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努力地看着老巫師的一筆一畫,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他的目光明明緊緊地盯着獸皮上的字跡,卻根本看不清安曼巫師到底在寫什麼!
“法術符文果然不是那麼容易記憶的。”蘭斯睜大了眼睛,不管他如何努力,最多隻能看到符文的一個輪廓而已。
老巫師寫的很慢,對他來說,書寫這麼一個符文其實是非常熟練的事情了。他之所以寫的這麼慢,就是最後給蘭斯一個機會。
蘭斯看的很認真,他的腦袋開始隱隱作痛。
什麼也看不見,只有一個輪廓。
蘭斯開始冒冷汗了。
“我的情況好像比原來那個傢伙好了太多,在記憶裡,他在半年裡至少看了十幾次老師書寫符文,但是他連輪廓也看不到,只能看到一張混沌的獸皮。”蘭斯心裡默默地想着。
他現在的情況,比原主人好了太多,這證明蘭斯的精神力至少非常充足。根據安曼之前的教導,他知道如果第一次看法術符文能夠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那就說明這個人的精神力已經滿足了成爲巫師的最低要求。
即便如此,這樣的人至少也需要看三次以上的書寫,才能看清並且將這個符文記憶下來。
但蘭斯目前,只有一次機會。
他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他的眼眶開始溼潤起來——痠痛的刺激下大量的淚水涌了出來,他一邊抹着眼淚,一邊依舊將注意力集中在那枚符文上。
三分鐘之後,老巫師停止了書寫,他合上獸皮,淡淡地說:“好了。”
蘭斯知道,這是老師對自己最後一次的恩惠了。巫師們都不喜歡被人打擾,他說這句話,差不多就是逐客令的意思。
他強忍着腦袋的痛苦,恭恭敬敬地對安曼鞠了一躬,然後轉身走向了升降機。
離開月光塔之時,恰好是中午。
“蘭斯少爺,您出來了。”
看見蘭斯從兩個陶人之間走出了,波洛迎了上去。蘭斯渾身顫抖着,嘴脣變成成了深紫色。
他的眼裡充滿了血絲,耳旁傳來主芯片的聲音:
“警告,警告,您的大腦正在試圖承載超負荷的異常能量。”
“請停止這種行爲!否則將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蘭斯悶哼了一聲,一口血吐了出來,雙膝一軟,立刻跪在了地上。
他想要強行解讀記憶中的那個符文,這種事情當然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之外,這立刻就讓自己受到了法術符文的傷害。
“蘭斯少爺,你怎麼了?”波洛眼看不妙,立刻把蘭斯扶住。他倒不是擔心蘭斯的安危,而是擔心自己的職位和小命。子爵大人年輕時候的兇名在整個驃騎王國也是赫赫有名的,要是他整個廢物兒子死在自己身邊,豈不是自己護衛不力?
“果然還是不行麼?”蘭斯搖了搖頭,中止了強行解讀法術符文的行爲。連解讀都無法完成,記憶就更別說了,更何況今天晚上他對子爵的承諾是能夠寫下整個法術符文。
目前的情況來看,通過正常的手段似乎有些不可能了,畢竟蘭斯不是什麼法術天才,不可能瞬間掌握一個法術符文。
“揹我回城堡。”蘭斯毫不客氣地說,他現在確實沒有力氣走路了。
波洛鬆了一口氣,既然蘭斯還能說話,至少毛病不會太嚴重。
於是他一聲沒吭,直接背起蘭斯就往城堡的方向狂奔。
……
從波洛的背上下來,蘭斯已經從之前的窘境中恢復過來。他只是過度透支了精神力,身體方面並無大礙。
謝絕了波洛帶他去看醫生的建議,他快速地回到了城堡裡自己的房間中。
“呼!”
蘭斯一屁股坐在牀上,此時此刻,他腹中飢餓無比,偏偏卻毫無食慾,腦海裡閃耀的唯有那個神奇的符文。
“法術,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神奇的東西。”蘭斯有些嚮往地想到。
“狐狸,之前的記錄完成了嗎?”
“完成了,該數據已經全部儲存,請命名。”
“【次級冥想術符文】”蘭斯心裡有些興奮,他默默地問道:“如果我現在調出這個資料,是否能夠重現之前的過程?”
“可以重現,效果並不會打折扣。但是據分析,該過程會對您的大腦產生極大的負荷,您目前的精神狀況並不適合打開【次級冥想術符文】這一資料。”狐狸提示道。
蘭斯默默地思考了一會兒,才問道:“我聽說有些高級芯片,可以直接將資料拷貝到人類的大腦中。狐狸可以麼?”
