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上,正進行着西晉史上頭一次的早朝,早已經被冊封過的百官安安靜靜且按照等級高低立在宣政殿內,柳汝安看着身前葉遠山的北影蹙起眉頭,再看看九龍座上的封馳遠,垂下了眼皮。
西晉才建,其中的事情多得很,江南還有中原地區疏於管理,必須要加強軍備,衆人各抒己見,宣政殿儼然快成了一個菜市場。
然兒封馳遠樂於見到這樣的場面,側頭下意識似的看看武將首位的位置,而後忍不住滿臉黑線。
他的侄子封君然並沒有站在首位的位置,那裡空蕩蕩的,也就是說第一天早朝這個臭小子就沒來!
一想到某個人又是新婚燕爾,封馳遠的臉色就更加的難看了。
好容易早朝完了,大家都跟着散去,只柳汝安跟在封馳遠的身後,徑直去了西暖閣。
封馳遠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後的柳汝安,微微蹙起眉頭,但他還是一聲不吭的帶着人進了西暖閣,因爲他大概也知道這個人來找他是爲了什麼事兒了。
果不其然,進了西暖閣,柳汝安便噗通一聲跪在封馳遠的腳邊,聲淚俱下的哭訴道:“皇上,求皇上爲微臣做主啊,皇上!”
任誰瞧着一個乾巴老頭子對着自己痛哭流涕誰都不會有什麼好感,封馳遠皺眉道:“何事?且先說來聽聽。”
柳汝安聞言連忙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委屈道:“皇上,當年魏王千歲是跟微臣的小女訂的親事,可爲何到最後娶得卻是葉大人家的千金?難道皇上早已經忘記了曾經的事,還是那葉遠山恬不知恥的想要針對老夫……”
“好了!”封馳遠蹙起眉頭,果然是因爲這件事,封君然被他封爲魏王,柳汝安口口聲聲哭訴的,不就是這件事兒?
當年的婚事是老夫人定的,二人也不過是才見了一面,且只是口頭約定,這麼長的時間了,幾乎連他都要忘記了。
“皇上,老臣的女兒可一直待字閨中,等着千歲來接呢,可前幾日聽聞魏王千歲成了親,舉國上下都爲王爺慶祝,只小女獨自垂淚到天明啊,皇上,老夫雖然身爲臣子,但也爲人父,着實不忍心啊皇上。”
封馳遠也皺起眉頭,說到這件事兒他心底好容易壓下去的不痛快也慢慢的被揪了出來,當年去葉家下聘禮的人是他,想要促成聯姻的人也是他,結果到最後成了親的卻是自己的侄子,且葉家卻又只有這麼一個女兒……
他忍不住揉了揉腦門子,耳邊依舊是柳汝安的哭訴,聽得他煩躁不已,乃至於最後他忍不住一揮袖子,淡淡道:“不如這樣,將柳紅賜給君然做側妃可好?”
側妃?
柳汝安蹙起眉頭,自己在朝廷上就比葉遠山矮一頭,現在女兒嫁給魏王還是比葉家的女兒矮一頭,且不說別的,王妃這個位置應該是他們家柳紅的,而側妃這個位置才應該是葉小小的纔對!
瞧着老人家皺着眉頭不說話,封馳遠就知道這個人又在想東想西的了。
於是他不耐煩的擺擺手:“這件事容朕想想,總之側妃一事,讓柳紅好好想想。”
見封馳遠如此堅持,柳汝安只能不甘心的應了聲是,慢慢的走出了西暖閣。
擡頭看看,夏日的天空一片絢爛,整個奢華的京城都被映照的金碧輝煌,柳汝安瞥了眼靠近皇城根下的葉家新的宅院,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皇上什麼都照顧着葉家,宅子給他們家最大最好的,離着皇宮最近的,官位給最高的,一等公啊那可是,連女兒都是正妃!
柳汝安越想越不舒坦,回到家中,柳紅早已經坐在正廳等着父親回來,見人進來更是十分高興的撲了上去。
“爹爹,怎麼樣了?皇上如何說?”
柳汝安看看女兒一臉焦急的面容,頓時覺得有些對不起女兒,半晌之餘才喃喃道:“這個……皇上說,讓你考慮考慮給魏王千歲做側妃……”
“側妃??”
“側妃!!”
柳東青跟柳紅兩個人忍不住異口同聲,但語氣明顯一個是疑問,一個是震驚。
柳紅覺得不可思議,側妃?憑什麼她是側妃?如果是的話,也應該是葉小小是側妃啊?她纔是正兒八經的跟魏王千歲訂了親的人啊,她葉小小又算是什麼東西?
柳東青則是一臉疑惑,側妃?這算是皇上讓步了了麼?可是爲什麼是側妃呢?
“父親,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柳東青忍不住皺起眉頭。
柳汝安也忍不住捏緊了鬍鬚,低頭沉思起來。
皇上的意圖?哼,皇上的意圖不就是想告訴他,他們柳家怎麼也比不上葉家,且是哪裡都比不上的!
三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心中滿是不快。
柳紅忍不住怒氣衝衝的走出了正堂,路上扯散了一束野花,怒氣衝衝的回了自己的閨房。
西暖閣內,封馳遠叫來侄子,上下打量着他。
男人怎麼看都透出一股吃飽喝足的懶散,連冷漠的氣勢似乎都跟着收斂了許多。
“早先家中給你訂的婚事是柳家的女兒,而今你不動聲色的取了葉小小,這柳家的女兒你要怎麼辦?”
封君然淡漠的坐在一邊,手指輕柔的點着扶手,淡漠道:“給她再擇良婿吧。”
再擇?
封馳遠揚起眉毛,漆黑的眼底透出幾分讓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要是能再擇就好了,可惜,柳汝安已經跑到朕這裡來鬧了,說明明是跟他們家訂的親事,爲何最後新娘子卻換了葉家的女兒。”
封馳遠敲了敲書案,語氣頗爲不悅:“你可知這讓朕的臉面無光啊!”
封君然依舊淡漠不語,當年的事情他本就沒有參與,見面也不知道是去相親,就算是,可惜,他沒瞧得上,難道誰還能逼迫他不成?
“讓她愛找誰,找誰去!”
男人異常冷漠的丟下一句話,便徑直轉身離開,沒人能左右他封君然的意志,即便是皇權跟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