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嗒!”
汴京城向西的官道之上,兩匹駿馬發出整齊劃一的踏地聲,風馳電掣的一路向西狂奔着。
駿馬的身後拉着一輛華貴的馬車,馬車座前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正不停的揚起手中的皮鞭,抽在那兩匹駿馬之上,只是爲了加快哪怕一丁點的速度。
車廂頂旁掛着的流蘇因爲馬車的疾馳,齊齊向後飄蕩着,整個線穗都聚攏到了一起,那角度幾與地面平行。
然而,宮廷駿馬的速度雖然非凡,在普通人眼中那是一晃而過,可在這個世界上,仍有一些武功卓絕的人能夠輕鬆的趕超它們,不費吹灰之力。
蝶雪就是這些高手的其中一個,只見她運起螺旋九影,幾乎是腳不沾地的一路低空疾掠,在過了盞茶的功夫之後,終於是看到了那輛馬車的影子。
“啊,不好!強哥,她們追過來了!”
坐在車廂內,緊張的看着後方的黑影越來越大,湘雲很是急迫的大喊着,隨即想到殺手既然已經追來,自己的大哥和三變學長肯定是凶多吉少,一時間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湘雲,振作點,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伯歧哥是我最崇拜的人,他們的事我也很難過。只是國難當頭,個人生死事小,他們求仁得仁,走的也算是悲壯了。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帶着他們的期望趕到西軍大營,幫助皇甫將軍打敗西夏大軍。只有這樣才能搬回救兵,支援皇上,救大宋於水火之中啊!”
聽到湘雲的大叫和哭喊,許仙也是想到那留下殿後阻敵的二人極大的可能已是慷慨赴義,心中也是悲痛莫名。
不過現在仍舊在逃亡的路上,若是腦袋一熱回身去報仇,從而誤了大事,那就白白辜負了二人的一片苦心了。
念頭轉到這裡,許仙也是強忍住回去拼命的想法,耐心的勸解着哭的稀里嘩啦的孟大小姐。
可某腐的眼淚猶如決了堤的黃河之水般,根本就停不下來,她也知道強哥的話說的有道理,卻依舊忍不住心底的傷痛,雙臂抱着自己的身體嚎啕着哭道,
“強哥,我知道,我知道你說的都是對的,可是我的心裡好痛,我就是忍受不了,真的好痛啊,強哥,嗚嗚!”
“忍受不了也要忍住,若是耽擱了救亡圖存的大計,那我們就百死莫辭了!湘雲,先收拾一下心情,看看那兩個殺手離我們還有多遠?”
對於湘雲此時的心情,許仙感同身受,只是目前逃亡途中,他也只有按捺下心中的悲痛,詢問着孟大小姐身後追兵的情況。
強哥的一番話也讓湘雲稍微抑制了一下哭泣的眼淚,抹了抹早已通紅的眼角,抽泣着斷斷續續道,
“不是,兩個,殺手,嗚嗚,只有那個,黑衣服的追過來了!”
“黑衣服的?這麼說那個魅影樓的老闆娘被攔住了!別哭了,湘雲,伯歧哥他們可能正在和敵人廝殺呢,只是或許力有不逮,只能攔下一個來。快,跟我說下那個黑衣殺手的距離!”
聽到只有一個人追上來,許仙先是奇怪的一愣,後來陡然想到另一人被攔截下來的情況,頓時心中驚喜着孟良二人有極大的可能還活着,思路一下清晰了許多,再次問着追兵的事情。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
湘雲知道強哥一般不會無的放矢,見其說出老哥二人沒事的話後,瞬間明白這種可能性非常大,一下子便化悲爲喜,望着那逐漸擴大的黑影說道,
“強哥,那個黑衣人離我們大概只有兩百米的距離,不對不對,好像只有一百米的距離!”
“呃,湘雲,你說的這個‘米’又是什麼單位,是一株稻米的長度嗎?”
聽到從孟大小姐的口中再次蹦出一個新有的名詞,許仙早已經見怪不怪,只是在如此緊張的追殺當中遇到這事,他仍舊忍不住的嘴角抽了抽,趕緊追問了一句。
呀,我怎麼一着急把前世的單位給說出來了,還好強哥沒懷疑我,嚇死寶寶了,呼!
孟大小姐聽到強哥的猜想,頓時被雷的外焦裡嫩,趁着他看不見的當會兒,吐了吐小舌頭,趕緊換了這個時代的通俗說法道,
“人家一時悲喜交加,頭腦有些混亂嘛!其實我想說的是那個女殺手離馬車差不多還有兩百步的距離。啊,她怎麼突然加起速來,糟糕,只有一百五十步了!”
