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隊長的指令,尹山先是一愣,隨後在看到毛興那迫切的眼神之時,瞬間知道了他的心意,當下也不再猶豫,接球之後便是一腳長傳,皮球直吊前場的項虎身前。
望着皮球落點處那個禽獸般的身影,不知怎麼的,高俅心裡忽然咯噔一下,直覺的大喊道,
“快點回防,一定要把他給我攔住!”
話雖這麼說,但血狼會進攻時爲了想要進球,自然是全線壓上,此時往回撤,時間上肯定會滯後一些。
而前場的項虎因爲腿傷的緣故,並不參與防守,所以偌大的前場,只有其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裡,但是後場的情況他反而看的越發清楚,遠遠望見毛興那顫顫巍巍,幾欲摔倒的樣子,嘴裡只囁嚅出了兩個字,
“隊長!”
放心吧,隊長,你拼盡全力守住了球門,給我造成這麼好的機會,無論如何,這球我一定要進,哪怕傷口撕裂,哪怕左腿廢掉,我也絕對絕對會爲齊雲社拿下一分!
皮球高高的越過衆人的頭頂,朝着項虎直墜,這個人形的野獸神情堅定着一個胸部停球,轉身便要起腳打門。
“哼,都傷成這樣站都站不穩了,還想在我面前射門,簡直是做夢!”
誰知其剛轉過身,童強的身影已出現在他的面前,不僅封堵住了他所有的射門角度,更是壓迫而上,欺負項虎腿腳不便,想要將球直接給斷下來。
混蛋,老子絕對不會讓你破壞了隊長好不容易給我的這次機會!
眼看着大好的進攻機會就這樣喪失,項虎也是咬緊了牙關,忍着腿上鑽心般的疼痛,突然腳下一扣,竟是停下了射門的動作,帶球從銅狼的身邊一晃而過。
什麼,怎麼可能?
在這一瞬間,童強完全石化,不敢置信那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彷彿是這個世界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項虎!”
不說血狼會的人不敢相信,就連齊雲社衆人也是面露訝異之色,根本沒想到這個人形野獸會選擇過掉對手,直面守門員。
感觸最深的莫過於和其同學的柳永了,在他的印象當中,項虎的球從來都是直來直去,拿到球后只有兩個結果,要麼傳球,要麼射門,至於過人什麼的對於其來說,完全就是不被考慮的事情。
沒想到在這個金球會的決賽中,他爲了能夠攻進一球,毅然改變了自己的球風,可見他有多麼的渴望這個進球,這個用毛興整個右臂爲代價,承載着全隊希望的進球。
唔,真特麼的疼啊,已經到極限了嗎?不行,我決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棄!隊長他們還在等着我進球得分呢,我可是要成爲金球王的男人,怎麼可以輕易的倒在這種地方!
雖然晃過了銅狼,不過項虎也是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他左腿的傷口已然撕裂,大量的鮮血從中涌出,導致他的意識都出現了短暫的昏迷。
然而一想到隊友們那殷切的目光,自己一直以來爲之苦練的夢想,項虎全身再次爆發出一股強大的信念之力,拔腳怒抽,皮球應聲而出,聲勢駭人。
這一刻,他恍如戰神,這一刻,他靈魂附體,這一刻,他將多少年來積攢的,對蹴鞠的理想全都射了出去,呼嘯着往球門疾飛。
我靠,這氣勢太嚇人,完全就守不住的!這要是接實了,最輕也是個筋斷骨折的下場,甚至都有可能直接掛掉,傻子纔會去擋,老子還是趕快躲吧!
此前手臂的痠麻感還沒有完全消退,血狼會的門將鐵畢本來心裡就有陰影,此刻見到這個更加迅猛的射門,直覺上便感到自己根本守不住,下意識的閃向了一邊,拱手將球讓進了球門。
同時他的內心裡還在慶幸着自己躲的及時,不然像個傻缺似的死命去擋,真的死的連命都沒了的話,估計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進了,球進了!”
首先反應過來的齊雲社衆人看着那擠在網眼中的皮球,確認着最終的進球,歡呼着往項虎衝去。
而全場觀衆也是因爲這個經過了漫長等待的首度破門而掌聲雷動,狂呼大叫,狀若瘋癲也不自知。
“二缺、三蛋,你們倆別鬧了,有進球了,快看!”
“在哪呢?我去,四眼,你小子早不叫我,球都進了才提醒,找抽是吧!”
“誰叫你們打的不亦樂乎,連球賽都不看,活該!”
“喲,還長本事了你,揍你丫的!”
“哎喲,混蛋,老子不發威,你還真不知道馬王爺有四隻眼,看招,黑虎掏心!”
觀衆席上一片混亂,許多人興奮的抱在了一起,迸發出無數或愛情,或基情的衝動火花,繼而演化出許許多多催人淚下的感人故事。
“混蛋,你特麼不知道撲球,躲什麼東西啊?”
