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和他結婚!”她用力按下扳機,做了個“呯”的口型。黃葉嚇得閉上了眼睛,只聽得她尖銳地笑了起來:“黃葉,你不過也是個膽小鬼啊,哈哈哈哈……”
黃葉定睛,這纔看清,那只是一把假槍。
“今天只是想給你個教訓,如果你們不結束逼我離婚的戲碼,很快就會有真槍對準你的腦袋!”她用力一推,將黃葉推了出去。
黃葉身子不穩,直往後退,背後的門發出呯一聲響,有人進來,她被拉住,收進了一副懷抱,“有沒有事?”
是江凱倫。
“好快的速度哇,看來,你的保護措施做得不錯嘛。”念晚兒冷眼看着到來的江凱倫,尖銳地出聲,輕輕地將那槍甩在了江凱倫的腳下,“怎麼,要告我嗎?你去告吧,我什麼也不怕!”
說完,她又尖利地笑了起來,臉上的瘋狂之色越發明顯。江凱倫的臉繃得異常緊,瞪着念晚兒是要剜人一塊肉的架式。
念晚兒卻毫無感覺一般,尖利地笑着扭身走向門口,無視於室內的任何一個人。她笑得前伏後仰,幾乎抽不過氣來。黃葉看着她那樣子,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騰起。
“我是不會把江太太的位置讓給你的!”她走了一陣又猛然回頭,扎一眼在黃葉身上,淬了毒似地。黃葉無端地打了個冷戰。
“總裁,要不要……”張劍迎上來,低問。
江凱倫看了眼懷裡的黃葉,只道:“給念祈打電話!”
說完,抱起黃葉出來。
直到上車,黃葉才醒過來,拉着江凱倫上下檢查:“你沒事吧,沒事吧。”江凱倫握着她的手搖頭,眼裡閃出疑惑。
黃葉癱軟了身子,無力地呼吸。剛剛聽到話筒裡的槍聲,她以爲江凱倫出了事才那麼衝動地跑過來。幸好沒出什麼事,否則就麻煩了。
想到江凱倫是自她之後才進來的,又明白過來,自己中了念晚兒的圈套。
“對不起,我每次都這麼衝動。”她小聲道歉。
江凱倫安慰般在她的額際印了一吻:“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一下。念家那邊已經同意離婚,我們把結婚證辦了就回去。”
江凱倫到底沒有離成婚,原因是念晚兒受刺激住進了精神病醫院。在這種情況下,他沒辦法離婚。
黃葉隨着江凱倫去了趟精神病醫院,病房裡,念晚兒還在笑,看到她時,眼睛沾在她身上不肯撤去。她的表情既像嘲笑又像傻笑,總給黃葉一種膽戰心驚的感覺,彷彿有更多的陰謀等在後面。
在江凱倫要推門進入時,門從裡面打開,杜蕊攜着念祥走出來,看到兩人,念祥的有上迅速浮起了憤怒。
“我女兒都已經變成這樣了,你們還不放過她!”
“孩子他爸。”杜蕊握了握他的臂,輕聲安慰,在面對黃葉時,不敢正眼相看,只去看念祥,“不要這樣。醫生說你的心臟不好,不能動怒。”
黃葉扯脣,露出一絲嘲諷。自家父親還在的時候,她無數次地希望母親能站在父親身邊,給他一句安慰的話,陪他一起度過艱難歲月。
可這個女人卻把這份關懷給了另外一個男人,只因爲這個男人比自己的父親有錢。
她沒有看杜蕊,當做不認識,但心底卻始終不舒服,因爲兩人間的複雜關係。
念
祥頂了一頭銀色的頭髮,整個人都顯得蒼老無神,聽杜蕊這麼說,情緒反而更加激動:“我能不生氣嗎?我的女兒在江家勤勤懇懇,敬老孝長,沒做過一丁點兒不合禮節的事,卻生生給逼成了這樣!江凱倫,你莫要以爲我們現在靠着你們江家就對我女兒爲所欲爲,從現在開始,我的女兒由我保護,你要是敢再刺激她,我就跟你拼了!”
念祥完全一副要同歸於盡的樣子,已然沒有了以前的那股意氣風發。前幾年經濟危機,他的公司受了極大的影響,如果不是江凱倫幫忙撐着,怕是早就破產,一文不值了。
江凱倫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卻伸手還是要去拉門,他身後跟了國際最爲專業的神經科醫生。
念祥伸手一攔,制止他的進入,“不許碰我女兒!”他眼睛瞪大,眼裡火紅一片,甚是嚇人。
“我的醫生會給她做一個專業的檢查。”江凱倫面色不變,公事公辦地道。
念祥瞪眼:“用不着你假好心!我的女兒該怎麼治我自己知道!你若是敢帶些亂七八糟的人進去,我會跟你拼命!”
他擋在了門口,一副死都不讓江凱倫進去的架式。
江凱倫還要動,黃葉伸手扯了一下他:“先走吧。”念祥這副保護女兒的樣子讓她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同情。
江凱倫原本沒有被念祥所阻住的腳步終於因爲黃葉的祈求而停下,遲疑了片刻,轉身走出來。主治醫生迎過來,手裡拿着一堆化驗單、病歷等物,看到江凱倫主動彙報,“江太太因爲受了強烈的刺激致使神經功能紊亂,引發了精神疾病,我們現在已經組織了專業的醫療團隊,相信很快就能找到治療方案。”
“現在你滿意了吧!”念祥吼一聲,心疼地看向自己女兒所在的病房,“我好好的一個女兒送到你們江家竟然變成了這樣,若早知道,我說什麼也不會讓她嫁給你!”
