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陽在自己辦公室門外停了下來,他轉身拍了小海的肩膀一下:“小海,以後章雪是那幢別墅的女主人。”
說完,顧少陽進了辦公室,留下小海自己。
小海撓撓頭,心裡是想不通的奇怪。他親眼見着顧少陽與蔣青籮的相處,那樣舒適的關係……難道感情真的變化無端,變的這麼迅速麼……
這以後,章雪就在顧少陽身邊留了下來,也不算以女主人的姿態,但說情人又有些不準確。
小海總覺得,自己主子與章雪的關係很像寵愛與被寵愛的關係。
章雪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在別墅裡愛看書,她喜歡坐在客廳的那個大地毯上,主子就讓人找最柔軟的地毯來,好讓她光腳盤腿坐在上面可以更舒服,有時章雪會看書,有時就坐在毯子上,趴在小木桌上做功課。
主子爲她安排了最好的大學,學珠寶設計。這是一門很費錢的科系,可主子向來大方,只要章雪開口想要的珠寶,主子總會花大價錢讓人找來,可章雪也奇怪,很多罕見的珠寶真的到了手裡,卻懶的再看一眼。
章雪在別墅裡從不做飯,這點和蔣青籮不一樣,當初蔣青籮和主子在一起的時候,早上總會先起牀,去廚房做早餐,可章雪始終懶懶的,就連和人說話時,那雙眼睛都是半眯着的,語氣也很軟,似提不起氣力,其實是不想說話。
還是偶爾有一次,章雪在院裡走,突然腳下一滑,驚呼一聲後睜大了雙眼,那雙眼睛完全睜開,正好這時他從客廳探頭,瞧見後心頭飛快劃過一絲怪異,愣愣的盯着她的眼睛發起呆來,他總覺得有說不出的感受,可又想不起來這種感受是什麼。
轉眼間,章雪和自己主子在一起已經有二十多天了,這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再也沒有蔣青籮的消息。
小海記得,主子與蔣青籮分手的時候,曾答應過給蔣家一個項目,這個項目真的太大,乃至主子從夏副總那裡談好條件接手後還要一一佈置,但小海知道,項目已經快佈置安排完畢,也就是到了給蔣家的時候。
這日,下了雷陣雨,盛夏到了尾聲,可天氣依舊悶熱。
別墅裡的那位姑奶奶不知發的什麼瘋,突然想吃鼎立軒的點心。小海只好撐着傘去車庫開車,爲她去買。
車子開出別墅後,暴雨中,他的目光從馬路對面匆匆一瞥,瞧見一個穿着青色裙子的女人,突然的,腳下就狠狠踩了剎車!
小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車窗外不停擺動的車刷刷着急促的雨水,他透過車窗看着那女人撐着一把淡藍色的小傘。
“蔣二小姐……”小海連忙發動車子,開到了馬路對面,按下車窗。
果真是蔣青籮,小海還以爲自己眼花了。
他打開車門,撐開傘下車,繞過車尾跑到蔣青籮身邊,滿臉驚喜:“蔣二小姐!”
他細細的打量她,她瘦了許多,不過依舊美貌。
“小海,這麼大的雨,你去哪兒?”蔣青籮揚着淡笑,沒有太多驚喜,彷彿她與小海昨天還見面。
小海一時興奮過了頭,竟脫口而出:“去鼎立軒買點心!”
蔣青籮看一眼對面的豪華別墅,低聲說:“給顧少陽的女人買的?”
小海當即一驚,他臉上訕訕的,也很尷尬。
“不,不是……”
蔣青籮又是淡淡一笑,輕聲說:“這有什麼呢,他找女朋友是很正常的事啊……小海,那幢別墅裡的女人多大了呢?”
