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穌一回頭,就看見了淳于越。
他穿着藍色官府,雙臂環肩,斜靠着門檻,面無表情看着她。
不知爲何,每次他穿官服出現,唐穌都忍不住心下有幾分懼意。
也許,上次他穿着官服打她手心的記憶太深刻了。
衙役見他出現,急忙給他行了禮後,識相的退了出去。
淳于越盯着她看了一會,忽然邁着長腿走到她面前,聲音微冷:“我有這麼可怕嗎?”
唐穌不敢擡頭看他,抱着盒子,小聲說:“我怕打擾你。”
“你怕打擾我,還是不敢見我?”淳于越冷冷的說。
“阿越……”唐穌不答,沉默一會兒,把盒子遞過去,低聲說,“這是稅銀,一共四千二百兩。另外還有一百兩,是我說過的要補貼你們縣衙的開支。”
淳于越沒有去看那隻裝了幾千兩銀子的盒子。
他的視線投注在少女的側臉上,久久的沉默着。
“那,我先走了。”唐穌打算繞過他。
“唐唐!”淳于越伸出胳膊,攔住她的去路,聲音低沉,帶着幾分令人心碎的痛意,“你還是堅持先前說過的話嗎?”
“阿越,你要我怎麼辦?”唐穌眼眶一酸,聲音帶了一絲哽咽。
淳于越微怔,伸手擡起她的下巴,深深注視着她。
這不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哭,但卻令他格外感到心酸。
他用指腹抹去滑下眼瞼的一滴淚珠,輕聲說:“哭什麼,不是還有我在麼。”
唐穌有些難爲情的別過臉。
淳于越硬是把她的臉掰正,正對着自己,說道:“唐唐,中午我說的話是認真的。”
“阿越,那是假的,我們不能自欺欺人。”唐穌低聲說,“你有權利擁有兒女,不應該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你認爲我在浪費時間嗎?”淳于越笑了笑,神情溫柔如風,“沒有你的人生,纔是浪費時間。”
“阿越,你不懂。”唐穌苦笑。
“你到底有什麼難爲之處?”淳于越追問,“你不說清楚,便永遠不能說服我。”
“還記得我問過你的那個問題嗎?”唐穌輕聲說,“既然你想知道,那好。我現在告訴你,我不能活很久,也許只有幾年的時間。”
淳于越手一顫,臉色微白:“爲什麼?”
“也許命中註定吧。”唐穌也不能跟他說的那麼清楚,她認真的說,“阿越,我現在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你覺得這樣的我,怎麼會嫁給你?設身處地的想,假設你是我,你會嗎?”
淳于越蹙眉看着她,似乎在認真思考。
良久,他說:“就當我自私,我會。”
唐穌笑了:“假設到底只是假設啊。”
“我不管,哪怕你只能活一天,你也得嫁給我。”淳于越變得霸道蠻橫起來,“如果你不願意,我就……先要了你!”
唐穌看着他,忍不住撲哧笑了。
淳于越有些惱火:“你笑什麼?你以爲我不敢?”
“你不敢。”唐穌變得嚴肅,模仿着秦元山的語氣,板着臉說,“唔,唐大姑娘有孕的話,不一定能平安產下哦!”
淳于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