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看着近在眼前的劍尖,湘雲神經緊繃,不自覺的大叫出聲。
來人則根本不爲所動,長劍更加快捷的刺去,卻在瞬間不見了湘雲的身影。難道是個高手?黑衣人心中暗驚,不禁回頭望去。
這一眼讓他鬆了口氣,原來湘雲是被嚇的躺倒在了地上,才生生躲過這必殺的一擊。只要回頭再補上一劍就好!黑衣人想到此右腳用力下踏,旋身就要順勢反撲。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這一腳卻踏在了空氣之中,根本沒有任何着力的地方。黑衣人這才下意識的往下看去,原來自己已經跳離了懸崖之外,底下就是黑洞洞的萬丈深淵。
就算是武功高強,他也並沒有達到成仙的地步。黑衣人很本能的撲打了兩下,悲哀的發現自己不是一隻鳥,沒有長什麼翅膀一類的東東,只得遵循着自由落體運動的規律,朝着深淵裡墜去。
“啊——!”
一聲遠比湘雲的叫聲更加淒厲的呼嚎從下面傳上來,宣告着黑衣人悲催的命運。
“嘖嘖嘖,唉,何必呢!”
湘雲探頭往崖下望了望,除了一片漆黑,其他什麼也看不到,不禁大搖其頭,說起了風涼話。
“小姐,我們快走吧!我怕這裡不安全!”
可兒在一旁拉了拉衣角,提醒着湘雲要儘快返家。
湘雲點點頭,也想趁早離開這個殺機四伏的地方。可惜怕什麼來什麼,就在其轉身的時候,又是一個黑衣人,又是一把長劍,依舊迅捷無比的朝着她突襲而來。
“還來?!”
有了經驗的湘雲鎮定了許多,依樣畫葫蘆躺在地上,躲開了這一劍。然而這一個黑衣人沒有犯剛纔同伴的錯誤,而是堪堪在崖邊停住,腳尖一轉已是舉起手中長劍,狠狠的向着地上的湘雲扎來。
“救命啊!”
看着在自己眼前漸漸放大的劍尖,湘雲終於面露懼色,她可不想剛活過來又再次香消玉殞,於是開始拼命狂叫着發泄心中的恐懼。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兀的出現了一隻平凡無奇的手掌,緊緊抓住那勢在必得的一劍。那劍停在半空,無論黑衣人怎麼樣用力,卻是難進半分。
“少林龍爪手?!”
黑衣人驚呼一聲,隨即冷靜下來,左手拔出一把匕首,反手朝着這隻手的主人揮去。
“算你識貨!束手就擒吧!”
鐵手不置可否的回了句,算是確定了對方的驚呼,之後纔不疾不徐的掐住對方揮過來的手腕往前一推,只聽咔的一聲,那手腕已是斷了。
不過黑衣人仿若對疼痛根本就沒有感覺,一個前空翻迅即無比,腳後跟從下往上狠狠的砸向鐵手的下巴。
鐵手臉色霎時變得極其難看,擡起一腳正踹在黑衣人翻轉過來的小腹上。黑衣人就像是一個斷了線的風箏般飛出去,重重的砸落在地。
黑衣人看着跌落在眼前的長劍,撐了幾下想要爬起拿劍再戰,卻是力有不逮,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顯然是傷的極重。
“哇…唔,唔!”
被這血腥的畫面嚇得剛要大叫的張三被眼疾手快的張大瞬間捂住了嘴,頓時唔唔的說不出話來。
不過三兄弟的心裡想的倒是一樣,打劫這活還真不是人乾的,弄不好就是缺胳膊少腿玩完的下場,還是砍柴踏實,雖然掙得少,但至少沒有死亡的危險。這樣想的三人竟是跪在地上朝遠處爬去,連一丁點的聲響都不敢發出。
“可兒,你先送小姐回去,我隨後就來!”
鐵手向着樹林裡看了眼後交代一句,就徑直往黑衣人處走去。
“哼,敗在少林龍爪手之下,我無話可說!但想從我嘴裡套話,沒門!”
黑衣人聽到腳步聲漸近,知道鐵手過來,撂下一句狠話後猛的一使勁,倒在地上沒氣了。
情知不妙的鐵手連忙將黑衣人翻轉過來,卻發現其嘴角掛着剛流出的血跡,已經變成了黑色,顯然此人咬碎了口中早已藏好的毒藥,自殺身亡。
鐵手無奈的搖搖頭,只得對黑衣人的身體進行仔細檢查,以期能獲得重要的線索。在翻遍了屍體後,除了一些必備的碎銀和雜物,鐵手只找到了一塊金色的腰牌,上面寫着兩個字——御前!