一直往後場趕的高俅當然看到了項虎射門的全過程,雖然他也被那個人形野獸的突變所震驚,但更多的,卻是對鐵畢的不作爲感到憤怒。
鐵畢則是一臉無所謂的模樣,指了指仍舊夾在球網上的皮球說道,
“我又不傻,你沒看剛纔那球多猛嗎?我要是硬擋的話,筋斷骨折都是小事,要是一個不小心被廢了,你養我一輩子嗎?”
“你!行啊,臨到關鍵時刻,你給我掉鏈子是吧,這場比賽的花紅沒有你的份了,你給我好好反省反省吧!”
本來就很生氣的高俅,在聽了鐵狼那無賴透頂的話後,更是直接暴怒,冷笑着將其的那份銀錢給抹去了。
豈料此話一出口,鐵畢很乾脆的將手套一脫,朝童強招了招手,一起往場下走去,竟是打算直接甩手不幹了。
而血狼會趕過來的其他人聞言,看向高老大的眼神也是充滿了異樣的想法,顯然是人心浮動,情況不妙了。
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啊!老子早該想到這羣喂不飽的白眼狼會拆我的後腿,沒想到是在這場生死存亡的比賽當中,真是可恨啊!怎麼辦?不行,一定要先把他們穩下來,等贏下比賽,再一個個的收拾他們!
“站住,你想幹什麼?”
高老大根本沒想到在這麼重要的比賽中,自己手下的人居然會反水,頓時沉聲喝道,只不過心裡卻是真的慌了,看起來有些色厲內荏的樣子。
鐵畢停下了繼續向前的腳步,還是那副無賴的樣子,雙手一攤表示無可奈何,
“高老大,你以爲我們這些人聚在血狼會是爲了什麼,不給錢?不給錢我們還跟着你幹嘛!再說,憑我們銅牆鐵臂的威名,到哪支球隊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在你這不拿錢光受氣,你特麼是覺得我傻,還是你自己傻呢?”
“是啊,高老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好歹老畢先前也擋住了好幾次的射門,少了他那份花紅,總歸是有些說不過去啊!”
因爲平時走的比較近,童強也是在旁爲鐵畢幫腔。
童強的話帶了幾分請求的意味在裡面,高俅當即借坡下驢,拍板道,
“好,我就給童強這個面子,花紅我就不扣了。不過躲球這筆賬我記着了,要是再有下次,別怪我不客氣!”
誰知他想平息事端,鐵畢卻是不幹了,直接豎起了兩根手指,
“別下次了,高老大。我算是看透了,你壓根就沒拿我當回事。既然你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想要我回來,好啊,從現在起給我雙倍的花紅,我就看着童強的面子上勉強同意,如若不然的話,那便一拍兩散得了!”
“什麼!哼哼,在這個世上,敢跟我高坡趁火打劫的主還沒有生下來呢,雙倍的花紅?我怕你有命拿沒命花,大宋這麼多人,死上一兩個雜碎,也不是什麼大事,你說對不對啊?”
鐵畢的坐地起價讓高俅怒極反笑,他上前兩步,直接將腦袋伸到了鐵狼的面前,雙眼直直的盯着對方,不過那瞳孔之中,卻是找不到一絲人類該有的情感在裡面。
鐵畢渾身汗毛乍豎,彷彿是被一頭真正的野狼給盯上似的,即便是大冷天裡,後背也是直冒虛汗,支吾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啦好啦,都是自家兄弟,何必鬧成這副模樣?老畢,你也別貪了,給每個人的花紅已經夠多的了。再說只要這場比賽贏了,我們就是金球會的冠軍球隊,到時候還怕沒有銀子賺嗎?”
見情況有些不妙,作爲血狼會管事的李邦彥趕緊出來,當起了和事佬,勸說着想要多撈點好處的鐵狼。
鐵畢早已被高老大那冷漠的眼神給嚇破了膽,聞言瞬間便拼命點頭答應,再不敢興起撂挑子不幹的念頭。
“嗶——!”
二就在這個時候,比賽用香也已燒完,裁判吹響了上半場結束的哨音,賽場內外的喧譁聲更加鼎沸,都快趕上一場大型演唱會的分貝數值了。
終於進了啊,隊長,大家,我沒有辜負你們的期望,我幫齊雲社射門得分了!唔,我的腿,好疼,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嗎?
身爲進球的射手,項虎此時的內心雖然極度喜悅,然而那已經崩壞的左腿卻是再也支撐不住整個身體,倒在地上,無論如何也爬不起來。
“項虎!”
“虎子!”
剛衝到其身邊準備將這個禽獸拋起來大肆慶祝一番的衆人看到這種情況,臉色全都變了,急忙將其擡起,送到了場下。
不過齊雲社的球員們卻沒注意到,在他們身後,齊雲社的球門前,一個身影也在同一時間軟倒在地上,那鮮血已經染紅了整條胳膊,還不停的在往地上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