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白日與寧王的爭執,嶽麓書院今夜果然出事,先是幾位學子被擄去,玄空大師等幾位高手追出,隨即院士周式在回屋時便被殺手零零七用一根金絲給生生勒死,可謂是生的偉大,死的悲涼。
奇怪啊,雖然院士的解釋說得通,但是既然賊人的目的只是恐嚇而已,又爲什麼要把人擄走了?沒有這道理啊,總覺得事有蹊蹺,不行,我得去找院士詢問一下,看看這其中究竟有什麼貓膩!
話說沈英在回醫務室的路上,越想越不對勁,決定再次回去找周式,卻正巧遇到回去新房的司馬相如夫婦,將事情一說,三人便結伴往小閣樓而來。
“爹,您睡了嗎?我是文君,快開門啊,我們找您有些事要商量!”
伴隨着反覆幾遍的敲門聲,屋裡卻是沒有絲毫的動靜,周文君感覺到事情不對,甚至是有些大聲的催促道。
司馬相如趕緊攔住了自己的老婆,
“文君,別這樣,說不定岳父大人他已經睡下了,我們這樣驚動他確是有些不該啊!”
“相公,不會的,父親從來沒有點燈睡覺的習慣,如今屋裡燈火通明,顯然是不可能睡下的!”
聽到丈夫的埋怨,周文君知道其誤會了,趕緊解釋了一句。
“不好,院士有危險!”
誰知一聽這話,沈英面色大變,上去一腳將門踹開,直接衝了進去。
司馬相如夫婦一看,也是跟着衝入屋裡,卻是被裡面的場景所震驚,全都愣在了當場。
只見橫樑之上掛着約摸一丈的白綾,周式雙眼突睜,舌頭伸出口外,在那半空之中不時的緩慢轉動着,死狀極其的恐怖。
“啊——!”
一聲更加淒厲的慘叫劃破夜空,再次驚起倦鳥無數,只不過這次的聲音與以往不同,聽起來卻是一個女子的聲音,而聲音傳出的方向則是院士所在的小閣樓。
這次是真的出事了!
不管是疾速往回趕的玄空大師等人,還是坐在太師椅上一邊咳嗽,一邊聽孫女羅瑤講着剛纔虛驚一場的羅老太君,都在第一時間面色沉重,知道大事不好,也顧不得許多,全都朝着那個小閣樓快步而去。
“爹,爲什麼,這是爲什麼?剛纔還好好的,你怎麼突然就想不開了!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嗚嗚!”
看到倒在地上的太師椅,周文君以爲自己的父親是自殺身亡,頓時抱着他的雙腿嚎啕大哭起來。
“咦,這桌上怎麼會突然有封書信,難道和岳父大人的死有關?”
司馬相如沒有陪着老婆一起哭,而是查看起了現場的情況,發現桌上有張紙,便直接抓過來念道,
“文君吾兒勿念,爲父此去乃是爲全君臣之義,實非得已。日間與寧王的一番對話後,爲父仔細思量了一番,發覺其所言不無道理。值此亂世,當有一中興之主保我大宋,擊退強敵,當今聖上並無此等魄力,唯有寧王能迅速平亂,帶領衆將掃平敵軍。只是爲父話以出口,無法收回,唯有一死謝罪於天下萬民。我死後,你等應追隨寧王麾下,造福萬民,切記!父周式文賓絕筆!”
“不可能的,父親對於謀逆之人絕對是深惡痛絕的,怎麼可能還會贊成寧王的起兵,這不是他寫的,不是!”
人都已經死了,一直堅持的信念卻突然改變,換做是誰也不會相信,更何況是親生女兒。
周文君當即搖頭否定着,也顧不得再哭泣,連忙抹乾了眼淚,跑過來搶過信紙仔細的查看着。
直到確認了這的確是父親的筆跡,周文君這才死心般的鬆開了手,任憑那張紙紛紛揚揚的飄落到地面之上。
“院士不是自殺的!”
就在周文君心喪若死之時,割斷白綾將院士放下的沈英,經過仔細的檢查,得出了一個石破驚天的結論。
“什麼,不是自殺的!那父親究竟是怎麼死的?”
清新的妹紙聞言眼前一亮,急切的詢問着父親的死因,想確認其最終的意思是否真如遺書上所說。
“院士他是被寧王派來的刺客殺害的!”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自屋外傳了進來,上官索等人堪堪趕到,看到躺在地上的周式,全都陰沉着一張臉,眼睛裡跳動着憤怒的火苗。
“什麼?寧王!可是岳父大人最後的遺書上不是要我們去追隨寧王殿下的嗎?”
聽到周式不是自殺,司馬相如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可怕的事情一樣,如墜冰窖,腦中的畫面頓時出現了寧王那張微笑的臉,卻是讓人感到那樣的猙獰可怖。不由得渾身微微顫抖。
“這封遺書也是僞造的,根本就不是院士所寫,這上面的墨跡早就已經幹了,顯然是已經寫好多時,那刺客事先準備了帶過來的!”
