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賞也像青芽一樣,是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只是她看上去比青芽要活潑得多,一臉的天真爛漫。她一邊走,一邊問:“主子是不是不喜歡奴婢?”
夏依蘇問:“這話怎麼說?”
茗賞說:“主子平日裡都不喜歡使喚奴婢,只使喚紫煙姐姐,或是使喚雪影姐姐。青芽姐說,主子嫌我們笨手笨腳的,所以沒使喚。”
夏依蘇說:“我沒有嫌你們笨手笨腳啊。”
茗賞驚喜:“主子真的沒的嫌奴婢笨手笨腳?”
夏依蘇說:“嗯。”她隨口問:“你到落梅院之前,是在那個院子裡的?”
茗賞說:“奴婢原是二小姐的丫頭,平日裡做些淋花,掃地,洗衣服的粗活。後來二小姐嫁到晉沼國,只帶了兩個貼身的大丫頭陪嫁,其餘的丫頭便分到各院子。奴婢分到五小姐的院子裡去,主子回來了,二姨娘便讓奴婢伺候主子了。”
夏依蘇說:“那青芽呢?”
茗賞說:“青芽很久以前是在二姨娘院子了,也像奴婢一樣,做些淋花,掃地,洗衣服的粗活。後來三小姐院子裡缺人,二姨娘就讓青芽過去,三小姐嫌青芽嘴笨手笨,二姨娘只好再找另外一個丫頭給她。因此三小姐院子裡就多出了一個丫頭,二姨娘便讓她和奴婢一起伺候主子了。”
夏依蘇說:“哦。”
平日裡她跟茗賞青芽很少接觸,因此瞭解得不多。
說話間,到了花園。花園門口的東側面,有一個造型特別的小閣樓。小閣樓純木質的結構,三層半樓,坐南朝北,四周無圍牆環抱,整個樓體全靠底部粗壯的木柱支撐,頂部用黃綠色琉璃瓦覆蓋,外觀宏偉,結構精巧,玲瓏別緻。小閣樓的樓梯很高,窄小,密密麻麻的臺階。
茗賞遠遠的指了給夏依蘇看:“主子,你看到那個小閣樓了沒有?幾年前有兩個丫鬟爬到上面去,不知爲什麼,後來竟然從上面的臺階摔下來,有一個當場給摔死了,有一個,摔下來後不省人事,半個月後醒過來,卻瘋了,胡言亂語,說上面……上面,有……有鬼。之後,就沒有人敢上去了。”
有鬼?
上面真的有鬼?夏依蘇不大信。她對小閣樓沒什麼興趣,徑直朝玉蘭樹的方向走過去。玉蘭樹太高了,朵朵玉蘭花點綴在綠色的枝葉中,高高在上,根本摘不到。
夏依蘇站在玉蘭樹下仰頭看,自言自語:“奇怪,青芽是怎麼摘得到玉蘭花的?”
茗賞問:“主子要摘玉蘭花?”
夏依蘇說:“嗯。可是這樹太高了。”
茗賞也仰頭看:“可惜奴婢不會爬樹,要不奴婢爬到上面去給主子摘了。”
爬樹?對哦,這玉蘭樹雖高,可爬上去摘幾朵花對夏依蘇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她眼珠子轉了一下,隨後,鬼頭鬼腦的瞧瞧四周。周圍靜悄悄的,除了她跟茗賞之外,一個影子也沒有。於是夏依蘇把腳下的繡花鞋脫了,又再挽起了褲腳,掀起裙角。
茗賞看到了,嚇了一跳:“主子,你……你要幹什麼?”
夏依蘇把食指伸到嘴巴上:“噓,別吵,我要爬樹摘花。”
茗賞一副花容失色的表情:“主子,不要”
夏依蘇纔沒有理她。她像了猴子那樣,身手敏捷,三下兩除二的,很快便爬上了玉蘭樹哈哈哈,夏依蘇想不到,小時候學來的本事還能夠學以致用。沒一會兒,夏依蘇已高高的站在樹丫上,用了小孩子淘氣的目光,很得意地朝下面的茗賞看。
茗賞在樹下高高仰着頭:
“主子,快下來呀”
夏依蘇既然爬上樹了,當然不可能一無所獲就下去,她眼睛溜了一下,繃了臉,嚇唬她:“你別吵,說不定你一吵,我分心了,就會一不小心摔下去!”
茗賞閉嘴了。
夏依蘇很勇敢的爬向更高樹枝更細的地方,專挑那些含苞待放的玉蘭花摘,摘一朵,便往下扔一朵,一邊說:“茗賞,你負責在下面撿。”
茗賞說:“知道了,主子。”
夏依蘇也不知道摘了多少,感覺夠了,剛想爬下樹去。無意中一轉頭,看到不遠處,明晃晃的掛着一朵特大潔白的花苞。此時太陽略略往下移,陽光浮着細微的塵埃,透着樹葉的間隙斜射着那朵特大的花苞,閃閃發亮,彷彿露着笑臉,向她招手:“過來呀,過來摘我呀。”
夏依蘇興奮莫名,來不及細想,迫不及待的飛快爬過去。
突然,聽到樹下的茗賞說:“主子,不……不好了!老夫人……老夫人,她……她來了。”
夏依蘇一愣,轉頭看過去。
可不是?不遠處,一大堆人,浩浩蕩蕩的,衆星捧月地簇擁着老夫人,二姨娘和夏夢嘉也夾在其中。只聽一陣笑聲傳來,很清脆,一浪一浪的,在空氣裡流竄着。接着,是二姨娘的聲音響起來:
“哇,真香啊!那是玉蘭花的花香!老夫人,聽說今年園子裡的這棵玉蘭樹,開了很多花,滿樹都是。老夫人,這可是很好的兆頭啊……”
咦?二姨娘怎麼也來了?
剛纔不是派了珠雲過來,讓紫煙到南苑院,說有事請教嗎?這麼快就請教完了?但此時,夏依蘇顧不了想這些。看到老夫人,她的心頭一陣發緊,竟然驚慌失措起來。在緊張慌亂中,她忘記自己是在樹上了,不知不覺的鬆了手,她的身子,彷彿折了翼的小鳥,就要往地下摔下去。
天啊!她……
夏依蘇不禁睜大眼睛,發出了一聲恐懼的尖叫:“啊”在千鈞一髮的時候,旁邊一根樹丫,竟然穿過夏依蘇的裙子,牢牢的把她的裙襬勾住。夏依蘇整個人,倒掛着,頓時懸了空,身體不停地搖擺,四肢更是亂揮亂舞,那根不到手臂那樣粗的樹丫,不堪受力,彎成弓一般的弧度,危危欲斷。
夏依蘇頭腦一片空白:
“啊,救命”
聽到“救命”聲,夏夢嘉首先跑了過來,仰起頭來張望,嚷嚷:“咦?那不是四妹嗎?她怎麼掛地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