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察覺到不善的目光,尋着感覺望過去,只見到幾個匆匆往北的背影。
她四處搜尋了一遍,並沒有其他異常,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她將自己的計劃,又仔細地跟楊小魚講了一遍,確認他記清楚了,才起身回去與芸娘姐弟匯合。
正是這樣一耽擱,江寒已來不及回家了,幸好她們一早出門時早有準備,只見她從籮筐裡,拿出專門留給邱大夫等人的包子和糉子,將空籮筐交給姐弟倆,又叮囑了一番,就直接去了茶館。
芸娘姐弟倆挑着空籮筐,領着多多狗,自行往江家去。
一路上,小安把論語當兒歌背,姐弟兩人還時不時地探討一下釋義。
這兩天所有事情都很順利,他們一路走着,心情舒暢,腳步歡快,根本沒注意到身後不遠處,有兩條尾巴,一直不遠不近地跟着。
而江寒這一天在茶館也沒有遇見什麼特別的事情。
她我行我素地依然假託攬客之名,與附近店鋪套近乎推銷包子,介紹糉子,只是行動上稍微控制了一下頻率,不敢做得像頭一天那樣明顯。
她來到茶館就快一個月了,由於說話喜歡逗趣,某些時候很不拘小節,手上也漸漸有了幾個熟客。
這兩天,這些熟客必然免不了被她包子糉子的轟炸了一番。
不過,有時候“急切”使得意圖過於明顯,往往會激出對方相等的防備,這會讓事情適得其反,這是遵循着“力的相互作用”這一真理的必然現象。
只是江寒不明白,她這人有個毛病,一旦想要做什麼,不管她如何機靈巧變,花言巧語,都會萬變不離其宗。
於是,不管是熟客,還是生客,這些日子從她嘴裡聽到次數最多的詞語,前兩天是“包子”,今天又多了個糉子。
有人煩不甚煩,離得她遠遠的,有人則覺得新鮮,搭上幾句,更有人混不在意,聽過就忘,不過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都沒有定她的包子和糉子……
當然,王掌櫃出現在大堂時,她是會收斂一些的,只是她這樣的三心二意,最終還是影響了她的攬客效果,領進來的客人比宋耀祖少了三分之一,惹得王掌櫃面色難看地看了她好幾次。
晚上回到江家小院,江老爹心情不錯,畢竟自從受傷後,一直養病沒有事情可幹,除非是不得已地出去給江寒擦屁股,否則他幾乎不出小院的門。
今日他不僅有事幹了,還駕車出了鎮,整個人的精神狀況,自然就不一樣了。
“王家村,爹原來也去過,倒沒覺得有甚變化,不過,一路過去,沿路的村子,倒是比鬧饑荒那兩年,人氣旺了許多。今年雖然雨水多了些,我看那地裡的莊稼,倒也長得還算精神……”
“爹,你還看得出莊稼長得好不好?”江寒打趣道。
“這精不精神,一眼過去,誰看不出來?”江老爹不解地看她一眼。
“我就看不出來……芸娘你看得出來?”
“我……長得茂盛不茂盛,總是看得出來吧……”
“吹牛,我敢肯定你分不出,長得高高的芒草和稻子,哈哈哈,還有小麥和韭菜!”江寒兀自大笑道。
“月姐姐你取笑我姐姐幹甚,我看你也未必分得清!”一邊撫摸着多多的小安立即蹦出來護姐。
江老爹望着他們三人,無奈笑了笑,又正色說道:“說起來,我今天回程時,在茶棚裡,聽旁邊的人說,縣城那邊的雙福村又丟了個姑娘。說是那姑娘原是到姑姑家做客,一行人去八仙庵拜佛,結果走散了,她姑姑一家在八仙庵附近找了一天沒找到人,後來又鬧出了夫家退親的事,這纔將事情傳揚開了。”
“又有人丟了!前兩天,康哥才說案件有進展了……看來這些柺子勢力不小,否則也不會在官府查得這麼緊時,還敢頂風作案!”江寒感嘆道。
“所以,你們以後出門要小心些,哪怕是去碼頭——月丫你倒無妨,只是芸娘和小安,他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你以後不能讓他倆獨自回家!”
“咚咚咚!”“汪汪汪!”敲門聲和狗叫聲同時響起,劉大嬸領着劉小妹一起過來了。
“王家村的包子錢我給你領回來了!”劉大嬸遞給江寒一個大錢袋。
“謝謝大嬸啦!”江寒接過錢袋顛了顛,兩百文錢,手感真不錯!
她掏出一把,數都沒數就往劉大嬸跟前一遞,說道:“嬸子,這是給你的辛苦錢!下次您再幫我接到大單子,我就按四個包子一文錢,給你算提成吧!小妹,你要有單子,我也給你這樣算!”
劉大嬸將她的手推了回來,嗔怪道:“嬸子要你的錢幹甚?嬸子如今又不缺錢,你自己存着!嬸子幫你是順手的事,你只要把事情做好,掙到錢把欠的債都還了,別再去招惹些有的沒的,嬸子心裡就比吃了蜜還甜!”
劉大嬸嘴上這樣說着,心裡其實是覺得,反正以後人都要進他們劉家的門,這些小錢算這麼清楚做什麼。
江寒見她並不是說客套話,也不喜歡再推來推去,如今她若想把這小生意做得更大,正是需要錢的時候。
她說道:“那我回頭把這錢給您記下來吧,就按我之前說的,把這些錢算作,將來我要開的獨家菜館的創業積分!”
劉大嬸渾不在意,說道:“隨便你算作什麼!昨晚包的糉子,賣得怎樣?”
“咱們昨晚一共才做了幾個糉子啊,輕輕鬆鬆就賣掉啦!我今天還給千草堂訂包子的人一人免費送了一個,他們都說好吃!是吧,小妹?”說到這裡,她又問劉小妹,“明天是哪幾個人要多少包子啊?”
“什麼人什麼包子?”習慣性默不作聲的劉小妹,奇怪道。
“你不是來告訴我,明天要往你們店裡送多少包子的嗎?”江寒詫異道,“今天早上,我問他們明天還要不要,他們沒來得及說,店裡就來了受傷流血的急症——我交待他們忙完後,將數量告訴你呢!”
“沒人要,他們肯定只是跟你客氣幾句!”
“怎麼可能,邱大夫說了包子和糉子都好吃!他們肯定是忙忘了,你幹嘛不幫我催一下!”
“我爲何要幫你催,誰像你這麼煩人!”
“好了,明天再去問問就是了,人家訂不訂,隨意就行,你老想着催問別人幹甚?”眼見着兩人又要針尖對麥芒,江老爹趕緊出聲打斷。
劉大嬸則直接岔開話題:“你那糉子接下來想如何做?可還需要我幫忙?”
這兩丫頭坐在一起,沒有不拌嘴的時候,習慣就好了。
“對,姐姐,你早上不是還說,明天,要帶五十個這種加了料的糉子去碼頭嗎?”提起糉子,芸娘立即站起身,拉着江寒道,“你只讓我備了材料,沒告訴我這豆子和米的比例。快,米和豆子都在盆裡等着你呢!”
“對對,我今晚還準備做一些小樣,明天帶去茶館,在西霞街上做做廣告——嬸子,你先別走啊,我特別需要您幫忙!小妹你也給我留下,既然不幫我催單,那就老實給我包糉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