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問問江小二在不在,或者他們掌櫃在不在。”
呂同主僕三人踱着方步進了利來茶館,掃視大堂一圈後,見兩個跑堂的小二竟然都不在,呂同只得吩咐身後的小松主動去尋人。
正在這時,王掌櫃從後院掀簾出來,擡頭就瞧見了他們三人。
但見他匆匆迎上前來,原本蹙着眉的臉,瞬間就舒展開來,脣角邊還綻開了一掬笑。
“哎呦,這不是呂少爺嘛?稀客稀客!您三位請樓上雅室坐,請!”說着他就要親自領着三人往二樓而去。
“王掌櫃,客氣了,近來生意還好嗎?”呂同見了這變臉術,忍不住挑挑眉,彎了脣角露出一個有些痞痞的笑,“你這茶館只見客人不見小二,看來是生意好得很啊!”
“呵呵,讓呂少爺見笑了,是小店怠慢了,呂少爺先樓上請吧?”王掌櫃窘然一笑,暗哂,這一樓大堂,不過纔剛剛坐滿一半,這叫生意好?
呂同也不爲難他,順着他手請的方向,往二樓樓梯處去,一邊走還一邊瞥了瞥正堂上並排掛着的兩幅字——正是他先前寫給利來茶館的“五碗肌骨清”和“六碗通仙靈”。
他朝那兩幅字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對王掌櫃道:“本少爺這兩幅字,可幫你招了財闢了邪?”
王掌櫃臉上笑容一頓,忙打哈哈:“呂少爺的字輕靈飄逸,往堂上一掛,登時讓小人這俗氣的茶館雅緻了不少呢!”
這字哪招了什麼財啊!
若是真招了財他現在也不會費勁心思去推這優惠活動了。
雖說讓利可以引來人氣帶來生意,但那都是在其他不讓利的方式沒用的情況下,纔不得不出的對策啊!
呂同似笑非笑地瞅了王掌櫃一眼,心想:“這茶館不說內裡的佈置陳設很一般,就這跑堂小二,看起來也是沒啥規矩的,如此,生意能好纔怪!不想着如何改變下內裡,竟然期望用些出其不意的手段來將生意做好,能行得通嗎?”
他打趣道:“說來,你這茶館裡小二的架子比你這掌櫃還大啊,怎地連人影都不見一個呢?”
“呵呵,呂少爺是來找江寒的吧?”王掌櫃道,“真是不巧,我剛剛派他出去辦事了。您幾位先在雅室裡喝口茶等一等,他辦完事馬上就會回來的!”
“咦?這麼巧?看來這小子如今很得王掌櫃的重用啊!既如此,咱們就在樓上坐坐,等着瞧瞧這江小二,最近是不是頭上長了一隻角,居然敢在落霞鎮連連搞出一波一波怪事來!”
江寒是在呂同進利來茶館的前一刻,聽從王掌櫃吩咐去百萬飯莊找曾掌櫃的。
她很幸運,幾天不見的曾掌櫃剛好在百萬飯莊。
江寒直接與曾掌櫃道明瞭來意。
曾掌櫃笑着道:“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不瞞江小哥說,今日鄙人這飯莊碰巧有貴客要招待,鄙人剛好遣了人去滿春院,想要讓那樂師早點來,免得待會怠慢了貴客呢!”
“啊?”江寒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她求他幫忙介紹個樂師,與他家的樂師早來飯莊有甚關係?
難道是想讓她瞧瞧這滿春院的樂師的水平?
那他可真是太看得起她了,這古典音樂她可欣賞不來啊!
曾掌櫃見她一臉莫名,也反應過來了,紙扇掩脣,失笑道:“瞧我,今日一高興,話都說不清了——江小哥的要求鄙人知道了,這樣,鄙人這就再遣一個夥計去滿春院,就說讓她們那邊派個人隨美玉姑娘一起過來,與你談談這樂師的事。江小哥不如先在等等,你看如何?”
曾掌櫃說完就從紙扇上方,斜瞟向江寒,等待她的答覆。
江寒的目光觸到那一瞟,突然有些惡寒。
不知爲何,她覺得曾掌櫃今天似乎特別高興,剛纔這一眼,媚意橫生不說,從她進來到現在,他的一言一笑,居然都隱隱帶了些女人的風情……
難道他也是個女扮男裝?
剎那間,江寒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驚得忘了回話,暗暗打量起曾掌櫃來。
“江小哥,怎麼樣?”曾掌櫃笑眼盈盈地重複一遍,紙扇從脣邊移開,拿在手上一折一折地摺疊起來。
有喉結啊!
這不是個女人!
那,那是個娘娘腔?
江寒在心中愕然。
前幾次的交往,她雖然也覺得這曾掌櫃有些怪,但也只以爲他是柔弱儒雅可能還有些潔癖之類的。
看來,平日裡他應該有刻意掩飾他身上的娘氣,扮出一種弱不禁風地儒雅氣,而今日的貴客,必定是讓他太歡喜了,以致他舉手投足間有些剋制不住那股子娘氣了。
想到這,江寒不由莞爾。
一個娘娘腔而已,這有什麼的,巡檢司裡還有一對斷袖呢!
曾掌櫃見江寒望着他笑,卻不出聲,不由奇怪:“江小哥?你不同意他們過來談?可若是不在此,就得去滿春院……鄙人覺得你家王掌櫃似乎很忌諱明面上與滿春院有牽扯……”
江寒立即笑着截斷他的話道:“不好意思,小弟剛纔想到其他事情愣神了——確實像您說的一般,我家掌櫃不願意明面上與滿春院的姑娘扯上關係——其實小弟我一點也不在意——還是麻煩您再遣人去一趟滿春院吧,謝謝您了!”
“好,阿光,你去樓下隨便找個夥計去趟滿春院。”曾掌櫃直接吩咐他身後站着的範一光,又笑着拎起茶壺爲江寒添了點茶,“一會美玉姑娘來了,倒是可以先爲小哥奏上兩曲,小哥也評點下她的琴藝。她的琴藝在滿春院擅長琴藝的姑娘中能排箇中上,給我等小店獻藝已足夠了。”
“小弟很好奇,一個有技藝在身的姑娘,怎的那滿春院的媽媽不讓她接客,而願讓她到飯館裡來演奏呢?”江寒不解道。
“唉,這美玉姑娘是個可憐的,據說,她很小時就被滿春院的媽媽買下了。本是做重點培養的,誰知她十三歲那年出了事,傷好後,腿跛了臉也破了相,幸好她學了一手琴藝,還能在滿春院裡做個樂師。鄙人願意請她來百萬飯莊,一是機緣巧合,再也是可憐她的遭遇。”
“哦……那她在滿春院裡,應該算是一個清倌人?”江寒若有所思地問曾掌櫃。
“不是清倌人,是樂師。男人花錢去那種地方都是爲了尋歡作樂,看重的都是姑娘的色,誰會要一位跛腳又破相的姑娘?”曾掌櫃搖頭道。
江寒腦子裡靈光一閃,急忙問道:“曾掌櫃,這美玉姑娘在您飯莊裡一般是哪幾個時辰奏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