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盡地主之誼,皇帝對請赫連超表現出空前絕後的熱情。沒過多久,皇帝興致勃勃地邀請赫連超和赫連玥前往夏漪宮去遊玩。皇帝還令各位皇子,皇親國戚,還有京城各個名門的公子和小姐一起前往。
夏漪宮離京城三百多裡。
那是皇帝繼,位第二年,親自到夏漪州考察行宮地址。因爲山清水秀,氣候宜人,讓人心曠神怡,皇帝極是喜歡,在那兒呆上了十幾天。回到京城後,於是下詔:在夏漪州的北面營造夏漪宮。
夏漪宮用了整整五年時間才建成。
夏漪宮富麗堂皇。樓宇臺閣,宛轉相連,蔚爲壯觀。它遠觀像一顆鑲嵌在羣山之中的碩大珍珠,近看似一面平躺在幽谷內變形的銀鏡,綠樹環繞,藍天碧水,依山築殿,婉轉相連,把山的秀麗,宮殿華貴,有機的融爲一體。
夏府除了夏依蘇,作爲還未出閣的小姐,夏夢琳也在邀請之內。
到了夏漪宮後,各人安頓了下來。
夏依蘇無所事事,看天色還早,便和紫煙周圍的走走。走了沒多久,忽然看到赫連超在一個亭子裡,獨自一人坐在那兒,專心致志的吹笛子。夏依蘇遠遠的站着,側着耳朵,聽了好一會兒。她咬了咬嘴脣,心中糾結得很,躊躇着問紫煙:
“紫煙你說,我要不要過去搭訕他一下下?”
紫煙說:“主子,這樣不好吧?如果給四殿下看到,四殿下會生氣的。”
夏依蘇嘆了一口氣說:“我巴不得他生氣,也巴不得他對我死心,這樣他就不會纏住我了。”
紫煙望向夏依蘇。此時夏依蘇臉上塗了一層粉,兩邊的臉頰上還抹了腮紅,可掩飾不了她眼中的哀傷。紫煙於心不忍,勸她:
“主子,何苦呢?這些天來你茶飯不思,夜裡無法入睡,躲在被窩裡偷偷的哭,不就是捨不得放下四殿下麼?”
夏依蘇瞪她一眼:
“我纔沒有躲在被窩裡偷偷的哭好不?”
紫煙大着膽子,頂撞她說:
“主子如果沒躲在被窩裡偷偷的哭,那爲什麼每天醒來眼睛總是腫的?”
夏依蘇又再瞪她一眼:
“我作惡夢不行麼?我夢到大灰狼在後面張牙舞爪的追我,要把我吃了,我給嚇得哭了,哭着哭着就醒起來了。”
紫煙有張張嘴,想說些什麼,還是不說了。
夏依蘇思想鬥爭了一下,還是決定去跟赫連超套熱乎——既然想嫁給他,總得要討好他,跟他套熱乎,多多交流對不?於是她朝小亭子走去,待走近後,她在赫連超對面的凳子坐下來。
赫連超也算是文武雙全,他吹的笛子,絲毫沒比元峻宇遜色。
笛聲清遠,悠揚,婉轉,宛如清澈的溪水,潺潺流過溝澗。那熟悉的旋律,在夏依蘇心裡,“叮叮咚咚”的敲起許多動人悅耳的音符。
旋律熟悉,夏依蘇聽過,隨着樂曲,她揚聲唱了起來: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一曲完畢,赫連超停了下來,他笑,輕聲問:“縣主你會吹笛子?”
夏依蘇搖頭:“不會。”
赫連超說:“可是你懂得這曲子。”
夏依蘇臉上的笑容很燦爛,一張臉兒就像盛開的花兒似的,她說:“懂啊,這曲子不是《鳳求凰》麼?我聽別人唱過。”她洋洋得意,來個王婆賣瓜自誇:“嘻嘻,我有閃電記憶——就是在閃電之間,就能記住。所以我只聽過一次,就會唱了。”
赫連超凝視着她,冷不防的問:
“是四殿下給你唱的吧?”
夏依蘇略略紅了臉。赫連超不是笨人,看來有些事他猜到了,或是聽別人八卦到。夏依蘇索性大方承認了:
“是,他給我唱過。”
赫連超的話,似是話中有話:“你和四殿下,倒是男才女貌。”
夏依蘇聳聳肩,用了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和四殿下男才女貌的女子多了去。”
赫連超笑着問她:“此話怎講?”
夏依蘇又再聳聳肩:“人家四殿下,不同凡響!人間少有,天下無雙,不但貌賽潘安,還玉樹臨風,豐流倜儻,智勝孔明,勇比子龍,巧越魯班,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衆多的女子見了笑逐顏開。京城那些名門淑女們,誰不想着,哪怕擠破他四王府門口也要往裡面擠?而我算得了什麼?”
赫連超問:“縣主你吃醋?”
夏依蘇回答得飛快:“我吃個屁醋。”說完發現她這話太粗魯,太不文明瞭,像解釋什麼那樣,連忙說:“顧——我的意思是說,其實我跟四殿下,不像你想像中的那樣啦。其實我跟他……呃,我和他……”她苦思冥想,搜索枯腸,終於想到了一個恰當的形容:“呃,我跟四殿下,就像我經前看過的一齣戲,裡面的一個什麼什麼客,和一個叫紅拂女的女子一樣。”
赫連超說;“虯髯客和紅拂女。”
夏依蘇一拍手,忙不迭地點頭:“對對對,我跟四殿下的關係,就像那個虯髯客和紅拂女一樣,什麼什麼無關風與月。”
赫連超一笑,他話鋒一轉;“縣主,我可不可以叫你的名字?我看到四殿下六殿下他們都叫你依蘇,也想這樣叫你,叫縣主,覺得太生疏了。”
夏依蘇笑逐顏開,趕緊說:“可以呀。其實我也不喜歡別人叫我爲縣主,倒是叫名字覺得自然親切些。”
赫連超問:“依蘇,你喜歡什麼樂器?”
夏依蘇很不好意思,吐吐舌頭說:“我不會什麼樂器,勉強會彈幾下箏,很菜鳥,沒什麼水平——呃,菜鳥就是很菜的鳥,是笨蛋生的鳥,所以叫菜鳥。”她挑了挑雙眉,斜睨了他,嬉皮笑臉地問:“要不,陛下你教我吹笛子?”
赫連超微笑:“如果你要學,那我就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