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孫鑫如此,唐覺心頭沉甸甸的,很不是滋味,咋吧一下嘴脣道:“你是我最好的兵,我會盡力爲你爭取的。”
只是說這話時,他自己都沒有信心,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上尉連長,縱然有心也很難起到作用。
孫鑫顯然也知道,唐覺做不了什麼的,可是他卻並沒有說破,也沒有拒絕他提議,而是輕聲道謝:“謝謝連長!”
醫療室裡,氣氛沉悶的壓抑,唐覺心裡發堵,並沒有多呆,拍拍孫鑫的肩膀,叮囑他好好休息,就離開了醫療室,直奔團長室,他要最後幫孫鑫爭取一下,哪怕這個希望並不大。
唐覺前腳離開,許言幾人後腳就進入醫療室,看着孫鑫倚靠在牀上,幾人關切道,“班長,你感覺怎麼樣,醫生怎麼說,傷得重不重?”
“問題不大。”孫鑫擠出一抹微笑,不想離別的傷感影響到大家,可是大家都不是傻子,又如何看不出來。
病房邊緣位置,許言看着孫鑫跟戰友們交談,看着他明明失望傷感卻強顏歡笑,其拳頭無聲的手筋,自責如潮水般,再一次將其淹沒,只有死死咬着下脣,才能不讓痛苦的低吟出口。
都是因爲他,都是因爲他,班長才會受傷的,都是因爲他,班長才會遭這個罪,也都是因爲他,班長才會面臨如此境地。
越想越是自責,許言緩緩上前,道:“班長,對不起,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
“傻瓜,說什麼呢!”孫鑫打斷他的話,反問道:“剛進新兵連時,我告訴你的話,你還記得嗎?”
許言點頭。他何其聰明的人。孫鑫一開頭,他就明白他要說什麼,無非他們是戰友的話,彼此可以將後背交給對方的兄弟那些話。
“說給我聽!”孫鑫道。
“剛進新兵連時。你告訴我我們是戰友,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是在戰場上彼此可以替對方擋子彈、可以將後背交給對方的兄弟!”許言澀聲說道,想起這段往事,他就一陣羞愧。當初聽孫鑫說這話時,他還覺得孫鑫傻。還反駁他的話,說自己又不上戰場,結果孫鑫恰恰爲他擋了刀!
“沒錯。在你剛進入新兵連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我們是戰友,彼此可以替對方擋子彈,彼此可以將後背交給對方的兄弟。有一句話怎麼說的,要爲自己吹過的牛努力,我說出去的話,總要以身作則吧!”
“可是你不是喜歡部隊生活嗎?你不是不想離開嗎?”
孫鑫微滯,旋即道:“一開始是不想離開,不過後來想想,離開部隊換一種全新的生活,似乎也還不錯,人呢,這一輩子總不能一種生活過到黑,那豈不是太不值了,多嘗試種生活,纔不會虧!”
不想多談這個話題,孫鑫說了幾句,便轉移話題,道:“不說這個了,說點開心的,我告訴你們,我家的大白桃,前年已經開始掛果了,今年收成還不錯,果子又大又甜,下一年肯定是好收成,到時候有機會你們一定要過去玩,我請你們吃個夠,咱來個真正的農家樂!”
見孫鑫不想提復原的事,大家也都沒有再提,幾人聊了一陣,孫鑫有些累了,大家便識趣的離去。
許言最後一個離開,輕輕合上房門,在房房門合上的那一刻,孫鑫臉上的笑容隱去,取而代之的是落寞。
他當然不捨得離開部隊,這裡有他熟悉的一切,有他熟悉的軍營,有他熟悉的戰友,他以爲自己會在這裡一輩子,可是現在卻不得不提前離開,跟熟悉的一切告別,開始一段全新的陌生的生活,面對未知他也會惶恐悵然,可是更多的則是不捨,他捨不得這熟悉的軍營,捨不得熟悉的戰友,捨不得這身綠軍裝!
咔嚓!
房門輕輕合上,將房內與房外隔開,似乎也將孫鑫跟衆戰友隔開,外面的人繼續留在部隊,而裡面的人則即將離開。
哎!
孫鑫輕嘆一聲,無力的靠在牀上,一臉的悵然與不捨。
後悔嗎?
或許有吧,可是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依然會選擇穿上軍裝,依然會選擇幫許言擋刀!因爲他是軍人!因爲紅旗下的曾經的宣誓!
哎!
幽幽嘆息,在房間內迴盪,幾乎完全被阻隔在房間內,可也只是幾乎。
走在最後的許言,就聽到了這聲嘆息,因爲在合上房門的時候,其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了孫鑫臉上的悵然,所以他合上門之後,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停頓了一下。
身在門外,再加上五感六識遠超常人,所以他聽到了孫鑫的嘆息。
“許言,走了!”駱一飛見許言站在門外,如同雕塑一般凝立不動,並沒有跟上自己等人,不由開口催促了一句。
“好!”許言點點頭,快步追了上去。
只是,人雖然離開了,可是臨離開時,孫鑫悵然的表情,以及無奈的嘆息,卻在腦海久久盤桓,遲遲不散。
離開醫療室,許言耷拉着腦袋,默默走在衆人身後,默默的想着心事,某一刻他忽然擡起頭來,陽光下其眼眸越來越堅定,他要去找司令員,懇求他留下孫鑫。
在這之前,許言從來沒想過去找他,正如他所說他想要得到什麼,會通過自己的雙手得到,而不是走後門託關係,這是他一直以來堅守的原則。
一直以來,他都是這麼做的,哪怕是當初入伍時被拒之門外,都都不曾想過透露身份,由此就可以看出一二。
可是,現在他卻想破一次例,他想要去走一次後門,不爲自己,而是爲了孫鑫,爲了延續他的軍旅夢!
打定了主意,許言方向一轉,朝着連長辦公室走去,他要請假出去,去一趟軍區機關。
“許言你去哪裡?”注意到許言路線改變,駱一飛等人不由停下腳步,衝着他喊道。
“有點事要做,你們先回去吧!”許言應了一聲,大步走向辦公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