對於念祥的指控,江凱倫不置一辭,更不爲自己辯解。事情變成這樣,黃葉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有些難過地倚着江凱倫,連步子都邁得艱難起來。
江凱倫一直握着她的手,牽着她走,把念祥投過來的憤的眼光擋住,保護性地護着她。
“這件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不要想太多。”到了門口,他開口道,指在她的手背上按了按,無聲地安撫她。
他再一次猜透了她的心思。黃葉低頭,看着他握在自己手上的那隻骨節分明的手,脣咬了又咬,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雖然覺得念晚兒會變成這樣自己有不可推脫的責任,但還是爲了不給他增加心裡負擔而接受他的勸。
一場爭奪最終變成了這樣,黃葉覺得索然無味起來。她沒辦法去同情念晚兒,因爲念晚兒做了太多壞事,對她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但也沒辦法對她的今時今日鼓掌歡呼。
這一場戰爭裡,誰都不是贏家。
相較於她的心情複雜,江凱倫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整個過程都緊鎖着眉頭。握着她的手沒有鬆開,指在她的指背上捏了又鬆,鬆了又捏,目光無數次投在她身上,最後雙手扳上了她的肩,無比歉意地開口:“對不起,沒想到事情最終會鬧成這樣,原本想給你一個名分,現在可能要拖一段時間了。”
黃葉擡眼,搖了搖頭,頭一壓,壓在了他的肩頭。聞着他身
上淡淡的男性味道,閉上了眼睛。不管明天會怎麼,且讓她今天好好地與他倚靠。
兩人原本打算馬上回國的,但江凱倫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辦,又推遲了幾天。黃葉藉着這難得的時間到處走了走,算做是休閒旅遊。
只是令她沒想到的是,杜蕊會找上門來。
站在門口,看到酒店管家嘴裡的“那位太太”,她的神經重重地扯了一下。杜蕊不敢告訴酒店管家真正姓氏,是怕自己不會見她吧。
黃葉在心中苦笑,卻又難免悸動難安。十來年一直對自己不管不顧,雖然早如陌路人,但不能否認,自己是從她肚子裡生出來的,不管發生多大的變化都無法改變她是她母親的事實。
“有事嗎?”問得平淡,指卻一點點捏緊,捏了一手的汗。
杜蕊的情緒也有些激動,眼睛落在她身上,有急迫,有熱情,有難安,有尷尬,還有關心。
“最近……過得還好嗎?”杜蕊好久纔出聲。她的這一聲關心來得好遲!黃葉閃了閃眸子,用力把眼底的霧氣逼回去:“還好。”她很簡單地回答,怕自己沒出息地流眼淚。
在她剛離開的日子裡,她做夢都會夢到她,希冀她能關心自己,就算只是口頭上的都可以。
十幾年的等待,等到的只有失望和愈發失望,杜蕊的全身心已經投入到了她的新家庭,她,不過是她不堪回首的一段回憶,除此之外,怕別無意義。
只在,經歷徹骨的失望後,她以爲自己對杜蕊已經絕對免疫,卻在聽到她這話時,無法平靜了。
她閃了閃眸子,用力捏緊了自己的指,不想杜蕊看出她的情緒。
“對不起,媽媽做錯了太多的事。”杜蕊低頭,主動認錯。
黃葉艱難地嚥了咽口水,因爲她這句話而終於無法抑制眼淚,紛紛滾了下來,“你也知道自己做錯了?可以不怪你拋夫棄子,可以不怪你這些年來的不聞不問,可是,爸爸就是因爲你說的那些話而氣壞的,你爲什麼要在爸爸面前說那些話!你知不知道,你說出那些話我有多失望,有多難堪又有多難過!我和江凱倫,我們當年根本不是那樣的,是你……”
她再也說不下去!往日的痛楚涌上心頭,如果不是杜蕊煽的那一把火,爸爸的病情不會加重!
“你說了那些不負責任的話,自己卻躲得遠遠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她控訴起來,脣因爲激動而劇烈地抖動起來,發麻發燙。
“對不起,對不起。”杜蕊不停壓頭,不停地道歉,用手絹抹着眼淚,一副愧對她的樣子。
黃葉的心終於好受了一點點,她倔強地抹了淚,吸氣道:“一切都過去了,就算計較也挽回不了爸爸的生命,改變不了他因爲失望而離去的事實。過去了這麼多年,我看開了,也不想恨你了,你走吧。”
不恨她,並不代表她能心無芥蒂地接受她。說完,她越過杜蕊,伸手開門。
杜蕊卻沒有走,而是急步上前握緊了她的臂,“葉兒,媽媽知道這個時候不該跟你說,但念晚兒每天都吵鬧着要見江凱倫,昨天還自殺……你能不能勸勸江凱倫,讓他去看看晚兒……念祥爲了這事嚇得心臟病都出來了,要是他們父女倆出事……”
有如一盆涼水從頭澆下,黃葉原本未退卻的激動和熱情瞬間冰冷,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