“好像二十了。”事到如今,小海老老實實的回答。
小海清晰的看見蔣青籮眼裡的光暗下來,那泛綠色的眸子失去了光彩。
小海見她臉上的表情這樣,很是於心不忍,她也沒有過度哀傷,只是眼睛有些暗淡,於是他說:“蔣二小姐,您是不是找我家主子?他好像快回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馬路上開過來一輛布加迪,熟悉的黑色。蔣青籮與小海一同望過去,布加迪停在了別墅大門外,不動了。
蔣青籮撐着傘,風很大,雨也很大,雨水打溼了涼鞋與小腿肚,她望着車子的方向,可是車窗戶關的很嚴,裡面的任何情況都看不清。
小海見狀忙撐着傘跑過去。
蔣青籮沒動,站在原地瞧着,那車窗戶終於按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龐。他有點消瘦了,不過依舊帥氣囂張。
顧少陽一眼都沒有往自己身上看過來,只是靜靜的看着小海手舞足蹈的說着什麼。
這時,蔣青籮的目光一擡,別墅的大鐵門口,有個身材纖瘦的女孩走了出來,她打着一把粉色的小傘,令蔣青籮驚訝的是,她竟然光着腳。
顧少陽扭頭瞧見了,飛快的打開車門下了車。霎時間,那挺拔的身軀出現在蔣青籮眼前,他冒雨跑了幾步,來到那女孩身邊,臉上表情似在教訓,大約是在教訓她怎麼不穿鞋。
可那女孩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渾身透出一股子懶洋洋的勁兒,對顧少陽的怒氣一點都不害怕。
蔣青籮握緊了手裡的傘柄,見顧少陽彎腰把人打橫抱起來大步走入別墅內。
那女孩也朝自己的方向看過來,蔣青籮與她對望一眼,兩人均愣了一秒。
空蕩蕩的馬路上,只剩下兩輛車和兩個人。小海回頭看她,一跺腳進了布加迪,把車子開進別墅。
等到小海出來的時候,蔣青籮已經不見了。或許是走了。
別墅裡的那個人還想吃點心,沒辦法,他只好開車又去買。
“去洗洗腳。”顧少陽渾身溼透,把人往地上一放,就準備上樓換衣服。
章雪光着腳跟他一起上樓,經過一間臥室的時候頓了頓。快一個月了,走廊正中間的臥室她沒進去過,即使知道以前是顧少陽的房間,他現在每晚都住進自己位於走廊盡頭的臥室。
顧少陽一進門就脫了襯衣,露出糾結壯碩的上半身,他拿了換洗的衣服去浴室,可有一雙胳膊從後面纏上來。
“別鬧,我先去洗澡。”顧少陽笑着低聲說。
章雪把臉蛋貼在他的後背上,男人的皮膚緊緻,肌肉糾結結實,散發着他特有的男性氣息。
“怎麼了?”見身後的人不吭聲,顧少陽又問。
章雪闔上眼睛,懶懶的說:“餓了。”
“廚房有吃的,你去吃一點。”勒住自己小腹的手臂很軟,可他卻突然沒興趣。
“不想吃。”
顧少陽忍不住笑了一聲:“說餓的是你,說不想吃的也是你,你真是難伺候。”
“想要了……”章雪輕聲說,臉蛋在男人光滑的脊背上摩擦。
顧少陽怔了怔,繼而哄道:“乖,我剛下班,有點累。”
“上次你在公司忙了兩天,回來連飯都沒吃就撲上來了。”章雪睜開了閉上的眼睛。“馬路對面的女人是誰,你認識?”
顧少陽身體肌肉一緊,但很快放鬆。
他聲音帶笑,拍拍她的手臂道:“好了,聽話,先讓我去洗澡。”
章雪依言放開了手臂,又恢復懶洋洋的樣子,二話沒說就下了樓。
顧少陽回頭看了她一眼,但也只是一眼而已,就去了浴室。
章雪在樓下百無聊賴的翻着八卦雜誌,平日裡這些都是她打發時間的好夥伴,可是現在卻有些看不進去,略略翻了幾頁便沒了興趣。
小海拎着點心回來了,把一樣樣精緻小巧又數量極多的點心擺滿了整張桌子。
章雪拿起一塊小巧的玫瑰酥放進嘴裡,帶着玫瑰香味,口感軟綿香甜的味道就充斥了口腔。
她心情不好,一連吃了許多東西,好來填滿胃部。
突然,她捏着榴蓮酥,去問小海:“馬路對面的女人是誰?”
小海早習慣了她這沒頭沒腦,突然莫名其妙間蹦出來的問話。
他摸不着該說不該說,只好說:“這個您去問我家主子好了。”
章雪不強求,她把小小的榴蓮酥放進口中,慵懶的趴在桌上:“是你家主子的舊情人而已,你不說我也能猜到。”
小海沒吭聲,半響後,伴着雨聲,章雪又自言自語:“長的挺好看的,怪不得顧少陽喜歡她。”
顧少陽下樓後,走過去道:“吃這麼多點心,等會還吃不吃飯了?”
章雪趴着沒動。
“生氣了?”因着沒答應她,顧少陽以爲她生氣了,坐在地毯上,大手放上她的後背問。
“沒,只是有些困。”章雪起身,轉而改趴在顧少陽懷裡。
“那你睡會兒,我還得去公司。”顧少陽說。
章雪睜開眼:“你剛回來,連飯都不吃嗎?還是要去見那個女人呢?”
顧少陽發覺她不對勁:“你以前從不問我這些的。”
她曾和他說過,他在外面即使有別的情人,她也不會過問的,現在這是怎麼了?
“你去上班吧。”章雪突然推開他,光腳站了起來,上樓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顧少陽起身,拿起車鑰匙走出去。
出門後,似有意無意的看了馬路對面一眼,早已經空無一人了。
此時還不到一點,顧少陽開車到了公司才一點多一點,還不到上班時間,公司內空曠曠的,幾個兄弟也全都下班了。
他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待了會兒,聽見走廊上有輕微的腳步聲,然後是敲門的聲音。
顧少陽就站在落地窗前,沒動,他沒鎖門。
辦公室門被人從外擰開,熟悉的腳步聲傳來,他眨了一下眼睛。
“吃飯了嗎,我帶了點吃的過來。”
顧少陽這纔回頭,見蔣青籮提着兩個大大的塑料袋,她朝他笑了笑。
“兩份牛肉麪,還熱着。”
顧少陽這才走過去,他穿着暗紅色的襯衣,窗外yin天,辦公室內又沒開燈,難免光線陰暗,他接過蔣青籮手裡的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