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冷擎近乎暴躁地拽過林淺溪,那張與霍庭軒一模一樣的俊臉倏然間近在咫尺,狹長深邃的眸跳躍着肉眼可見的怒火。
撞亂了她的心。
“認錯人了?你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
林淺溪別過頭去,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生怕自己一顆才武裝好的心會因爲男人的面孔而動搖。
薄冷擎卻根本不給林淺溪逃避的機會,伸手便捏住林淺溪的下巴,強迫她轉過頭與他對視。
“林淺溪,我最後再問你,什麼意思?”
林淺溪知道薄冷擎這是怒了,她不確定自己若是繼續說下去,他會怎麼樣對她。
可是現下她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根本沒有辦法在圓過去了。
只能硬着頭皮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那個,有沒有人說過,你和一個叫霍庭軒的男人長得很像。簡直,一模一樣。”
大概是沒有想到林淺溪的回答,薄冷擎微愣了一下,心底像是一顆石子投入黑色的深湖,泛起陣陣漣漪,手上的力道也隨之輕了些。
但這樣的平靜並沒有延續多久,接着便被男人臉上的諷刺所代替。
“林淺溪,你可真夠噁心的。”
薄冷擎暴躁地鬆開林淺溪,“滾!”
男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耳光狠狠的抽在了林淺溪的臉上,她甚至能感覺得到臉上火辣辣的疼。
林淺溪氣紅了臉,提起包便摔門而去。
封銘見林淺溪這麼氣沖沖的出來,不由的覺得頭疼,這好端端的,怎麼就吵起來了?
“啪!”
包間裡突然一聲巨響,伴隨着一陣盤子摔碎的聲音,封銘整個人都不禁一震。
總裁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發過脾氣了。
但這聲響很快便平息了下來,封銘從虛掩的門縫望進去,看見薄冷擎正靠在牆邊吸着煙,滿目的頹然。
彷彿一隻受了傷在暗夜裡獨自舔 傷的猛獸。
封銘小心翼翼的將門關好,不想打擾到薄冷擎。
林淺溪衝出餐廳後沒想到會在大門口遇到還沒走的藍畫,兩個人同時一驚。
林淺溪趕緊擦掉了眼角的眼淚,強顏歡笑:“你還在呀,我也是剛吃完。”
藍畫早就看出林淺溪和那個叫薄冷擎的男人有端倪,看剛纔林淺溪一副傷心的樣子,便將所有的過錯都歸結到了薄冷擎的身上。
“淺溪,是不是那個長得跟霍庭軒一模一樣的男人欺負你了?”
藍畫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她和林淺溪曾是大學裡最好的朋友,可以說除了霍庭軒意外,林淺溪最重要的人就是她了。
林淺溪搖了搖頭,兩人隨後找了個安靜的奶茶店閒談,藍畫展現出來的對林淺溪的關心還是不禁讓林淺溪驚了一下。
這些年雖然兩人少有聯繫,都有各自的事,但是友情就像是一瓶醇香的酒,藏的越久,味道越是醇香。
面對藍畫的追問,林淺溪很是沒有骨氣的把所有的事都全盤托出。
藍畫越聽,這一顆心就揪得越緊了,她恨鐵不成鋼地望着林淺溪,有種想要把林淺溪一巴掌拍死的衝動。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之所以待在秦昊澤身邊這麼多年,全是因爲霍庭軒的心臟?你到底傻不傻?”
藍畫沒好氣地罵道,這些年她不在,林淺溪到底都是怎麼過來的啊。
林淺溪點頭,她雙手捧着面前的奶茶,挫敗感在心中蔓延。
“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到他回事那樣一個人,我以爲他只是因爲生病纔會脾氣那麼暴躁——是我看錯他了。”
林淺溪的語氣裡是有失落的,畢竟是她盡心盡力服侍了整整七年的人,儘管這一切都是爲了守護庭軒那顆還在他體內跳動的心臟。
爲此她失去了曾經光鮮亮麗的一切,可最後卻換來一個這樣的結果,她雖然下定決心不再去蹚他那一趟渾水,但是心中終究釋懷不了。
“那你現在呢,你和薄冷擎又是怎麼回事?林淺溪,你不會是因爲薄冷擎的臉才和他在一起的吧?”
林淺溪被人戳中心底,一愣,卻並沒有馬上回答,只是扭頭看向窗外車水馬龍、紙醉金迷的花花世界,微微出神。
她回答:“或許吧。他長得和庭軒確實很像,有些時候就連我自己都快分不清,他到底是薄冷擎,還是庭軒。”
“不過以後都不會了,無論怎樣,我都必須要面對現實,庭軒他已經不在人世了,也不是任何人。”
林淺溪說出積壓已久的話,讓她自己都不禁鬆了口氣。
藍畫平日裡大大咧咧慣了,但是看見這樣的林淺溪還是忍不住心疼了一把。
她握住林淺溪的雙手,真心安慰:“怕什麼,以後還有我呢,只要姐在沒人可以欺負你!”
兩個人就像回到了過去少年志氣的青春一般,林淺溪難得笑得開心:“好,哪天我混不下去了,我就去找你。”
歡樂總是短暫的,藍畫現在在藍氏任職總經理,晚上還有個飯局,並沒有和林淺溪聊幾句便匆匆告別。
林淺溪喝完最後一口奶茶,來到大街上,A市的夜風洶涌地刮進外套裡,冷得瘮人。
林淺溪裹了裹衣服,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能去哪兒,身上並不是沒有錢,但是她現在想要的是一個真正的家。
一個真正能放置她所有悲喜,讓她身心放鬆的家。
這樣走着,連林淺溪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莫名奇妙地走到了A市大學。
林淺溪在大學宏偉的大門口站立,路邊的白熾燈將林淺溪的影子拉得老長,她眯着眼擡頭看着頭頂那幾個發着紅光的學校大字,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涌上心頭。
那是一種很空的感覺,就像是哪裡被掏空了一般難受,壓抑的感受讓她幾乎承受不住快要崩潰。
所以林淺溪並沒有在這裡停留多久,便轉身離去。
或許是臨近夏末的關係,今天的風比任何時候都要冷得多。
林淺溪低着頭走近夜色裡,不知道何去何從。
晚上十一點,薄冷擎已經回到私人別墅。
傭人們朝後張望,卻沒有林淺溪的身影。
“先生,林小姐不是和先生在一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