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要問這個，就爲着這事找上門來問？
還招來這麼多人圍觀？
是怕他們倆不認賬嗎？曲檀兒淡漠地應了聲，“是的。”
七七娘抱緊了一下懷裡的七七，才悲悲慼慼地開口，“我家中雖一窮二白，比不上二位家世，但是，七七是我的兒子，是我的心頭肉，我就是再窮，有我一口米吃，絕對不會餓着我兒子，我不知道七七太爺爺爲何臨終前要將他託付給二位，須知道這件事情，他之前完全沒有和我商量過。”
頓了頓，七七娘又道：“我曾聽郎中提過，人臨終前神志不清，會胡言亂語，有時候說出的話，並非心中願望！我想，七七太爺大概當時精神差了，所以說的話也偏離了，將七七交付給二位，不是他老人家所願。因此，今日我帶着七七跪在此地，給你倆磕三個響頭，一則謝過當日你們危急之下，幫忙應付着七七太爺，二則，七七是我黃家的兒孫，斷然不能隨你們去，磕過三個響頭以後，七七太爺的胡話，便一筆勾銷！”
她說一筆勾銷，就真的給你一筆勾銷麼？
墨連城漠然地瞥了眼自始至終都低垂着頭，不發一言的小男童，問道：“七七，你的意見呢？”
七七娘急了，“他不過是個七歲小男孩，懂什麼？這事情完全不需要過問他的意見，我是他娘，我給他拿主意。”
墨連城卻眼尾也不掃她，只凌厲如劍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七七，沉聲問道，“機會僅有一次，你自己想好了。”
七七瘦小的身子抖了抖，須臾，擡起眼眸，巴掌大的小臉，五官清秀，還沒張開，但是原本該屬於小孩子天真爛漫的眼睛，此刻寫滿了悲痛沉浮，“我願意跟着你們。”
墨連城挑眉。
接着，七七咬牙又喊了句，“爹孃在上，請受孩兒一拜！”
說罷，小腦袋狠狠砸到地上。
七七娘先是一呆，旋即痛哭流涕，抱着七七死也不放手，“我的兒呀！我可憐的七七呀！你怎麼這麼傻呀！娘都跟你說了，那是你太爺爺臨終前神志不清說的昏話，做不得數的！你怎麼還這麼固執啊？！你真的要捨棄自己親孃，要認他人做爹孃嗎？你這是要你孃的命啊……你不如直接殺了我！你直接殺了我！！……”
七七娘喊到最後，泣不成聲，趴在地上，一個勁地手握成拳，捶打自己的胸口，一副受不了的失控樣子。
圍觀的村民看不過眼，便指責起七七來，“七七，你太爺爺不過一時腦袋不清醒指錯了人，你就真的要捨棄養你育你數年的親孃不管，去認他人做爹孃？”
“你想想你娘平日對你的好！”
“你就算這樣做了，你太爺爺九泉之下也難瞑目啊！”
他們每說一句，七七小小的身子便顫抖一下。
那小小的臉蒼白無血色，他下垂眼眸，眼睫毛輕輕顫動着，遮住了裡面與他年紀不符合的陰鷲與沉痛之色，但那擱在腳邊的兩隻小手掌緊緊地攥成拳頭，指關節曲着，因爲用力過度，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