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元峻武還矇在鼓裡,睜大眼睛,結結巴巴說:
“我……我沒有奪宮造反。我……我聽說……聽說內宮有賊盜闖入,父皇令……令我立即攜兵入宮護駕……”
張進超哪裡聽元傾武辯解?一聲令下:
“你們快把太子殿下拿下!”
元峻武再笨,此時也明白了過來。皇宮中根本不是有賊盜闖入,而是他中了別人精心設置的圈套了。
身披鐵甲,手提盾和劍的禁衛,一步一步逼近了元峻武。元峻武不禁驚恐起來,他跟前的一個士兵剛要反抗,忽然聽“嗖”的一聲,劍光一閃,那個士兵就活生生被削去了腦袋,頭顱滾得老遠,鮮血濺得四周圍都是。元峻武和他手下的士兵臉色煞白,站在那兒不動,哪裡還敢輕易動彈?
衆禁衛衝了上來,把元峻武和他手下的士兵全擒拿了。
此時張進超從宮牆上面走下來了,他走到元峻武跟前,一揮手,凜聲道:“把所有的人都押下去。”
元峻武大聲嚷嚷:“我是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啊!”
一個凜冽的聲音說:“你是被冤枉的?真是笑話,你以爲朕這麼容易給你矇騙?”說話的,是皇帝。在衆人的簇擁下,一臉陰霾走過來。
元峻武見到他,頓時“撲通”的跪下來了,他哭着說:“父皇,我真的是被冤枉的!父皇,你相信我!相信我呀!”
皇帝看也沒看他,冷冷的說:“把太子關押起來!太子大逆不道,忤逆謀反之心已久,種種形跡日益昭彰!從現在開始,朕要廢太子爲庶人!”
元峻武原本以爲還有機會求情,卻沒想到他父皇連眼睛都沒看自己,就給他定了個謀逆之罪。
元峻武頓時面無人色,冷汗直冒,身子不停地哆嗦。他從來沒有這麼驚恐過,頭腦“轟”地一聲,兩腿一軟就癱倒在地上。
皇帝道:“押下去!”
衆禁衛把元峻武押走了。元峻武慘厲的聲音,不停地迴盪着:“父皇,我是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啊!”
不遠處一個隱秘的地方,站着柳煙雨和元峻軒,兩人不動聲色的看着元峻武不停地喊冤,看着他被衆禁衛粗野不客氣的拖走。
元峻軒欣喜若狂,因爲太興奮,說話的聲音都顫抖了:
“皇貴妃,我們終於把太子給板倒了。”
原來,這是丁雲豪設的計,讓柳煙雨給元峻武下的圈套。當初傳元峻武私藏甲兵陰謀奪宮造反的謠言,便是丁雲豪耍計,然後由元峻軒找人散佈,讓皇帝對元峻武存疑。皇帝身邊的內侍臨啓,也給柳煙雨收買。
元峻武也太蠢,一點腦子也沒,居然上當了。活該他倒黴。
柳煙雨看了元峻軒一眼說:“太子是給板倒了,但你能不能做太子,那得看你的運氣了。”
元峻軒紅光滿面,躊躇滿志:“原來最有希望爭太子之位的,是四皇兄,還有九皇弟,十皇弟。如今四皇兄變成了傻子,更是沒了希望;九皇弟十皇弟年齡還小,他們母妃沒了,更是不可能。如今最有資格和實力的繼,承皇位皇子,就只剩下我一個了。”
柳煙雨說:“你忘了還有三殿下六殿下七殿下和八殿下了。”
元峻軒搖頭:“三皇兄平日裡喜歡吃齋唸佛,對做太子根本沒有興趣;六皇弟生性不羈,不喜歡受約束,再說了,太子跟他是親兄弟,難保這次的事兒,他會不受到牽連?就是沒受到牽連,父皇也會對心有戒心。七皇弟性格內斂,性子溫和,與世無爭。八皇弟性子急,爲人又好衝動,做事吊兒郎當。他們幾個人,根本就不是做太子的料。”
柳煙雨說:“你也太低估他們了。特別是七殿下。我發現陛下表面上雖然對孫惠妃淡淡的,不冷不熱,但事實上,他對孫惠妃極是看重,每逢孫惠妃跟他說話,他總是專注的聽着,眼裡有着一種不易察覺的很溫柔的神情陛下待我,雖然表面是寵着,但他看我的眼神,卻少了那種如水的溫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孫惠妃是陛下最愛的女人,他之所以對她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專情,目的是爲了保護她,讓她不受人注目,過上風平浪靜的日子。七殿下是孫惠妃的兒子,陛下待他自是不同。”
元峻軒很不以爲然:“皇貴妃,你是不是太過多慮了?孫惠妃嘛,我倒沒有覺得,父皇有多寵她,而且她向來性情淡泊,得與失看得很淡然,從不爲自己和七皇弟爭取過些什麼。倒是潘淑妃,她一直深得太后歡心,父皇待她也不錯。我看我最大的對手,也只有八皇弟而已。”
柳煙雨看他,似笑似笑。
如果說元峻武不是一個做皇帝之才,太情緒化,意氣用事,缺乏做天子的魄力跟城府。而元峻軒,更不是一個皇帝的人才,太平庸,目光短淺,看問題只能看片面,做事不夠果斷。他比元峻武更不適合做皇帝。
但柳煙雨不管。
丁雲豪說了,他就是看中了元峻軒的平庸。
丁雲豪的計劃,就是爲元峻軒掃除一切阻力,扶助他當上太子之位,然後再尋找一個適當的機會,把皇帝除去,讓元峻軒繼,位。元峻軒平庸,遇事沒有主見,註定幹不了大事。也註定了他會依賴丁雲豪,做丁雲豪的傀儡。
到時候丁雲豪要奪取政權,就易如反掌。
當然,如果擁有了翡翠壁和玉玲瓏,尋找到寶藏,掌握了南元國動脈,那整個南元國,就十拿九穩成了丁雲豪囊中之物。鄭國的復國夢,那還會遠嗎?