然而見到這塊小小的腰牌後,鐵手的臉色立馬變得鐵青,立刻停下了搜索,連屍體都沒顧得上搭理,就急匆匆的飛掠下山。
嶽麓山上,寒風依舊在吹着。隨着時間的推移,這風不但沒見小,反而有越來越猛烈的趨勢,激盪在山谷之間,如同無數怪獸在嘶吼一般,震的周圍的羣峰都彷彿在微微顫慄似的。
就在剛纔激斗的懸崖之下,一株迎客鬆從半山腰的峭壁縫隙裡鑽出來,笑傲凜冽的寒風,證明着生命的不屈和頑強。
就在這棵迎客鬆的主幹上,出現了一副套着繩索的勾抓,深深的抓進枝幹內,使的整個迎客鬆上下襬動,情形說不出的詭異。
那勾抓上的繩索一直垂下去幾十米,直到盡頭卻被一隻手抓着,細看之下,正是那名刺殺不成,反而落崖的黑衣人。
此刻的他全身的衣服都已經破破爛爛,就連皮肉都被劃出了n道血口,在烈風中瑟瑟發抖。不僅如此,在慣性作用下,黑衣人還在左右搖擺着,在不知道多少米的深淵上蕩着鞦韆,當真是爽到了極點。
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烈風的呼嘯就像是唱起了那首悲催的《白毛女》,完全印照出黑衣人此刻欲哭無淚,想要鬆開手掉下去,死了算了的心境。
而在那山間小路上,湘雲卻是根本無視了寒風的吹掠,腦海裡只有趕快回府這一個念頭,因爲只要回府,她就可以藉助老爹的力量查探許文強的所在,雖然沒有什麼把握,但至少要比自己找可能性來的更大一點。
“小姐,小姐,等等我!”
跟着湘雲那急促的步伐,可兒漸漸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雖然作爲一個丫鬟,做的事情比較多,可現在看來體力有可能是人的天賦,至少她現在已經追不上湘雲的速度,被越拉越遠了。
“可兒,快點!你要是趕在我前面回到家,你看中的那隻兔兔,我就替娘做主抱回來養!但是你要是落在後面,嘿嘿,給我仔細了你的皮!”
看到希望的湘雲此刻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懷春的少女,連《紅樓夢》中的經典語句都給整了出來。
“啊,小姐!別跑那麼快啊,人家吃不消了啦!”
有了自家小姐的許諾,可兒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像是吃了興奮劑般,刷的一下從後面追上來。就這樣二女朝着孟府的方向開始了馬拉松似的賽跑。
這樣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使得長沙城附近的民衆一飽了眼福。尤其是可兒那上下起伏晃盪,在這一刻,什麼36d,35e,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浮雲,只是浮雲而已。
那一片雪白的波濤洶涌,吸引着無數道慘綠色的光芒,讓身處內陸的長沙城,出現了難得一見的海景。據後來統計,當天長沙這裡晴空萬里,可地上卻是溼漉漉的,全是人們的口水,沒有一處乾的地方。
而最爲悲哀的是,這一天因心臟病突發,心肌梗塞,缺氧窒息,撞牆失足而死的人達到了一個恐怖的數字,成爲長沙幾十年以來最爲悲慘的一天。
“老爺!”
孟府的大廳,急切間趕來的鐵手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那金色的腰牌遞到了孟軻的面前。
“鐵手,什麼事這麼急啊?先坐下來陪我喝杯茶!”
孟軻慢悠悠的接過腰牌,這幾年政事清閒,百姓安居樂業,他這個知縣倒是沒什麼事可忙,久而久之,這性子也就磨的慢了下來。
然而當他看清腰牌上那‘御前’二字時,頓時勃然變色,立馬從椅子上站起來,
“鐵手,跟我去密室,將詳細的情況說一遍!”
一間昏暗的石室內,煤油燈被油油的點燃,照亮了一片不大的空間。鐵手抱着拳,將嶽麓山上發生的刺殺事件敘述了一遍。
孟軻默默的聽着,半晌才輕嘆了一口氣,
“御前,御前!十八年了,沒想到十八年後還是被那位爺查到了!這可是那位爺的親身骨肉啊,他怎麼能下的去手?!”
見孟軻激動的拍着桌子,鐵手再次抱拳,
“老爺,請聽屬下一言!御前二字代表的,只是禁軍中的御前營,能調動這股力量的,可不僅僅只有那位爺一位啊?”
“不是他還能有誰!”
孟軻哀嘆着站起,從身後佈滿灰塵的架子上取下一個上了鎖的鐵盒。鐵盒被打開後,一方錦帕疊的整整齊齊的印入眼簾。
孟軻將這張錦帕在桌上輕輕展開,只見上面繡的並非什麼‘在地願爲連理枝,你好我好大家好’之類的柔情密語,而是用鮮血寫成的兩句話,‘一片芳心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赫然正是湘雲夢到的那方錦帕!那南唐後主李煜所作的《蝶戀花》!
“老爺,現在怎麼辦?是否要保着小姐先躲上一陣子?”
見孟軻沉默不語,鐵手給出了自己的提議。
“唉,不用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孟軻擺了擺手否決了這個提議,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吵雜的聲音。
“看來是小姐回來了!”
鐵手本來陰霾的臉上瞬間露出了笑容,眼睛裡滿是寵溺的目光。
“出去看看!”
孟軻則是將錦帕重新放回到鐵盒中收好,和鐵手一起走出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