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形修長俊秀,飄逸出塵,鏤空雕花的嵌玉小銀冠束着頭髮,銀冠上的白玉晶瑩潤澤更加襯托出他的頭髮的烏黑明亮。一塵不染的雪白長袍,袖口處鑲繡金線祥雲,腰間束月白祥雲紋腰帶,上掛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佩。
不是元峻宇那傢伙又會是誰?
他的身旁,跟着冷着臉孔,不言苟笑的白鵬。
元峻宇聲音輕飄飄的問:“夏依蘇,這是什麼歌?”
夏依蘇看到他,沒來由的一陣憎惡,剛纔美好的心情立馬沒了蹤影。她白了他一眼,氣勢洶洶的說:“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她斜乜了眼睛看他,語氣很不滿:“你們怎麼又來了?老是陰魂不散的在我跟前晃悠,難道你們沒別的地方可去了嗎?真是的!”
元峻宇腦袋微微揚起,臉上掛着一個輕輕淺淺的笑容,但他一雙細長的桃花眼,像豹,瞳仁很危險地眯成一條線兒。
他說:“看來你不高興看到我。”
夏依蘇不想跟他說無所謂的客氣話,索性承認了:“那還用說?我當然不高興看到你。”
元峻宇也不以爲意,輕勾嘴角:“我剛好相反,我很高興見到你。而且我還很幸運的,聽到你唱了一首很好聽的歌。”
夏依蘇向他翻了一個大白眼。
元峻宇輕笑了一下:“難道四小姐不想知道,我爲什麼很高興見到你的原因麼?”
到底按捺不住好奇心,夏依蘇問:“什麼原因?”
元峻宇問:“你想知道?”
夏依蘇沒否認:“想。”
元峻宇說:“你過來,你說給你聽。”
光天化日之下,且又是在夏府中,元峻宇再怎麼着,也不會對她無禮吧?夏依蘇躊躇了一下,到底還是好奇心占上了上風。
她走了近去。
元峻宇略略地俯下身子,腦袋靠了過來,把嘴巴湊近夏依蘇的耳邊,咬着她耳朵,用了低不可聞的聲音,平穩,和緩,悠長的韻味,卻又充滿了曖,昧,慢條斯理說:“娘子,我的好娘子,爲夫想着你什麼時候再給我搓背?”
靠!這完全是捉弄她!
狗嘴長不出象牙來!
夏依蘇一張小臉漲了通紅,狠狠地瞪了元峻宇看,恨得牙癢癢的,甚至還聽得見自己磨牙的聲音。她覺得她真蠢,自動投誠自投羅網自食其果自掘墳墓自尋其辱!
元峻宇似乎想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笑了出聲來,本是輕笑,卻越笑越得瑟,越笑越輕狂,那盯着夏依蘇看的一雙眸子裡,飽含着一股濃烈的玩味。
夏依蘇很是不甘心這樣被元峻宇捉弄,也不甘心像小丑那樣的給他娛樂。她咬了咬嘴脣,眼珠一轉,忽然心生一計,目光往元峻宇後面張望,失聲:
“祖母,你怎麼來了?”
元峻宇一愣。
他條件反射那樣,回頭去看。哪有老夫人的影子?夏依蘇不過是騙元峻宇,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也捉弄他一回而已。趁着元峻宇分心,她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擡腳,用了吃奶力氣,狠狠朝元峻宇的腳面跺去。
元峻宇吃痛,“哎喲”的一聲叫。
身旁的白鵬還是一副不言苟笑冷冷的表情。但在心中,卻是竊笑不已,精明的主子,也有失算的時候,遇到夏依蘇,一世英名就給栽了。
看到元峻宇呲牙咧嘴的樣子,夏依蘇一陣快意。
她吐了吐舌頭,趕緊轉身,來個逃之夭夭。不想跑得太急,路沒有看,不小心就踢中了一塊石頭,往前衝了兩步,差點摔倒。更令夏依蘇狼狽的是,她的裙子竟然給旁邊的一棵茉莉花樹伸出來的枝勾住了,一時拉扯不開。
夏依蘇越急,裙子越是被勾得牢牢的,怎麼扯也扯不開。夏依蘇的一張臉愈發漲得通紅,跺着腳,手足無措。
輪到元峻宇一陣快意。
他走了過來,不計前嫌那樣,彎下腰很熱心地給她解開被樹枝勾住了的裙子。隨後他挑着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夏依蘇,輕輕地說: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毛躁呢?走路也不長眼睛。還好沒人看到,要不他們都說,四小姐怎麼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也沒有?”
呸,大家閨秀!
誰耐煩做大家閨秀?
這個時候夏夢嘉和夏夢琳由幾個丫鬟前呼後擁的由遠而近走來。夏夢嘉見到元峻宇,眼睛頓時一亮簡直會泛出藍綠色的精光,饞涎欲滴。她的一張臉兒微微地泛着紅霞,笑得花枝亂顫,連忙小跑着走了過去:
“四殿下,你什麼時候來的?”
元峻宇看到她,回覆了道貌岸然的表情,一張俊美的臉上有些冷漠,淡淡的說:“剛剛來。聽說外祖母從普善寺回來了,便想着要進來問候。”夏府的老夫人,是元峻宇的外祖母,因此他到夏府,也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
夏夢琳也走了過來,向元峻宇行了個萬福:
“見過四殿下。”
元峻宇說:“免禮。”
夏夢琳站了起來,對夏依蘇笑着說:“四姐。”
夏依蘇對她點點頭。夏依蘇本想要走的,看到夏夢嘉和夏夢琳來了,也不好馬上離開,要不給人錯感,她跟元峻宇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那樣,因此只得站在那兒。
夏夢嘉仰起頭來,嬌聲問元峻宇:
“四殿下見到祖母了沒有?”
元峻宇的聲音有些冷清:“剛纔我到外祖母的院子裡,外祖母還在午休,我不敢打攪,便周圍走走了。”
話音剛落,笑聲傳來,有人說:
“真是巧!我路過夏府,聽到老夫人從普善寺回來了,因此過來問候。看到老夫人在午休,不敢打攪,便周圍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這兒了。想不到,四哥也在。”
衆人一看,是元峻傑。
元峻傑看上去心情極好,他徑直的朝夏依蘇走過來,站在她跟前,笑容可掬地問:“夏依蘇,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夏依蘇回他一句:
“沒死,還活着!”
元峻傑斜着一雙眼睛,“嘖嘖”有聲:“夏依蘇,好些日子沒見到你,我以爲你進了夏府,做了四小姐,會長進些,變得淑女的樣子。哪裡知道,我錯了,原來你的性兒還是和以前沒有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