所說的,來到鄉味百年203包間,推開門時,裡面烏煙障氣,男男女女不是酗酒,就是在吞雲吐霧,有人說着不堪入耳的黃段子,其他人笑得**不堪,桌子上一片狼藉。
童話請來的客人大多是與顧昔年差不多大的少男少女,只是浪跡在校園之外,他們的世界與唐糖的世界截然不同。
這讓唐糖想到了紙醉金迷幾個字。
她猶豫着要不要踏進去,顧昔年已經站了起來,向她走來,就連臉上的笑都不似在學校裡時那麼純真,沾染了污垢。
唐糖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剛來就準備走嗎?”顧昔年笑盈盈的說,一張臉不知是因爲喝了酒的原因,還是聽了黃段子的緣故,總之,紅通通的,讓他整個人充滿危險的氣息。
他伸出手來想抓唐糖的手,唐糖把手一揮,甩掉他的手,緊抿着嘴,藏起被冒犯的怒氣。戒備地看着他。
一個一頭火紅頭髮的少年陰陽怪氣地說:“昔年,你溫柔點嘛,看把人家小姑娘嚇的。”
他獰笑着走到唐糖面前,挑逗道:“別怕,進來玩玩,哥保證讓你快活。”
唐糖像是錯赴了鴻門宴一樣心驚肉跳。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心裡緊張地分析眼前危機四伏的局面。
現在整個包間的走廊靜悄悄的。連個服務員的影子也看不見。也就是說,此時自己逃跑,跟本不會得到任何外在的力量的幫助。而靠自己的力量,是無法逃脫。
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她儘量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緊張,一面不露痕跡地躲閃着紅頭少年的鹹豬手,一面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
她裝做不經意地掃了在場每個人一眼。他們看她的眼神全都不懷好意,就象兔子跑進了狼窩。
童話站起來。熱情有加地叫着唐糖的名字,就象她們兩是好閨蜜一樣,唐糖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她坐在顧昔年和童話之間,如坐鍼氈。
她故意笑着問顧昔年:“你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到樂樂編輯重回騰飛嗎?”
顧昔年頗有自信地淺笑道:“放心好了。我絕對有辦法!”
唐糖一派天真,彎月眉一揚:“我纔不信!你又不認得騰飛網站的高層,你怎麼幫?”
顧昔年一仰脖子一口氣喝光一聽啤酒。噴着難聞的酒氣說:“沒聽說過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這句話嗎?”
唐糖一怔。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凜冽:“你終於承認是你陷害樂樂編輯!”
顧昔年酒醒了一半,發現自己失言,但隨即狡辯道:“我這也不算陷害吧。你敢說你上騰飛榜不是他在背後操縱?”
“我敢!”
唐糖把童話硬塞到手裡的筷子用力往桌子上一貫,象受到莫大的侮辱一樣,憤憤不平地怒視着顧昔年,冷哼一聲:“是不是因爲童話的騰飛榜是靠潛規則上的,你就以爲天下烏鴉一般黑,別人都跟你們一樣不要臉!”
喧囂的包間剎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不善地盯着她。
唐糖的雙腿在桌子底下抖個不停,好在沒有人注意。
唐糖的幾句話撕掉了童話最後一片遮羞布。
她的書上騰飛榜確實是靠着潛規則。
因爲顧昔年給她刷各項數據,讓她脫穎而出,再加上童話本身高超的交際手段,使她的編輯對她的印象特別好,誤以爲那是她的真實成績,於是利用職權內定她上騰飛榜。
童話沒想到唐糖竟然這麼口無遮攔地說來,面子上終究掛不住,轉移話題道:“你應該還沒有吃晚飯吧,趁熱快吃吧。”
唐糖瞥了一眼那些被吃得差不多的菜餚,暗暗揣度,顧昔年和童話沒那麼好心會專程請她來吃他們剩下的食物,既然已入虎穴,不如將計就計,打探打探顧昔年騙她來究竟有什麼陰謀詭計。
她沒有理會童話,對顧昔年說:“要我信你也不難,你告訴我你準備怎麼辦?”
衆人都緊張地看着顧昔年,似乎在擔心煮熟的鴨子飛走了。
顧昔年鎮定自若,他體貼入微地給唐糖倒了杯雪碧,慢條斯理的笑着說:“你總是這麼急性子,等吃過了飯,出了酒店我就告訴你。”
既然他不忙告訴自己,爲什麼非要自己在他們吃飯的時候趕到?實在太可疑了。
唐糖無意間又掃了一眼桌上的菜餚,又是魚又是蝦,一看都是高檔菜,這一桌子價格不菲,心一動,該不會……
她裝做思考了很久,才勉爲其難地點頭答應:“好吧,等吃過飯再談正事,大家的心情也好些。”
她看着顧昔年,商量道:“是不是再加幾個菜?”
顧昔年舉雙手贊成,喜笑顏開地說:“好哇,好哇!”
其他人竊喜中帶着憐憫和嘲笑。
童話尤爲殷勤,叫來了服務員。
唐糖看了看菜單,大手筆把這個酒店的招牌菜一網打盡,服務員的臉都笑裂了。
不一會兒,菜陸陸續續地上桌了。
童話那羣人的胃象橡皮胃一樣,才吃過了,現在照樣吃得香。
紅衣少年一直不懷好意的勸她喝酒,唐糖就是跟小暖和夏夜在一起都滴酒不沾,怎麼會喝他別有居心的酒?
顧昔年還有點人性,對紅衣少年說:“李勇,她不能喝酒萬一出事了可不是好玩的。”
那個叫李勇的少年才停止了對唐糖的糾纏,被童話的黃段子吸引了過去。
吃到中途的時候,唐糖抱歉地說:“我去上個衛生間。”
衆人見她呆頭呆腦,傻里傻氣,放鬆了警惕,再加上他們互柤嬉鬧,無人顧及她,她就那麼大搖大擺地揹着書包離開了。
只有童話提出了質疑:“她怎麼揹着個書包上廁所?”
唐糖正好拉開包間的門,一顆心一下子飛到嗓子眼,生怕節外生枝。
顧昔年就不相信她會開溜,她就是討厭自己,也會爲了幫樂樂編輯而不敢貿然離開,他瞟了一眼唐糖的背影:“她的書包一直揹着沒放下來好吧,別疑神疑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