眼見馬車在望,蝶雪也是不顧體內的傷勢,毅然決然的將速度開到最大馬力,誓要殺掉那位神武長公主,替寧王除去這個最大的心病。
她卻是不知道一同前來的胡魅影已經被廢掉了武功,而鐵二爺正朝着這邊的方向疾衝過來,不過都是和時間賽跑,這加速的做法無疑是此時最正確的選擇。
知道僅憑馬匹的速度,被對方追上已經在所難免,許仙也是冷靜下來,心中下定了決心,開始安撫起了車廂中的孟大小姐,
“湘雲,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被追上是遲早的事,到時候能不能保命尚且不說,趕去西軍大營的事肯定會耽擱下來,所以……”
“強哥,你想怎麼做?”
許仙的話還沒說完,湘雲心中就咯噔一下,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猜想,連忙打斷他的話急聲問道。
“對於那些新式機關獸的認知,只有你才熟記在心,能夠指揮兵士去製造它們,幫助皇甫將軍擊退強敵。所以我的意思是你趕去西軍大營,這剩下的最後一個殺手,我來擋住!”
即便是知道湘雲的情緒會有大的起伏,許仙也還是非常誠懇的說出了心中的決定,希望她能夠最大限度的諒解自己的做法。
然而,聽到強哥要自己單獨逃走,他卻像老哥和三變學長那樣留下來拼死斷後,湘雲死命的搖着腦袋,
“不要,不要,我不要和你這樣分開!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整個世界。其他不管什麼君國大事,也不管什麼皇權更迭,我只想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強哥,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嗎?”
“對不起,湘雲!人活一世,有些事情比活着更重要,若是不去做的話,可能會後悔一輩子。我不想一生都在悔恨當中渡過,所以我只能答應你,我會盡量保住自己的性命趕去西北大營,和你會合。這回算是我求你了,湘雲,嶽麓書院的老師們也經常教導我們,我這些學子不管人在何處,身份如何,一切都要以江山社稷爲重,天下的百姓爲重!”
知道對方馬上就要追上,許仙也是長話短說,言明自己必須要這麼做,才能求的一絲心安。
“不!強哥,我求求你,你不要離開我好嗎?我們好不容易纔能夠在一起,爲什麼,爲什麼你這麼快就要離我而去?你說過要陪我一生一世的,你是個混蛋,你騙我,你說話不算數,嗚嗚,我不要你走,不要走!”
可是湘雲卻不管那些,只是一個勁的搖頭,眼淚順着下巴不斷的灑落滿地,浸溼了車廂的底板。
湘雲慌亂哭泣的話語觸動了許仙內心裡最柔軟的那根弦,只是此刻他唯有硬起心腸,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於是板起臉來大聲的訓斥道,
“不要胡鬧!我最討厭的就是你的這種任性妄爲,好好趕去西北大營搬回救兵纔是正事。還有,不要跟着我一起下車,我一個人還有逃的機會,你要是跟着下去,我們倆必死無疑,還沒有任何價值。如果你想讓我死不瞑目,那我也無話可說!”
“不!強哥……”
本來趕到車廂前死死抱住強哥臂膀的湘雲,陡然覺得懷中一空,擡頭看去哪還有強哥的身影,頓時像發了瘋一般衝到車廂尾,卻是看到其早已落在官道正中,手持盤龍棍,靜靜等待着蝶雪的到來。
某腐心頭猛然一跳,感覺自己正在失去最重要的東西,就要不顧一切的往下跳,這時許仙的聲音卻是傳到了她的耳中,
“回去駕好馬車,趕去西北大營。你若是下來,我做鬼也不會原諒你的!湘雲,你放心吧,只要擋住她一些時間,我自然會逃離這裡趕去找你,快走!”
“強哥,強哥!”
聽到強哥最後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湘雲的心都碎了,終於是止住了要跳車的衝動,只是看着那個越來越遠的背影肝腸寸斷,整個人都趴在了底板之上,雙手死死抓住車尾的橫木,差點哭瞎了雙眼。
“哼,就憑你,也想攔住我?做夢!”
疾馳而來的蝶雪看到路道正中那嚴陣以待的許仙,不禁輕蔑一笑,螺旋九影一陣急閃,就準備從他的身邊掠過。
然而讓其萬萬沒想到的是,那個她看不起的少年不僅追了上來,居然還掃出了手中的盤龍棍,目標直指自己後腰的章門穴。
“混蛋,倒是小瞧你了,這是什麼身法?”
知道若是被這一下掃到,不死也要重傷的蝶雪被迫避向了一邊,回身打量着神情嚴肅的少年,很是奇怪的問道。
“這本是我神龍門在蹴鞠場上用的身法,如今融入棍法當中,倒也不弱,至少追上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見蝶雪停下了追逐,知道自己斷後成功的許仙放下了心,很是輕鬆的譏粉了一句。
“哼,找死!既然如此,那麼殺了你再去追那個死丫頭,也廢不了太多的時間,納命來吧!”
聽到許仙語現輕蔑,今天刺殺行動諸多不順的蝶雪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舞了個劍花,就朝着許仙的心臟直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