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麗出生時發生的事情,那時,江凱倫不過六歲。黃葉暗自算計着,對於江凱倫的疼惜之情來得更猛烈。
她二十歲才經歷家變,卻已經滿目傷痕,無力自持,一個六歲的孩子面對着這雙重的打擊,是怎麼熬過來的啊。
這也就能解釋,爲什麼於梅對他和凱麗視如己出,他卻從來沒有給她好臉色看。
江凱倫在她懷裡安靜了好久方纔擡起頭來,看與她對視時,眼底的痛楚和悲傷已然消失,變回了原本溫和的男人,再次握住她的雙手。“現在我有了你,有了凱凱,不再會覺得孤單,我覺得很幸福。”
黃葉動情地點點頭,再次窩進他懷裡……
兩個人剛回到酒店,張劍就遞來了念晚兒已經簽上名字的離婚協議。江凱倫抿着的脣角終於綻開了一絲笑意,他低頭,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儘快把事情辦妥。”他交待一句,把文件遞給了張劍。
張劍應聲離去。
屋裡,只剩下兩人。黃葉還沉浸在他的故事裡,眼裡的憐憫疼惜尚未退去。他走過來,雙手扳上了她的肩,目光柔軟:“抽個時間,我們去結婚。”
世上有句話,叫好事多磨。黃葉原本和江凱倫準備在英國結婚,但終因一些手續上的問題沒有辦成。江凱倫繃着一張臉走出來,面色黑沉。黃葉小心地跟在背後,到了車前才伸手扯他的袖子:“好啦,我們孩子都有了,結不結婚又有什麼關係嘛。”
“當然有關係。我現在這麼跟你在一起算什麼,耍流氓嗎?”他擰着眉反駁。
黃葉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你現在才知道是耍流氓啊,你可耍了好多年了。”
江凱倫氣得在她的脣上狠狠一番蹂躪:“你還真想我耍一輩子啊。”這樣子的他帶着一份孩子氣,表情格外生動。
牽着她的手,江凱倫的心情漸漸好起來,上車時在她的額際吻了吻:“沒辦法了,在準備資料這段時間,我只能繼續耍流氓了。不過我保證,一定儘快讓我們的關係合法化,還有,家裡人太少了,我覺得,有必要再添一些人丁……”
於是,兩人直奔酒店,爲添丁加瓦做貢獻。
黃葉再見到杜蕊依然在酒店。這次,杜蕊捂着臉哭得甘腸寸斷。
“葉兒,求求你,能不能幫我找找果兒。她離開了念家就再也沒出現過,我很擔心。念家人不願意幫我找,我只能來求你了。”
杜蕊沒有明說,其實意思已經清楚,她懷疑念果兒被江凱倫給控制了。她做的那件事差點讓黃葉丟命,江凱倫怎麼可能放過她!
黃葉淡着表情看杜蕊,親生母親來求自己,找的又是親生妹妹,理應皆盡全力。只是,她們的種種所爲,逼得她不得不消散那份情感,已經無法爲她們的事情而焦心。
“果兒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樣,全是我的錯啊,如果不是我把她帶進念家,讓她受盡白眼和委屈,她也不會變成這樣。她小時候其實很善良的,葉兒,你是知道的啊。”杜蕊滑倒在地,抱着她的腿一個勁地哭泣,眼淚滾過臉龐,臉上滿是悲傷和絕望,還有深深的自責。
黃葉原本僵冷的心因爲她這話觸動了一下。她忍不住想起小時候念果兒偷偷地把自己的糖分給她吃的情景,還有她幫黃草打架被罰禁閉時,念果兒總會艱難地從窗戶爬進來遞給她一個包子:“姐,你吃吧。”她捧着包子,眼睛又大又亮,滿眼裡全是對自己的關懷。
“姐,你多吃點,不夠的話我再去拿。爸爸媽媽都疼我,就算他們知道是我給你送的包子也不會罵我的。”她的小臉上掛了得意,身子又從窗戶縮了回去。
在杜蕊帶她離開時,她緊緊地抱着她的腿,一聲聲哭訴:“姐姐,我不要走,我要留在家裡,姐,你跟媽媽說別帶我走,媽媽也不要走……”
“我會幫你問的。”眼睛有點脹,她突然柔軟了些語氣,道。說完這個,推門進了房間。
房裡,江凱倫正在處理公務,身子半斜躺在沙發上,手裡握着文件,一頁一頁地翻開。他戴了一副眼鏡,平添了那麼一股儒雅,又不同於張劍的書卷氣,是那種滿腹經綸的王子像,霸氣絲毫未減。
極快地簽上名字,他把文件遞迴給張劍,正好一眼看到了走回來的黃葉。
“出去吧。”他對張劍道,緊跟着站起來。
黃葉朝張劍點點頭算是打招呼,剛剛和杜蕊說過話,她的眼睛泛着些紅,因爲想到念果兒曾經的種種好。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雖然不是很明顯,但還是給江凱倫注意到,扳着她的雙肩問。
黃葉搖了搖頭,既而擡頭看他:“念果兒不見了,是你的手下抓的嗎?”
