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見過皇上、皇后娘娘!”明妃下跪參拜。
“明妃!”華南宏一反平日裡的溫和,嚇得明妃與周圍的人均是一顫。
“皇上…..”明妃驚恐的擡起頭,瞧見華南宏怒目圓睜,本是清秀的眉此時亦糾結在一起,臉,因爲憤怒而微微的漲得紅了。
“皇上……臣妾惶恐,臣妾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明妃低下頭,怯怯的說着,又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下躺在鳳塌之上的容德皇后。
明黃的帷幔放下了半邊,遮住了容德皇后的身子,只看到她身上蓋着的錦被。再將視線落在戰戰兢兢的候在旁邊的孫御醫身上,卻見這小老兒已是滿頭大汗,神色緊張到幾乎要發抖的地步。
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
一股子強烈的不安牢牢抓住了明妃的心,讓她有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明妃,你今日可拿什麼東西給婉娘和雅兒食用?”華南宏厲聲喝道。
東西?
明妃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些傻了,她錯愕的愣在那裡,隨即便反應過來。
“臣妾今日,只是帶了新鮮的梁子湖大河蟹獻給皇后娘娘……”說着,明妃禁不住打了一個哆嗦。“皇上,您可是說那河蟹……”
“明妃!你好大的膽子!”華南宏重重的拍着桌子,“你明知道有孕在身的女子不宜食用河蟹,還敢送河蟹給婉娘與雅兒?你……你居心何在!”
這一番話有如一記驚雷,轟隆隆響在明妃的耳邊,令她頓時全身癱軟,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伏倒在地上。
“皇上!皇上!臣妾不知,臣妾不知呀!”明妃淚如雨下,不住的叩拜,“事事關係到我華南王朝的龍脈,臣妾如何會做這樣的事情!”
華南宏還沒等發話。外面便急匆匆跑來一個太監,神色慌張的跪倒在華南宏的面前。
“皇上!呂芳林她……”
“雅兒怎麼了?”華南宏“唬”地一聲站起。
“回皇上呂芳林她……”太監哆哆嗦嗦的說着,擡起頭看了一眼華南宏,“呂芳林她……小產了……”
明妃頓時覺得跟前一黑,“撲通”一聲栽倒下去。
華南宏喉中低吼一聲,擡腳照着那太監就是一腳,怒氣衝衝的走出去。
那太監捱了一腳,卻彷彿得了天大的恩賜。急忙爬起來,對着華南宏的背影連連叩首,口中猶“謝主隆恩”個不住。
嚇死他了,他還以爲龍顏大怒之下。自己的小命兒不保了!
“雅香殿”裡的忙亂自是與“廣寧宮”不相上下,甚至可以說,尤甚於“廣寧宮”。華南宏急急的趕到,殿上之人便呼拉拉跪倒了一地。
“都起來!現在還有什麼工夫下跪!”華南宏確實是氣到了極點,帶着特有地陰柔語調此刻也提高了些。聲色俱厲。
“皇上!皇上!”呂芳林悽切的聲音在寢宮裡響着,帶着哭腔。格外的令人心痛。
“雅兒!”華南宏一邊喚着,一邊就要衝進去。
“皇上請留步!”一個身影突然橫過來,攔住了華南宏的去路。
這個節骨眼兒上衝出來地人,果真得是個有膽量的。
華南宏微微後退了半向。心中不悅,剛想開口斥責,話到嘴邊,卻頓住了。
淡紫色的宮服,蒼老的一張臉上,一雙藏在肉褶裡的眼睛閃着毫不畏懼地目光。
這赫然是宮裡的教習嬤嬤-夏嬤嬤。
說起這夏嬤嬤,倒是個很有趣地人物。她本是先後的教習嬤嬤,據說當年也是個天仙似的人物。先皇華南宇澤對她萬般的傾心。幾次想要寵幸封妃。都被她斷然拒絕。這夏嬤嬤只是全心全意地鋪佐着劉後,自先皇駕崩。..?君::子::::首::發?..先後仙逝以後,夏嬤嬤便成了宮中地位最高的教習嬤嬤,容德皇后在處理後宮之事時,多數都要與她商議,就連華南宏也要賣她半分面子的。
只是感慨歲月無情,當年的美人,怎麼就變成眼前的這副樣子。
“皇上,自古男人便不宜親見女人的體血。這在民間便已有說法和忌諱,您乃一國之君,擔負着蒼生的安居樂業,老奴斗膽建議皇上不要進去。”夏嬤嬤目光爍爍的說道。
“皇上!皇上!”呂芳林還在裡面哭個不住。
“皇上,這裡有老奴在,既以成事實地事情是無法挽回地。皇上請回吧。”夏嬤嬤冷聲說。
華南宏的臉上出現了些許地不忍。
“皇上,請回吧。”夏嬤嬤將“請回”這兩個字又咬得重了一些,華南宏再一次看了看人影穿棱的寢宮,咬了咬牙,終於跺了跺腳,轉身離開。
“啓駕。”澤海揚聲道。
“皇上!”呂芳林突然淒厲的大叫一聲,暈厥過去。
“娘娘!娘娘!”
“主子!主子!”
