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易主,似乎是一件並不令人震驚的事情。百姓們不僅很快接受了這一事實,並且對於新皇烏吉的支持令烏吉與烏蘭都倍受感動。
那日一場屠殺,血洗皇宮。擁護索利的臣子們四下逃竄,昔日支持蘇依氏羣臣早就殺紅了眼睛,兵分了幾路,不僅連平日裡那些囂張跋扈的索利王爪牙被他們斬殺個乾淨,就連那些爪牙的府坻和家眷都無一倖免。
權利,是建立在層層疊疊的屍體堆砌與不甘的靈魂之上的,它以鮮血爲代價,向所有人宣揚着它的至高無上。一個朝代,在建立的過程中,流的血越多,它的威懾性也就越大,在衆人對這個過程感覺到毛骨悚然之後,慢慢的,它就會變成一個令人好奇而津津樂道的談資。
整頓朝綱,對於烏吉來說,尚且是一件較爲陌生的事情,但是由於御親王左斯與那木的鋪佐,再加之烏蘭的扶持,烏吉倒是慢慢的變的得心應手起來。
烏蘭徜徉在宮內,這是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她又回來了,是嗎?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芬芳的空氣,這是故鄉的氣息,帶着昔日的眷戀與歸屬,令她感覺到心安。
然而,她知道,這只是一個階段的結束和另一個階段的開始而已。前方的路,還很漫長,很漫長。雖然內患剛剛排除,但外憂會很快找上門來。
華南翊下落不明。華南灼必是受了重傷,待到他恢復元氣之時,必是對蘇丹國大加征討之時!所以要利用最快地時間將國內局勢平穩下來,以便備戰即將到來的風雨。
“公主殿下,”御親王左斯輕輕的呼喚了一聲,使得烏蘭回過神來,望向身後。
“左斯大公。”烏蘭笑着問候。
自從左斯在這次收復皇權中立下了汗馬功勞。烏蘭便與烏吉商議着封左斯爲“大公”。“大公”是蘇丹國元老級的開國元勳方纔享有的待遇與稱呼,級別幾乎與皇太子等同。雖然左斯再三推拖,但是依舊可以感覺得到他的感動。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譽,歷來蘇依氏地皇朝,只有開國之時方有一位“大公”,怎能不令他感激感動?
“公主。”左斯恭敬地施了一禮。說道。“今日有大臣上書。建議將皇宮重新修葺一番。以便國王與公主居住。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哦?”烏蘭擡頭。望向皇宮。
說實話。索利雖然荒淫。可是倒沒有把蘇丹國地皇宮改變過任何模樣。甚至連母后地寢殿都還如曾經一般乾淨整潔。所有地東西都擺在原來地位置。很是令人感覺到不可思議。
這花園裡地一花一草一木。都還如曾經盛開地一般。彷彿改變地只有歲月。催着人日日見老。
“蘇丹國百姓受索利壓榨。已然民不聊生。怨聲載道。眼下烏吉剛剛登基。正是應該施行修生養息地時候。皇宮也罷。民宅也罷。不過是個容身地地方。不修也罷。”
左斯看着烏蘭。臉上露出欣慰地微笑:“公主有這等想法。是萬民之福。亦是我蘇丹國之福。”
“大公嚴重了,”烏蘭笑着點頭,“我會與國王商議,擬出詔書,以告天下百姓,將修葺皇宮的銀兩用以民間的。”
她何嘗不知道左斯的心思,這位賢德的大公許是恐烏吉會通過這項議案,先行到自己這裡來探探口風。剛剛即位便大行修繕皇宮,這種大忌,誰會去犯?
“是!公主卓見!”左斯躬身施禮,慢慢退下了。
左斯剛剛走到御花園門口,便與烏吉和那木相遇了。
“國王殿下!”左斯深深施禮。
“咦?大公怎會有興致來御花園?”烏吉笑問。
“是……有大臣建議將皇宮整體修葺一番,臣方纔便與公主殿下說了一下此事。”左斯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據實相告。
“嗯,”烏吉點頭,不用想,他也能夠猜出左斯的心思,當下便寬和的笑道,“如此,亦有勞大公了。”
左斯面上微微一紅,急忙施禮退下了。
“身爲臣子,竟然越過國王而先行向公主稟報,這又是何道理?”站在烏吉身後的那木,輕輕地搖着摺扇,看着左斯的背影,漫不經心的輕笑道。
“這位大公,是怕本王年輕氣盛,還沒等坐穩龍椅便急火火地奔過去修葺皇宮,激起百姓地不滿,才先行到皇姐那裡以便勸住本王吧。”烏吉不以爲然的笑道。
“莫不是,這位大公大人,還信不過我們地國王麼?”那木若有意若無意的瞄了一眼烏吉,淡淡說道。
烏吉抿了抿嘴,同樣看了一眼那木。
“當然,身爲國王地左右手,還是大公考慮得周到。”那木又自然而然的收回了話題。
烏吉邁步,繼續向前走去。
“皇姐!”遠遠地便看到烏蘭站在一排水澤樹前,烏吉興奮的喊道。
“烏吉,”烏蘭微笑着向烏吉伸出了雙臂,“你來了。”
“皇姐!”烏吉像個孩子一樣奔向烏蘭,挽住了烏蘭的手臂。“皇姐在看什麼?”
“沒什麼,“烏蘭溫柔的替烏吉攏了攏耳邊的碎髮,笑道,”方纔左斯大公來找過我了。”
“我方纔也遇見他了,”烏吉點頭,“我想,他是來探皇姐的意思的,是吧?虧得他體恤民生,想得如此周到,皇姐放心,我也懂得修生養息的道理,不會做那種蠢笨之事。”
“我的國王果然英明。”烏蘭的臉上,露出與左斯一樣欣慰的笑容。轉而,又有些憂心起來,“只是,雖然眼前我國皇權剛剛穩定,但終究還是國力疲憊,相信中原很快便會有所舉動,還需早日想出應對之計穩妥。”
“是啊……”烏吉嘆息,“只是不知這華南翊,到底是生還是死……”
烏蘭亦沉默下去。
是呵,是生,還是死?
這個男人……還真是易亂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