“當然可以,狐狸可是最新一代的超級主芯片。”主芯片快速回答道:“但是這個過程具備不可逆轉的特性,一旦資料拷貝入大腦,就永遠也不會消除。而且這個過程會對大腦造成嚴重的損傷,雖然不至於永遠無法恢復,但是肯定要休養很久才行。另外,每一個人一生只能進行一次資料拷貝,人類的大腦畢竟是非常脆弱的生物,目前的科學技術還無法完全將其解析透徹。主芯片作爲大腦的輔助儀器,並不適合長期干涉大腦的運行。”
“只能拷貝一次麼?”蘭斯沉吟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道:“一次就夠了,只要能渡過眼前這個坎,我一定能成爲巫師!雖然次級冥想術在冥想術中屬於比較普通的那一種,但是高級冥想術也不是那麼容易找的。爲了記憶並掌握這麼實用的法術符文,付出這樣的代價也算值得。”
“我決定進行資料拷貝,目標資料【次級冥想術符文】。”蘭斯躺在牀上,找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躺下。
“現在就進行拷貝麼?”狐狸問。
“當然。立刻執行任務!”蘭斯可不是拖泥帶水之輩。
“指令已收到,開始進行資料整理……”
“資料整理完畢……”
“開始生物電流麻醉部分大腦區域……”
漸漸的,蘭斯進入了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他彷彿睡着了一般,但是狐狸的聲音卻依舊清晰可聞:
“資料拷貝,開始!”
剎那間,彷彿有一根針狠狠地扎入了蘭斯的腦袋中。原本就悶疼不已的腦海瞬間變得更加痛楚,一個清晰而完整的符文徹底印入他的腦海。
“原來次級冥想術符文長得是這個樣子的……”蘭斯豁然開朗,就好像一層朦朦朧朧的窗戶紙被他捅破,一道陽光照耀了進來。
而外面,外面是嶄新的世界。
巫師的世界。
之後就是一陣劇烈的痛苦,蘭斯一聲沒吭,直接暈了過去。
……
夜幕降臨,城堡裡燭火初上。
一樓的餐廳中,寥寥幾個身影從容就坐,五六個僕人和侍女侍奉在餐桌旁,將一道道從廚房裡端出來的晚膳送上長桌。
餐桌上一共有五人就座,其中子爵大人坐在長桌一端,其餘的人分別按照地位坐在兩旁。
除了萊恩子爵之外,餐桌上的其餘四人分別是子爵夫人南希,以及子爵的三個女兒。大公子格里芬常年駐守在紅河哨所,少有回來吃飯的時候;二夫人早些時候回孃家去了,據說是因爲一位家財頗爲豐厚的長輩過世,二夫人此次回去有望獲得一筆豐厚的遺產。
其餘的人倒是都在列,除了……
“蘭斯呢?”萊恩子爵的聲音緩緩在桌子上響起。
幾個僕人頓時面面相覷,搖頭不知。自從前一個貼身侍女被蘭斯少爺辭退了之後,就再也沒人擔任二少爺的僕人了,他們幾個倒也不太清楚蘭斯發生了什麼事。
“老爺,今天早上的時候,蘭斯少爺去了一趟月光塔。中午的時候,有衛兵看到他已經回了城堡。”一個渾厚的女聲回答道:“蘭斯少爺向來準時,今天可能是有什麼事情絆住了。”
說話的人是個中年女人,名叫西麗,在城堡裡幹了十幾年,深的子爵和子爵夫人的歡心。西麗原本是子爵的遠方親戚,現在在城堡裡做事,伺候子爵的幾個孩子。
子爵冷哼了一聲。
餐桌上的氣氛頓時變得陰冷了起來。
所有人都知道,子爵大人現在心情非常不好。就在上餐之前,子爵還當着衆人的面宣佈再給蘭斯一次機會,就在今天的晚宴之後讓他書寫一次法術符文,由安曼巫師親自鑑定。
可是等到晚宴開始的時候,蘭斯居然壓根沒有出現。
這讓萊恩子爵大爲光火。
約莫過了五分鐘,蘭斯依然沒有出現的跡象。碧奇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她母親顯然也是如此;艾琳則是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吃飯。”子爵言簡意賅地命令道。
衆人不敢違逆,開始享用今晚的豐盛餐食。
一個小時之後,最後一輪甜點已經上完,蘭斯依舊沒有出現。
子爵大人依舊面無表情,然而站在他身後的那名侍者額頭上已經要冒出汗來了。
服侍子爵多年的他,清楚地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詭異平靜而已。
“老爺,安曼巫師到了。”一個穿着管家衣服的老人緩緩地走了過來。
“請他進來。”萊恩說。
管家點了點頭,往外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餐桌上突然冒出一個聲音來:“父親大人,讓我去看看蘭斯哥哥吧……”
艾琳咬着嘴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