因爲提到念果兒,江凱倫的表情有些難看,隨之道:“我是派了人在找她。”那件事,他不想就這麼罷休。
“你們還沒找到她?”黃葉從他的話裡聽出了言外之意。
江凱倫點頭:“目前還沒有消息。”
“可不可以多派點兒人去找,找到了第一時間通知我。”黃葉祈求。
江凱倫遲疑了一下,到底敵不過她眼中那片楚楚可憐,點了頭。
三天後,終於有了念果兒的消息,她被江凱倫的人找到,帶了回來。
黃葉隨江凱倫去見了念果兒。不寬的屋子裡,她縮緊身子坐在椅子裡,瘦削的身子縮成一小團,顯得椅子格外地大。
她的臉上身上髒兮兮的,活像是從泥地裡拉出來的,血跡和污漬混合,臉腫得高高的,露出的地方也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說明她這些天過得很悲慘。
“這是怎麼回事?”黃葉透過門外的玻璃看到這樣的念果兒,不敢置信地擡頭看江凱倫。
江凱倫面色不變:“我們找到她時,她正被一羣人毆打。”
“是誰要這麼打她?”不是江凱倫,黃葉的心多少好受了些。念果兒的確該打,但看到她這樣子,心底又免不得升起一股憐惜。
“先讓她沖涼換衣服,再給她弄點吃的吧。”她不忍看下去,道。
江凱倫吩咐張劍去辦理這些事,拉着黃葉走出來,他知道她的心軟了。
把她拉入懷抱,安慰般輕撫她的背,他的聲音輕
輕地流入:“放心吧,我們的人到得及時,她受的只是一些皮肉之苦。”
“你準備把她怎麼樣?要告她嗎?”黃葉點點頭後,試探着問。
江凱倫不語,用沉默告訴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放了她好不好?”黃葉仰頭,“不要追究她的法律責任了。”
江凱倫擰眉,顯露了不悅:“她害得你差點沒了命!”
“我知道,但事情會變成這樣,我有責任。如果當年我能把她留在身邊,她也一定會像黃草黃花一樣,健健康康地成長。這一切都無法挽回,我不想連她今後的路都切斷。請你體諒我這個做姐姐的心情。”
說到了這個份上,江凱倫還能怎樣,他最後只能點頭,把黃葉抱得更緊:“別老是把弟妹放在最高位,我會吃醋的。”
黃葉努力掙開他的鉗制,踮腳在他的頰角印了一吻:“我的弟妹再受寵都得不到這樣的福利,應該是他們吃你的醋纔對。”
“嗯。”他假裝認真思考後點頭,臂再次縮緊,“不過,我還想要得到更多。”
說完,脣精準地落下,捕捉到了她的脣。
一聲假咳最終將兩人驚醒,黃葉急退出江凱倫的懷抱,看到張劍站在門外,微微尷尬。
“什麼事?”對於打斷好事者,江凱倫沒有給他好臉色瞧,冷着嗓子問,絕對有:若不是重要的事情有你好看這種意思。
張劍的汗毛根根豎起,不由得立得筆直,嘴裡道:“念果兒怎麼處置,直接交給警察嗎?”
“不用,讓她離開吧。”
“……”張劍以爲自己聽錯了。
黃葉拉開荷包,抽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張劍:“把這個給她,密碼是她的生日,告訴她,以後好好做人。”
張劍接過,看了一眼江凱倫,看他點頭,方纔退了出去。
“我們走吧。”既然不再懲罰念果兒,就沒有留下的必要。江凱倫和黃葉手拉着手走出去。
“黃葉!”剛走出去,就聽到了聽面的呼聲。念果兒瘸着一條腿拼命地奔過來,其間還摔倒在地。
黃葉回頭,看到她這狼狽樣心有不忍,到底停了下來。她沒有去扶她,只是眼眸壓得有些緊。
念果兒手裡握着那一張銀行卡站了起來,走到了她的對面,有兩三米遠的地方終於停下:“不管你相不相信,那件事情不是我設計的!如果是我,我就不會提醒你了!”
“是念晚兒嗎?”看了她好久,黃葉才問。
念果兒一時息了聲,好久才道:“我不會告訴你們的,說了,指不定我也會死!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我要走了!”說完,她轉身瘸着腿招了輛出租車離去。
黃葉看着她消失在車道里,眸光愈暗。念果兒是可恨的,也是可憐的。
“上車吧。”江凱倫拍了拍她的肩,提醒,目光裡寫滿了關切。黃葉略扯了下脣角,對江凱倫笑了一下,方纔上車。
纔回到酒店,在大堂裡就碰到了向遠。向遠向來代表着江崑崙,黃葉和江凱倫同時停步,臉色都有些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