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黑壓壓的雲層之中,突然出現一個漩渦,像是通往阿鼻地獄的通道,看不到盡頭。唯有那隱約的閃現的雷光,才能讓人看到裡頭密密的雲層,但依舊,深不見底。
狂風呼嘯,雷聲滾滾,那閃電,成了暴風之中,唯一的光芒。
沈晏高大的身影和他手中散發着異樣光芒的軒轅劍,在這如修羅場一般的環境之下顯得引人注目。
紫陌望着沈晏散發着黑氣的身影,臉色煞白。這一次,他終究是躲不過去了。
碰!
帶着渾厚煞氣的軒轅劍還未砍到他的身上,紫陌就感覺到一股洶涌澎湃,如海嘯一般的力量朝他的身體涌進來,先是丹田,接下來便是四肢百骸。
不過一瞬的功夫,他的身體便如同那在黑夜綻放的煙花,在騰昇至最上空的功夫,瞬間碎裂開來,鮮紅的血肉還未落在地上,就已經化作粉末,消失在空氣之中……
毫髮無損的沈晏緩緩降落到地上,那雙如紅寶石一樣的眼睛冰冷地掃過地上 被毀滅得徹底的草木,最後,停留在了許哆哆的身上。
風聲仍在繼續,雷鳴依舊,許哆哆愣愣地站在原地,恍惚之中,她覺得自己好像成了一顆在狂風下竭力生存的小花,飄搖無依,而這裡她唯一能依靠的,卻偏偏成了最危險的存在。
“沈晏。”許哆哆喊着他的名字。
但那雙猩紅的眼睛,卻已經波瀾不驚。
不知是聽不見,還是懶得理會。
當着許哆哆的面,沈晏在一起舉起了軒轅劍。
而屬於金丹後期的威壓,也鋪天蓋地的朝許哆哆襲來,震得許哆哆喉嚨一陣腥甜,不多一會的功夫,嘴角已經有鮮血溢出。
“沈晏,我是許哆哆。你還記得我嗎?” 許哆哆很害怕,她想逃,可偏偏腳下卻像是被釘子定住了一般,哪裡都去不了。
軒轅劍緩緩擡起,對準了許哆哆的腦袋。
只要他的手稍稍用力,劍尖就能在許哆哆的腦門上刺下一個血窟窿。
真的要這樣死去嗎?
不,她不甘!
許哆哆閉上了眼睛,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沈晏,沈晏!我是許哆哆,我是許哆哆!你清醒一點好不好!我求求你!”
我求求你!
我是許哆哆!
這一聲聲,一句句,似乎,有些熟悉。
似乎,曾經在哪裡聽到過……
眼看就要落下的劍尖,因爲主人的動作,而停在距離許哆哆腦門不足一釐米的地方。
籠罩在沈晏身上的黑氣似乎但了一點。
許哆哆心中一喜,更加興奮地喊起了沈晏的名字。
殺了她,殺了她,殺!
我是許哆哆,沈晏,你醒醒啊!
兩個不同的聲音在沈晏的腦海裡糾纏,每一聲,每一句,都像不會消失一樣,充斥在他的腦海裡,滿滿當當的,幾乎都讓他的腦袋快要爆炸。
“啊!”
許哆哆聽見一聲大吼,緊接着,原本定格下來的軒轅劍又一次高高舉起,在狠狠地劈下來……
完蛋,這回真的活不成了!
許哆哆嚇得再次閉上了眼睛。但預料中的疼痛卻遲遲沒有落下。
她狐疑地睜開眼,卻見一支拂塵替她擋住了落下的軒轅劍。
“還愣着幹什麼!”替她抵擋住軒轅劍一擊的人正是柳姒,估計是一直沒見許哆哆有動靜,柳姒焦躁地瞪了許哆哆一眼,然後空出一隻手,將藥瓶拋到許哆哆懷裡,道,“這是我最近剛剛研製出來的強效蒙汗藥,快點喂沈晏吃下去!”
“哦,馬上!”
許哆哆得令,不顧沈晏越發冰冷駭人的眼神,一溜小跑到他身邊,趁他沒有空閒的雙手去阻止自己的功夫,直接將小瓷瓶裡的藥一股腦兒全倒進沈晏嘴裡,下一秒,沈晏便雙眼一閉,雙手一軟,乖乖地倒在許哆哆的身上。
幸好紫陌已死,禁制自動解除了,不然她這會兒還不知道該有多吃力。許哆哆扶住沈晏的身體,終於有了胡思亂想的心情。
柳姒撿起地上的藥瓶,看到裡頭空空如也,不由心疼地抱怨,“天哪,那是一瓶!讓十個元嬰期修士睡上三天都夠了,許哆哆你真是浪費!”
