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着火焰的弩箭朝着丘陵國的士兵襲來,這些士兵立刻陣腳大亂。
“那是蘇丹國長公主烏蘭,捉住她,國王會有重賞!”丘陵國的將領一邊奮力的用劍擋開射過來的火弩箭,一邊大喊。
立刻便有幾個工夫稍好些的士兵擊飛箭弩,想要涌向蘇丹國的軍隊。
“哈哈,哈哈哈哈……”明明是有些稚嫩的聲音,卻帶着狂放與張揚。娥黃色的衣裙,繁瑣的首飾點綴在纖細的脖頸之上,暗夜裡被火光襯托得愈發明豔動人。由於面紗隔着臉,看不清全貌,但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女童,端坐在馬上,澄明的琥珀色眼眸裡流光溢彩,雖未成年,卻已然擁有了令人感覺到窒息的美豔。在她的身後,有一個紅袍的年輕男子與她共乘一騎,手持銀弓,濃眉大眼,不怒而威。
“殺了他們!”烏蘭的小手指着這些欲上前來的丘陵國士兵,嬌笑着,說道。
與她共騎一騎的男子的眉,立刻紐結在一起,手中的銀弓拉滿,幾道銀光一閃,那幾人立刻翻身下馬。
莫氏一族的孩童本就所剩無幾,方纔因爲害怕,有些膽小的孩子已然哭了出來,惹得那些皇陵國的士兵大開殺戒,使得而今,只剩下了寥寥的十幾個。
這十幾個孩子看着漫地的屍體,血流成河,個個嚇得不敢多發一言。
好在那些丘陵國的士兵多是騎在馬上,自比那些孩童高些,火弩箭均刺穿他們的身體,或者是肢體嚇得他們翻身下來,鬼嚎着在地上打滾。
那蘇丹國的公主便在馬上放聲大笑,清脆的童音,卻如此的殘忍冷酷。
“小妖女,休得意!”丘陵國的武將怒髮衝冠,策馬衝向烏蘭。
紅袍男子持弓。連續三箭都末曾傷得着他。周圍地蘇丹國士兵亦以火彎箭對準了這武將。武將卻縱身騰空而起。手中之劍刺向烏蘭。
這年紀尚幼地蘇丹國公主。卻並不害怕。只是擡起頭來。一又金光璀璨地眼眸饒有興趣地看着那武將。
衆矢齊發。丘陵國地武將身上頓時燃起火來。長箭沒入身體半截。他終是條漢子。咬牙奮力地斬向烏蘭。可惜。終於還是不敵那熊熊燃起地火焰。還有那守護着公主地紅袍男子向他射出地致命地一劍。丘陵國武將地長劍只來得及在那蘇丹國公主地臉側一晃。便軟軟地垂了下去。
長劍挑落面紗。火光映出一張精巧臉龐。美若朝霞。點亮了這血色浸透地殘忍戰場。
在場之人。無不因這絕美地容貌而恍然失神。
雖然。只是一個孩童。但那高高在上地貴族之氣卻令人感覺到一種無聲地壓迫之感。
“你們都是些什麼人?”她脆生生的問這些莫氏一族地孩童們。這些孩童。全部將視線落在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身上。
“我們,是居住在叢林深處的,莫氏一族地後人。”那孩子低垂着眼簾,輕聲說道。
“哦?”烏蘭好奇的策馬走過來,她趴在馬上,雙手託着腮,歪着頭打量着這個孩子。一頭黑髮束在腦後,眉眼間似是有股纏綿慵懶,爲這張臉憑添了一絲嫵媚。“想不到深山之中。竟然也有你這樣漂亮的姑娘。”
“我大哥不是姑娘!”清亮亮的一聲輕叱,一個七八歲的孩童跑過來,橫在那少年的身前。
“小邪,不要胡鬧!”那少年的臉微微的紅了一紅,拉住了那孩童。
烏蘭看向那孩童,水靈靈的一張圓臉,蘋果一樣,一雙大眼忽閃着靈氣,梳着又月髻。一身白衣,十分地可愛。
“那麼,你是女娃娃,這可對了?”
“呸!”小童氣得哇哇大叫。“我也是男的,男的!”
“小邪,不要胡鬧!”少年輕喝這小童,然後擡起頭來,與烏蘭對視。
“承蒙公主您相救,我莫氏一族。只有這幾個小童。算是最後的血脈了。”說着,他便拉那小童跪在地上。朝烏蘭重重的叩頭。
旁邊的那些孩童們,也紛紛跪下,跟着叩頭。
“你是莫氏一族的什麼人?”烏蘭眯起琥珀色的眼眸,看着這個俊美的少年。
“我們是莫氏一族族長地兒子!”小童傲然擡起頭來,瞪着烏蘭。
“莫氏一族……”烏蘭噘起嘴巴,“本公主聽都沒聽說過。”
“你!”小童憤然而起。
“小邪,跪下!”少年喝斥,小童只得乖乖跪了下來。
“既是我莫氏一族的救命恩人,我莫氏一族就欠下了你的情,這份情,便是窮盡一生,都會有人來還!”少年說着,又擡起頭對烏蘭說道,“只是,那丘陵國若知道我莫氏一族仍有人倖存,必然會將我們斬盡殺絕,只求公主能救這些僅存的孩子們一命。將他們隱姓埋名,過上普通人的生活罷!”