寢宮裡立刻亂做一團。
夏嬤嬤只是微微的擡眼,冷冷的瞄了一眼華南宏的背影,轉身走進寢宮。
這邊鬧得不可開交,烏蘭卻斜倚在塌上,伸出雪白纖細的手。
香兒見狀急忙端着托盤迎過去,托盤上,是一盤紅得發紫的葡萄。摘了一枚葡萄,送進櫻紅的口中,琥珀色的金瞳裡遊走變幻着光彩。
“烏吉那邊有消息嗎?”烏蘭問。
“只說是已然與華南翊會合了。”香兒沉聲答道。
烏蘭點了點頭。
烏吉的處境應該是相對的安全了。但是就方纔如月帶來的消息來看,似乎朝中有勢力已經將矛頭指向了容德皇后。這意味着,雖然身在邊關的華南翊,已經開始打算對劉承安下手了嗎?
一個皇位,三個人在覬覦,這熱鬧怕是到最後還是有得看的。
“玉嬪娘娘。”秋水自外面兒走了進來,向烏蘭深施一禮,攝政王派人求見。
什麼?
攝政王?華南翊?烏蘭的心裡一緊,他現在人在邊疆,派人到這裡來做什麼。
無聲的與香兒交換了一個眼神。烏蘭點頭道:“讓他進來罷。”
秋水依言而退,不多時,便見一個身穿黑色短裝的男人提着一個竹籃走了進來。
“未將,叢山見過玉嬪娘娘。”果然是這個人!
在華南翊府中被囚禁地不快經歷從看到這男人的第一眼起便浮上心頭,眼前的男人五官尋常,卻帶着一股子征戰沙場的士兵的豪放與煞氣,竟然令烏蘭徑直想起了華南翊的那張古桐色臉龐。那一雙黑亮得灼人的眼眸,再一次在自己的眼前出現。帶着邪魅霸道地笑意,定定的注視着烏蘭。
烏蘭又免不了一陣心煩意亂。
“王爺正值征戰之時,琥珀何敢勞王爺探望,實在是愧不敢當。”聽似客氣的話。卻帶着冷冰冰的味道,令叢山不由得擡起頭來,看了烏蘭一眼。
相看兩相厭。
叢山地眼睛裡,也未見得對烏蘭有多少好感。
“玉嬪娘娘客氣了,”不等烏蘭發話。叢山就自顧自的站了起來,將手中的籃子遞上來。硬生硬氣的說道:“此乃土蕃國的特產,俗稱瑪奶葡萄。在臨近成熟之時採下,王爺特命未將快馬加鞭,一日更換一騎。趕了五日,終於趕在葡萄成熟之時送到了玉嬪娘娘地手中,只求娘娘一笑,唯願娘娘能體恤王爺的一番苦心。”
明明是如此情深意切地話,卻偏偏選了個木頭一樣的莽漢來傳達,憑白的添了幾許令人不快的感覺。
瞧着叢山彆彆扭扭地樣子,和他眼睛裡的那股子不屑。很明顯的,這傢伙對於自己被差遣的差事有着十二分的不滿。
香兒禁不住要笑出聲來了。
見烏蘭沒有迴應。香兒便只得將手中的盤子交與了秋水。徑直接過了叢山手裡的竹籃,那竹籃上蓋着一塊方布。掀開來,卻赫然是一簇簇淺綠色的葡萄,顏色晶瑩剔透,上面還猶沾着水珠兒,清新地顏色令人見之便生歡喜之情。
可嘆這身在邊關即將與敵國展開殊死之戰地華南翊,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思摘葡萄,千里送美人。這份情誼……倒真的很有俠骨柔腸地味道。
香兒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竊笑,用目光偷偷的看了一眼烏蘭。
察覺到香兒的笑意,烏蘭的臉上竟然不由自主的紅了一紅。
思及那日在茶花下華南翊的一番話,烏蘭卻又是一陣心煩意亂。
“玉嬪娘娘,可有什麼話託我帶給王爺?”叢山囁嚅了半晌,方纔問道。
傳話?
烏蘭頓時怒中從來,霍然坐直了身子,怒視着叢山,厲聲道:“那就請叢將軍回稟王爺,琥珀乃後宮妃子,自有皇上照顧,不勞王爺他惦念。還請王爺好自爲之罷!”
叢山有些錯愕的看着烏蘭,隨即便臉漲得通紅,他咬了咬牙,怒氣衝衝的瞪着烏蘭。
“想我家王爺在沙殺運籌帷握,調兵遣將,帶領將士以血衛國,操勞之餘還惦記着玉嬪娘娘。誰想卻是一番心意被當成了驢肝驢肺。玉嬪娘娘,你果真是個知恩圖報的!”說罷,也不請安,憤然拂袖而去。
“喲……”香兒瞧着他的背影發了一會子呆,無比驚歎的說道,“都說這華南翊的屬下們個個牛皮哄哄,兩角朝天。今兒見了,果然是與衆不同。說什麼驢肝驢肺,虧他想得出來!娘娘,這個人倒真是有趣呢!”
回過頭來,卻見烏蘭似小女兒神態般的瞪着這藍子珍貴的“瑪奶葡萄”,惱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