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亦在搖搖晃晃的車上坐了半天,看着連轉向燈都不亮的破車在馬路上還能行駛的如此坦然,有點腿軟。
“那個,師傅啊。”周佳亦抖抖手指,指着旁邊的小路,“我在那裡下車,突然想起有東西要買。”
“好的,大姐。”
周佳亦欲哭無淚的扒住窗戶,拜託不要叫我大姐了,你的年紀都能當我爹了,你這麼叫我,我怕折壽。
被放在小路邊的便利店的時候,周佳亦才發現自己嚴重偏離了回到韓家的路線,但是這家便利店有很便宜的雞蛋在打折,索性就將錯就錯的走進去。
反正出來一趟,不如多逛一會兒,韓雅澤嘛……就再等等吧。
這邊的周佳亦優哉遊哉,那邊的韓家卻是熱鬧的炸開了鍋,顧良辰被連着灌了好幾杯水止渴,等喝到打飽嗝的時候才張開嘴:“高陵——”
“不要說了,我明白。”韓雅澤冷酷的打斷他,叫來身邊許久沒有露過真功夫的幾員保鏢戰將,冷冷吩咐,“去把高陵扣住。”
這邊才吩咐完,那邊打探周佳亦消息的人就匆匆忙忙的走進來,滿頭大汗:“少爺……”
“怎麼樣,周佳亦在哪裡?”
“周小姐不在我們的控制範圍。”
“廢物,再去找!”韓雅澤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的時候,用力的水杯裡面的水都濺出一大半來。
顧良辰握着手裡的水杯有點呆滯,周佳亦不會是已經遇害了吧?
難道真的要去給周佳亦收屍,自己可是在路上狂飆過來的啊,沒敢有絲毫的遲緩啊!
韓雅澤手指緊緊握成的拳頭舒展開的時候,似乎發現了非常重要的問題,轉身就一把抓住顧良辰的衣領:“你怎麼不早說?”
看來韓雅澤也有周佳亦或許已經遇害的想法,真是不謀而合。
顧良辰手顫抖的將杯子緩緩放在面前的矮几上,喉嚨裡被這可怕的猜測嚇得說不出話來:“我……我,聽到消息,就趕來了。”
“爲什麼不打電話?”韓雅澤死死攥着他的領子,似乎要掐死他給周佳亦陪葬一樣用力的眼睛血紅,“你是啞巴嗎,爲什麼不打電話,啊?”
顧良辰的手指抖動的幅度大了一點,水杯沒有放好,一下子就歪倒了,乾淨的純淨水流的四處都是,長長一溜從桌沿像小溪一樣的墜下。
“我……”顧良辰抖動着嘴脣,懊惱的快要死掉,“忘記了。”
腦子一熱,嚇得心臟驟停的時候,完全忘記了還有電話可以用來通知韓雅澤救走周佳亦。
笨蛋,笨蛋,笨蛋!
顧良辰眼裡的淚水一下子涌流出來,滴落在目次欲裂的韓雅澤手背上,連韓雅澤都僵住。
兩人僵滯的沉默下去,韓雅澤慢慢鬆開他,頹唐絕望的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喂,你們兩個一臉呆相的在做什麼?”
輕快的聲音霍的響起,兩個人化凍的冰雕一樣震驚的一同扭過頭。
“這是一幅什麼表情,像是見到鬼一樣。”周佳亦不滿的嘟嘴,然後拎着大兜的東西艱難的挪移,“就算我買的東西是多了一點,但好歹幫
一把不過分吧?”
兩個人完全呆滯一樣的死死盯着她,周佳亦被盯得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一樣悚然的後退一步:“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有事要做,要——”
“不許走!”韓雅澤厲喝的這一聲讓周佳亦乾笑着僵住,“你過來。”
這一聲就柔和了很多,周佳亦還是戒備的看着他,一步步挪着往後退,雙手小幅度的亂舞:“那個,那個,那個……”
韓雅澤見她遲遲不肯過來,大步走過去硬把她拉進懷裡,按住她的腦袋。
周佳亦被抱住還是一臉莫名其妙的茫然,顧良辰看見韓雅澤背對着自己抱住周佳亦,落寞的垂下眼睛抿緊了嘴脣。
韓雅澤很喜歡周佳亦,儘管他也想抱抱這個看似失而復得的女子,但是……不能。
高陵被反綁的嚴嚴實實關在倉庫的時候,心裡已經知道事情敗露了。
原來還沒有真正的實施那個惡毒的報復計劃,就有人先給韓雅澤通風報信將他關了起來,周佳亦還真是福大命大。
只是這個人是誰?
顧良辰離開的時候將姚思欣跟顧明哲轉述的事情從頭到尾詳細的說了一遍,周佳亦若有所思的將袋子裡的魷魚絲吃的乾乾淨淨。
“你怎麼看?”韓雅澤在顧良辰走後輕輕的問她。
周佳亦正在吃軟糖的嘴巴僵了一下,然後把手裡空掉的包裝帶扔到小桶裡:“我不想說他是一時失足,他想殺我是完全有理由的,但是原因要讓他自己說出來,交給警方處理吧。”
爲了步樂樂殺掉自己,這是最合理的緣由,但是她仍覺得迷惑,這是他的意思還是步樂樂的意思?