“那,這對我有什麼好處?”烏蘭歪着頭,笑。
“我莫氏一族,一定會有人奉行承諾,永遠守護在你的身邊!”少年的眼底精芒一閃,是堅決,也是絕決。
他站起身來,脣角微微的上揚,拉起小童,對烏蘭說道:“公主,我與弟弟要將父親安葬在叢林深處纔好。世代擁有頭目族長血脈的人,是不允許葬在叢林以外地地方地。公主的這份恩情我們定會牢於心地!”
“放心,這些孩子的事情,我會安排。”烏蘭身後的紅袍男子點頭說道。
少年感激的衝着男子點了點頭,然後拉起小童,轉身離開。
在他轉身的一剎那,他的黑眸中似是轉動着一圈異樣的光暈。那光暈明明是在他的眼中閃現,卻爲何好像落入了烏蘭自己的眼中?
“丘吉,回去了,頭疼。”烏蘭擡起美麗的臉龐,看着丘吉。
“好。”丘吉點頭,線條生硬的臉龐上出現了一抹難得的溫柔。
“你們分別抱這些活着的孩子上馬!”丘吉命令士兵,士兵們紛紛點頭,抱起了其他的孩子。
而那少年,則拉起小童的手,走向那亂屍之中尋找他們的父親。
少年的脣邊,綻出了一抹笑意。
“怪不得我見你時會有熟悉之感,”烏蘭微笑,“想來,是你們兄弟二人給我施了什麼法,使我一點也記不起莫氏一族的事情了。”
莫邪只是輕輕的抿了抿嘴。
然而,這裡面仍有些令人疑惑之處。
爲何自己見到莫邪會有熟悉的感覺,見莫非卻沒有?如果莫非果真是那俊美的少年,他的眼睛又爲何是那般的顏色?“莫非,可是你的親生哥哥?”烏蘭看着身邊正在抓着自己急馳的莫邪,問道。
“我可以告訴你。”含着笑的聲音,自上方傳來。烏蘭擡頭,卻赫然看到莫非的身影出現在翠綠的竹影之間。
“我就是當年的那個少年。你一定是在奇怪爲何我與莫邪的眼睛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那是因爲,這雙眼睛,是我和莫邪從人間地獄裡爬回來的見證!”
“不要說了!”莫邪擡起頭,憤怒的衝着莫非大喊。
“爲何不能說?”莫非呵呵而笑,竹林裡,慵懶嫵媚的笑聲緩緩迴盪,“你到現在還在逃避麼?莫邪,所謂心魔,便是所有人都不願直視的回憶與痛苦,身爲擁有着莫氏一族最珍貴的血脈的你,竟然不知道麼?”
莫邪皺着眉,幾乎佔據了整個眼睛的黑色瞳孔裡寒光大熾,他抓着烏蘭的手緊了又緊。
“我們走!”他運氣,帶着烏蘭繼續向前奔去,可是莫非的聲音卻從竹林的四面八方傳來,不急不躁,輕輕緩緩,卻清晰無比。
“我確實做了些小手腳讓你忘記我們的樣子,可惜我那時並未掌握太多的技巧,對於已知的一些東西也無法運用自如,所以,我在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確實有些擔心會被你認出。不過,還好,你沒有認出我。”
烏蘭的眼中,慢慢的浮上一絲笑意。雖然是在急速的奔跑,但其實都是在藉助莫邪的力量,她自己本身並沒有消耗多少體能,以至於她可以擡起頭去看在竹林裡若隱若現的莫非的身影。
這個妖豔如花的男人,有着如此魅惑的眼睛,在自己的上方嫵媚的笑着,黑髮有如海藻一般糾纏於臉際,華美的長袍翻飛只是不知這是真正的他,還是他的影子。
在這一刻,曾經他所給予她的一切,包括他的溫柔他的溫暖他的關心和他眼底曾一閃而過的柔情,全部的慢慢的變成了一種隱隱的酸楚。
到了最後,連這最後的一份溫情,都是所謂的利用麼?原來在所有的真相背後,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看不清事情的脈落,爲所謂的真情所感動。
這,難道不可笑麼?
“如果你也如我一般,從人間的煉獄裡爬出來,你也許我跟我一樣,渾身都沾滿了腐爛的味道。”莫非看着烏蘭,額着的那簇火焰圖騰跳躍着。
是了,如果莫非是那個少年的話,那個時候,他的額前是沒有這個火焰圖騰的。難道,他的眼睛和這簇火焰,有着什麼不爲人知的故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