翌日一大早,皇帝就上朝了。
皇帝沒有像往日一樣穿上朝服,而是像了上戰場一樣,穿着一身全身披掛,甲冑輝煌,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冷峻和殺氣,令人不寒而慄。
朝堂之東,排列文武百官。朝堂之西,站着宗室親王。
雖然大殿內站滿了人,可人人自危,都斂聲屏息,面色凝重,不敢發生哪怕是一丁點的響聲。周圍兵甲森嚴,全副武裝,不苟言笑繃緊的威嚴臉孔更添了肅穆之氣。
太子元峻武,被宣召入殿。
元峻武被關押了一晚,在驚恐焦慮之中度過,根本不曾閤眼,一夜之間,整個人完全落形,鬍子拉渣,雙眼紅腫。此時更是面無人色,倉惶無比,渾身不住哆嗦着,戰戰兢兢走上來。
到了大殿,又是恐懼又是絕望的元峻武,“撲通”跪下了,不住磕頭,痛哭流涕地:“父皇,孩兒是冤枉的!孩兒真的是冤枉的!”
皇帝冷“哼”了聲:“你還說冤枉?”
元峻武伏在地上,哭着說:“是臨啓到東宮來報,說內宮有賊盜闖入,令各位殿下立即攜兵入宮護駕。孩兒……孩兒才帶兵進宮的!”
皇帝一拍案臺:
“真是滿口胡言!臨啓一直在朕身邊陪朕!他什麼時候跑到東宮去了?”
其實,皇帝一直在水晶樓內跟胡清媚對月暢飲,柔情意濃,根本沒注意到臨啓有沒有在身邊。不過皇帝根本就不相信元峻武的話,當下冷冷的看他,又再一拍案臺,凜聲說:
“宣!”
內史出班宣旨,讀廢太子的詔書,聲音響亮清晰迴盪在大殿之內:
“自古太子,常有怙惡不悛的不才之人,皇帝往往不忍心罷免,以至於宗社傾亡,蒼生塗地……皇太子元傾武,品性庸闇,仁孝無聞,親近小人,任用奸邪,大逆不道,忤逆謀反……元傾武着即廢爲庶人!幽禁內史省!”
內史的話音剛落,便有威風凜凜的將士上前,將元峻武身上的太子冠帶剝去。
衆大臣都微低着頭,誰也不敢多嘴說話。
不少人額頭上都早已沁出密密的汗珠,尤其是那些平日裡跟元峻武關係好的人,無不提心吊膽,心裡直打哆嗦,但每個人都咬緊牙關,儘量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將身子站得筆挺,免得讓皇帝以爲自己和元傾武之間有勾結。
皇帝眼睛一掃衆大臣:“誰還有什麼話說嗎?”
這時有人出列,跪在地上嗑頭,冒死爲元峻武說話:“陛下,臣有話要說。”
皇帝眼睛一擡,是太子太博丁文宣。皇帝看發他,臉上有厲色:“你有什麼話要說?”
丁文宣跪在地上朗聲說:“臣認爲,太子殿下有可能是被人陷害,他不可能做出這樣大逆不道忤逆謀反的事兒出來,還請陛下明察。”
皇帝怒斥:“朕明明親眼看到他帶兵殺進宮裡來,難道還有假?”
丁文宣據理力爭:“陛下”
皇帝站了起來,不等於他說完,甩袖而去:“退朝!以後誰再膽敢爲廢太子動情求情,斬無恕。”
衆大臣面面相覷,不敢再吭聲。
太子武峻武被廢,頓時像炸開了鍋,令所有的人都震驚。整個朝廷的局勢,因爲武峻武被廢,將要發生很大的變化,一切開始重新洗牌。大臣們私底下暗流洶涌,紛紛猜測,下一任太子將會是誰?
衆人都在認爲,最有可能的是五殿下元峻軒。
元峻軒也以爲下一任的太子是他了,因此神色飛揚,顧盼奪人,一改過去有鬱郁不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