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善心
……“大娘，這麼晚了您怎麼還不回家啊？”劉東詢問的對象，是一個七十歲左右，頭髮有些花白，臉形乾癟的農村老婦。
只見她上身穿袖口上打着幾個補丁的藏青色上衣，而且還是幾十年前的佈扣；下身是一條清洗的非常乾淨的黑色褲子，不過兩個膝蓋處同樣縫着補丁；腳上穿着鄉下常見的黑色布鞋，或許這是她全身上下唯一完好的地方了。
聽到劉東的話，正蜷縮在路燈昏黃燈光下的老婦，連忙用近乎於黑色的枯瘦右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然後擡頭朝劉東看了過來。
此刻，站在劉東的角度，藉着路燈的燈光，能夠清晰的看到老婦臉上猶如刀削斧鑿一般深深刻下的歲月痕跡，黝黑而又枯瘦的臉頰，兩側高聳的顴骨，以及額頭上猶如老樹皮一般糾結在一起的深深皺紋，無不顯示了這是一個嚐盡了生活磨難和歲月摧殘的老人。
“小夥子，你是在跟俺說話嗎？”
左右看了一下，見到周圍並沒有其他人後，老婦才朝着劉東小心的問道。
“是啊，大娘！天都快黑了，你怎麼不回家啊！”
出身農村的劉東，非常清楚鄉下生活的艱難，所以此刻臉上也盡是和顏悅色。
聽完他的話，老婦陡然深深嘆了口氣，臉上愁苦神色更重了幾分，剛剛哭過的眼角又冒起了絲絲晶瑩之色，雙手下意識的摟緊了懷中青底白花的小包袱。
“大娘，你有什麼困難就和我說一下吧，說不定我還能幫得上忙呢！”
老婦人聞言後，下意識的擡頭仔細打量了他一下。
雖然眼前的年輕人從穿着上看，並不像是一個有錢人。但老婦人卻能夠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再加上這幾天她吃的閉門羹實在太多，心裡有些苦悶，所以在聽到劉東問話後，便忍不住把隱藏在自己心中的事一一說了出來。
通過她的描述，劉東瞭解到，原來這老婦人是來自泉城七十公里外，一個叫趙家窯的小村。祖上姓賈，三代都是本本分分的農民，倒是老伴的祖上還有些來歷，乾隆朝的時候出過大官，只是後來家道中落，纔回了老家。
不過，現在多年過去，雖然家裡已經沒有了祖上的風光，但靠着老伴一手漂亮的木匠活和家裡的幾畝地，生活倒也不算艱難。
但原本還算是殷實的家庭，卻在對子女的教育上出了問題。
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三個孩子，沒有一個是孝順的，不僅把老兩口名下的田地給分了，而且多年掙下的財產被三個不孝子瓜分一空，最後更是把老兩口趕出了家門。
這樣缺德的事，讓村裡人明裡暗裡的戳脊梁骨，而且村部也曾多次從中調解，但無奈這是人家家務事，外人也不好插手。因此，幾次說和無效之後，村裡也只好放棄了。
最後，只是在村部的協調下，老兩口找了一間沒人住的老房子，住了進去。
好在家裡老頭手裡的木匠手藝不錯，再加上村裡人照顧，兩人的吃喝倒也不用愁。
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人要倒黴起來，真是喝涼水都塞牙。
一天下午做完木匠活正準備回家的老頭，突然口吐白沫，癱倒在地上。等聞訊趕來的鄉親，七手八腳的用拖拉機給送到縣裡醫院後，老頭被檢查出了高血壓。
根據醫院開出的賬單，僅僅是住院費就需要五千塊，如果再加上醫藥費等雜七雜八的費用，最少也要五萬塊。
五萬塊！就算對現在收入還算不錯的城裡人來說，都是一筆難以籌措的鉅款，就更不要說是現在人均年收入還不到五千的農村了。
這筆幾乎和天文數字差不多的錢財，家裡幾乎一貧如洗的老婦人自然拿不出來，好在村裡人出面，幾乎挨家挨戶借了個遍後，才勉強湊齊了三千塊錢。
然後，好說歹說，再加上現在醫生的醫德還不像後來那麼不堪，所以看他們可憐，就先讓老頭住進了醫院。
不過接下來的醫藥費卻成了擺在老婦人眼前的大難題！
好在這幾年古玩市場持續升溫，村裡也經常會遇到來收古玩文物的人。這不禁讓老太太想起了自家老頭珍藏的，據說是他家祖上傳下來的一幅字畫和幾本書。當初被兒子趕出家門的時候，老頭幾乎什麼也沒帶，就帶着這幾件東西。
想到這個後，老婦人也就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拿給了幾個來村裡掏舊貨的人看了看，不過他們水平有限，根本看不出這些東西的真假，所以最多也就給個幾百塊錢。而這自然與老太太期待的心裡價位差距太大。
後來，還是一個心底不錯的古玩販子，在聽了她家的事後，也是動了惻隱之心，便指點她來泉城的古玩城試試。
就這樣，老婦人搭乘村裡的拖拉機，輾轉幾十公里，來到了泉城。
然後通過問路，找到了位於市中心的泉城古玩城，但那些古玩老闆看完她手裡的東西后卻沒有一個肯出高價的，基本上都沒超過五千。
五千塊錢雖然不少，但對於急需鉅款救命用的老婦人來說還是太少太少了，所以東西也就留在了手裡。現在眼看兩天過去了，要是再不把剩下的錢給補上，醫院就要開始趕人了，所以老婦人現在是進退不得，只能心裡存着萬一的希望留在省城。
“要是他走了，那俺也不想活了！”說道最後，老婦人渾濁的淚水順着眼角止不住的流下來，臉上流露出濃濃的哀傷之色。
‘哀莫大於生死’，或許就是老婦人現在心底最真實的寫照。
聽完她的話，劉東也不禁深深的嘆了口氣，兒子不孝，唯一相依爲命的丈夫再去世的話，那這個老婦人幾乎完全失去了生計，與其活着痛苦，還不如死了乾淨。也難怪老人心底存着輕生的念頭了。
“大娘，這樣吧，你賣的東西我要了，五萬塊錢我給！”劉東毫不猶豫道。
如果以前碰到這種事，那他或許出於同情，給個幾百塊錢。但現在他手裡有錢了，五萬雖然多，但是對於現在的劉東來說，卻也算不上什麼大錢了。
“小……小夥子，你說的是真的？”老婦人神色震驚中，臉上帶着濃濃的激動，眼角的淚水尚未乾去，甚至身體上都帶着輕微的顫抖。
“當然是真的，您跟我來！”
說完後，劉東推着車子，領着老婦人走到不遠處商業銀行的自動取款機旁邊。把車子停好後，藉着褲袋的掩飾，把芥子空間中的銀行卡取了出來，輸入密碼，點擊查詢後，一連串長長的數字出現在顯示屏上，一共是三百六十萬五千五百元，除了劉東自己的十萬多塊錢，剩下的三百五十萬就是今天下午賣鼻菸壺賺來的錢。
看着這個數字，雖然之前早就知道，但是現在真正看到它們出現在自己銀行卡里的時候，劉東心不免有些激動。
簡單平復了一下心情後，劉東從取款機裡提了四萬，然後加上他之前放在芥子空間裡，還沒有存銀行的一萬，加在一起正好五萬！
“大娘你點點！”說着劉東把錢遞了過去。
“小夥子，不用點了，謝謝你，你可真是救了俺們老兩口的命了！”說着，老婦人眼中老淚橫流，顫抖着身軀，‘噗通’一下跪在了劉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