許哆哆攤手,“嘿嘿,我這不是不知道用量嘛,上頭又沒寫。”
好吧,因爲她沒寫,所以她的錯咯。喝露水長大的仙女柳姒表示自己心裡苦。
最後,許哆哆和沈晏這兩大病號,又是被柳姒帶回皇宮的。舒服地坐在馬車裡,柳姒滿身怨念地看向許哆哆,“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倆的,所以才總能在你倆受傷的關鍵時候出現。”
“不不不,你前世一定是我倆的大恩人,雷鋒轉世!所以現世纔有機會做小叮噹,還是高端定製版的!”許哆哆笑着拍馬屁。
“雷鋒是誰?小叮噹和高端定製又是什麼?”
“額。”許哆哆被噎了一下,虛擺了擺手,“這個是個很漫長的故事,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你只要知道這是誇你善良的意思就行了。”
“好吧。”柳姒狐疑地點點頭,不知道爲什麼,這些陌生的讚美之語總讓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有了法術加成的馬車不但行駛得十分平穩,還速度飛快,沒過多久,許哆哆三人已經到了宮門外頭。
柳姒拿出令牌後,他們順利地進了宮,直奔柳姒現在所住的寢宮之內。
路上被柳姒灌下一大堆傷藥的許哆哆早已好得七七八八,除了看起來稍顯狼狽之外,已經沒有任何不妥了。
而唯一一個不妥的人 ,卻是沈晏。
柳姒在替沈晏把完脈後,臉色就沒好看過,這樣許哆哆的心又一次提了起來。
“之前他跟那個採花大盜對打的時候,我聽到他說,沈晏已經心魔入體,這,是真的嗎?”
“是。”
“那……很嚴重嗎?”
“是。”
“比幫我度雷劫那次,更加嚴重?”
“是。”
“修士身上的傷,只要不傷及神魂,總有辦法恢復。但心魔在修煉的道路上,卻是最可怕的存在。每個修士都有心魔,若是心魔不除,不但修爲難以精進,更無法抵禦雷劫。而被心魔入體的修士,很有可能,從今往後,便再也不是他自己了。所
以,你覺得哪個更嚴重?”
許哆哆不說話了。
只是看着沈晏昏睡過去的面孔,她束手無策,只能將求助的目光對上柳姒,“那我能做些什麼。”
“先找出他的心魔,知道了他的心魔是什麼,我們纔有將它除掉的機會,而真正的沈晏,也纔會回來。”
“心魔?”沈晏的心魔,究竟會是什麼呢?
這個問題,似乎是無解的。
在跟許哆哆說話的功夫,柳姒已經用靈力將好幾根金針插入沈晏體內的各處大穴,“現在我已經暫時封住了他的修爲,等他醒來之後,會恢復成平時的模樣。不過,時間七日,若是在這七日之內,你沒辦法找出沈晏的心魔,破除沈晏的心魔,那沈晏,可能就真的回不來了。”
柳姒不帶一絲玩笑的話語讓許哆哆心中一沉,七天,她真的有那個能力在七天之內找出沈晏的心魔嗎……
在柳姒的寢宮之中,沈晏足足昏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來。
而他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正是面色憔悴的許哆哆。
許哆哆對沈晏展開一個元氣十足的笑,“你醒來啦。”
“恩。”
看着沈晏俊美到幾乎沒有一點瑕疵的面孔,許哆哆有些失神,她要找出沈晏的心魔,還只能悄無聲息的找,不能讓沈晏,或者說是沈晏體內的心魔發現。
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倒是跟以前去深挖那些藝人的八卦有異曲同工之妙。想到這裡,許哆哆不禁又了些精神。
她繼續說,“你餓不餓啊,要不要點東西?有什麼討厭吃的沒有?”
“白粥就好。”
“好,那你等會啊!”
許哆哆轉過身正準備去叫宮女準備食物,卻見沈晏已經掀開被子,從牀上爬起來,許哆哆見狀,大驚失色,“沈晏,你身體纔剛剛好,你這是要去哪裡啊?”
“去御書房。還有很多奏摺沒有批。”
“誒呀!”許哆哆強勢地將他推回牀上,“奏摺這玩意什麼時候看不行啊?你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每天忙到那麼晚,就不怕突發腦溢血啊。”
“朕的身體,自己清楚。一會你讓宮女將粥送到御書房給朕。”沈晏說着,便自顧自地下了牀,可看了一圈才發現,這裡不他的房間,自然也沒有他需要穿的龍袍。
許哆哆得意了,看吧看吧,這下子,我看你要怎麼走出去!
“讓宮女將朕的龍袍拿來。”
“沈晏,你……”許哆哆氣得語塞,但一直守在門外的宮女卻在得到指令後,便將龍袍拿了進來,速度快得令人髮指,彷彿早就準備好了一樣。
沈晏在宮女的伺候下穿好了龍袍,擡起腳便往門口走去。
許哆哆眼看着他一隻腳已經跨出了房門,沈晏卻又突然回過頭來道, “你昨日也受了傷,一會記得多休息。朕先去御書房了,有事就直接過來找朕。”
話說着,便將一塊小小的令牌丟到許哆哆掌心裡,“有了這塊令牌,皇宮裡的任何地方,你都可以隨意進出。”
話說完,沈晏便真的離開了,只留下一個令許哆哆怨念十足的背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