步樂樂的到來完全在意料之外,只是這樣坦然到來的步樂樂讓周佳亦有了答案。
“爲什麼想要殺我呢?”
步樂樂嬌嫩的脣瓣有些蒼白的抿起來,半晌才啓脣:“你搶走了雅澤哥哥,只有他纔是我的愛情。”
周佳亦心裡一跳,忽然覺得垂頭低語的女人讓自己變得十惡不赦。
“是你搶走了他!”
她反覆的強調這句話,周佳亦覺得自己就要被蠱惑一樣的伸手將手指指向倉庫的方向:“你要找的人,他在那裡。”
步樂樂愕然的望了她片刻,然後轉身走過去,路上已經沒有閒人攔着這個曾經是少爺情婦的女人。
“只是我想問一句,是你要殺我嗎?”
步樂樂的腳步猛地停下,她單薄的背背對着周佳亦,周佳亦甚至能感覺到她背脊上輕微的顫抖。
這應該不是她做的,她不是會做這樣的事的女人,她的膽子遠沒有她們想的那麼大。
她還是一個少女,她——
“是我。”步樂樂轉過身,眼睛坦然的看着她,“不關高陵學長的事,是我指使的。”
傻瓜……
步樂樂放走高陵整個過程都出奇的順利,這跟周佳亦有非常大的關係,她默許了步樂樂放走高陵的做法。
但是高陵一臉疲憊憤怒的按着太陽穴咬牙切齒的開口說一定要報復的時候,步樂樂還是無法釋然的原諒周佳亦搶走韓雅澤的事。
韓雅澤在她情竇初開的少女時代佔據了太重要的位置,不管是被放棄還是被拋棄,他都不能允許自己離開,更不願看到有別的女人自始至終的佔據韓雅澤的愛情。
她是女人,她也會嫉妒。
“高陵學長,我不能就這麼走。”步樂樂離開的時候突然握住高陵的一隻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那樣的抓法。
高陵低頭就能輕易看見她手背上因爲用力抓緊而顯露出來的青色靜脈,細細的那麼柔軟,好像用力的就快要扯斷了那賴以生存的經絡。
“當然。”高陵微笑着將自己溫熱的手放在步樂樂的手上,他能感覺到這個少女的手上那微微的絕望,“可是,你想要怎樣呢?”
他依舊是那麼溫柔的模樣,溫柔的似乎任何時候都不會拋棄她這個根本不必帶着的累贅學妹。
“我……”步樂樂看着他,張大了眼睛,“我想要見見宮姐姐。”
宮敏芝的病房裡是冰冷的潔白,白的好像一張沒有半分污穢的白紙,步樂樂推開門的手因爲看見這純白都有片刻的遲疑。
她的腳步在地板上遲疑的頓住,高陵在她的身後,看着她的一切行爲跟動作。
“進去吧,這個時候沒有護工發現。”
宮敏芝病房的護工現在正是交接的時間段,上一個剛回去休息,而來的那一個還沒能到達工作的這間病房。
步樂樂握住那個沉睡的女人的手,哭訴般的將臉垂下去:“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連說了大串的對不起,連高陵都不明白這個女孩究竟是爲什麼向這個女人道歉。
或許是因爲她跟這個女人長着七分相似的臉,也或許是因爲她的沉睡她纔有機會接近韓雅澤。
步樂樂將臉貼在沉睡的宮敏芝的手背上,呢喃:“現在雅澤哥哥被搶走了呢。連我都沒有辦法留在雅澤哥哥的身邊,宮姐姐,你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沉睡的女人神態安詳,像是女神像,臉上的表情平和的近乎於木然。
步樂樂抑制不住的哭聲隨着悲傷的心境,越哭越大。
“樂樂,就算是宮小姐也沒有辦法讓韓雅澤改變主意的,你又何必在這裡傷心?”
韓雅澤跟步樂樂分手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他連跟宮敏芝那麼像的步樂樂都放棄了,就算是真正的宮敏芝醒過來,又能怎麼樣?
“不不不,不能這樣。”步樂樂慌亂的搖頭,臉上的淚水模糊了清麗的臉龐,她抓着宮敏芝的手,讓高陵看宮敏芝的臉,“高陵學長,你看她你看她,她纔是雅澤哥哥最愛的那個女人,我只是一個冒牌貨。”
高陵不說話,步樂樂卻不放棄:“我是沒有辦法把雅澤哥哥搶回來,但是她行的,她醒過來的話一定能讓雅澤哥哥回心轉意的。”
高陵的嘴脣淺淺的抿了一下,步樂樂仰頭看着高陵,乞求:“高陵學長你一定有辦法的,你用藥讓宮姐姐醒過來吧?”
“樂樂……”她幾乎走火入魔,“你絕對行的,你絕對行的,高陵學長,求你,求你!”
催醒宮敏芝的藥物,讓宮敏芝加入這場愛情漩渦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