上官索也是撿起遺書,第一眼就發現這是份假的,指出了其中關鍵之處的破綻。
沈英點了點頭,指着周式的脖頸處附和道,
“院士確實是被人殺死的,你們看,他的脖頸處有一道細微的勒痕,已經切斷了喉管,並且傷口被一種藥粉處理過,不會流出血來,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發現不了!”
“周院士啊,你怎麼說走就走了啊,嗚嗚!”
就在沈英分析着周式的死因之際,一聲悲慼的呼喊聲自門外傳來,羅老太君幾乎是踉蹌着搶進屋來,匍匐在周式的屍體旁捶胸頓足的嚎啕大哭,
“都是老婆子害了你啊,要不是我的話說的太狠,引起了寧王的殺機,你也不會遭此大難,都怪我,都怪我啊!”
羅老太君越哭越傷心,過度悲傷之下竟是幾欲昏厥過去,羅瑤和劉仲甫二人立刻慌了神,又是捶背,又是掐人中,好容易將老太太給弄醒,反應了過來。
二人於是好說歹說的勸解和寬慰着,只是羅老太君卻是根本不聽,只是一個勁的哭,完全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阿彌陀佛,逝者已矣,羅居士又何必如此執着?緣起緣滅,生老病死,都是人間苦難,周院士如今得以解脫,居士當爲他高興纔是,如此悲傷卻是未能放下啊!”
見羅老太君年紀這麼大,白日裡又怒急攻心,一直哭下去也不是個事,玄空大師宣了個佛號,用佛家的揭語替她開解起來。
因爲老太太信佛的緣故,老和尚的話倒是起了很大的效果,羅老太君終於是止住了哭聲,很恭敬的回了一禮道,
“大師所言極是,是老婆子着想了,想必以周院士這一神的功德,必能前往西方極樂世界,得享大自在,老婆子應當給他誦經纔是!”
話畢,老太太也不再矯情,直接跪坐在地上,給周式念起了往生經文,竟是搶了玄空大師的差事,直接就給超度起來了。
見羅老太君安定下來,衆人也是鬆了一口氣,好歹止住了哭泣,老太太的情緒穩定下來,還能靜下心來把這口怒氣燒出的病勢給養好,這就是個好兆頭了。
“唉,不管怎麼說,先將文賓兄的喪事給操辦了吧!”
這時,副院士朱熹和沈括等人也是陸續趕來,看到這樣一幅光景,也是黯然神傷,唯有佈置起老友的身後事,給他一個風光大葬的隆重儀式,聊表一下心中的遺憾了。
“如今父親已經不在了,我已是方寸大亂,又是一個女兒家,上不得什麼檯面。以後這書院凡事都以朱伯伯爲主,就按您的意思辦吧!”
早已哭成了個淚人似的周文君聞言點着頭,擦拭着眼角的淚痕,對着朱熹等人深施一禮,將嶽麓書院的大權徹底的交到了副院士朱熹的手上。
朱熹倒是沒有多想,聽了這話也只是長嘆一聲,盡着朋友之義,答應下來挑起了老友生前的重擔。
然而一旁的司馬相如卻是面色大變,神色極其的不自然,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由頭,只能乾着急的憋在了心底。
就這樣,院士辭世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書院,所有人都沒有了睡覺的心思,紛紛前來瞻仰遺容,回想這位老人的傳奇一生,流下幾滴感恩的淚珠,表達一下自己悲痛的心情。
幫傭們也是自庫房中翻出許多的白綾,麻利的佈置起了靈堂,一時間整個書院都是白色的絲帶飄動,顯出悽慘悲涼的氛圍,更增添人們心中的哀傷,抽泣聲時有耳聞。
而忙活了整整一個通宵,太陽剛剛從地平線上升起,就在衆人筋疲力盡,累得昏昏欲睡之時,大門口看門的幫傭卻是大喊着衝到了閣樓邊上,對着這裡的所有人說道,
“昨天的那個寧王又過來了!”
“什麼!這個畜生還敢過來,俺今天要不把他打成肉醬,俺周剛兩個字都倒過來寫!”
聽說寧王再次登門,性格直率的騎射老師周剛瞬間火了,擼起了袖子就準備開幹,幸好被自己的好基友上官索一把拉住,勸解道,
“老周,別這麼衝動!我們現在沒有任何的證據,貿然發難的話,只會落人口實,給了寧王一個對書院下手的機會!”
“上官先生說得對,目前寧王的勢力太強,我們不宜和他正面衝突,最好的辦法就是忍!繼續貫徹文賓兄封院的措施,先保全書院的這些師生,等到關鍵的時候再撥亂反正,給予敵人致命的一擊!”
周式倒下後,作爲臨時主心骨的朱熹此時也站出來,肯定着上官索的做法,準備收拾一番,便趕去大門口直面二次臨門的寧王一行。
只是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
“我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