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梓洳等到老爺子長吁短嘆的離開了,這才追上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看葉希幽,男人輕笑一聲,握緊了她的手,拉着,慢慢往宮外走去。
長安城內,華燈初上,映照出一片迷離的夜色。
“我,不想你做皇帝。”方梓洳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着。
“那就不做。”男人的聲音淡淡的,語氣十分溫和。
“你捨得?”方梓洳有些驚訝。
“除了你,什麼都捨得。”
葉希幽看向遠方,夜色漆黑,羣星璀璨,夏夜的風微涼,吹在人的身上十分舒爽。
方梓洳忍不住笑了,她不喜歡自己喜歡的人做皇帝,因爲歷史上的帝王全都是三宮六院,這不光是爲了滿足他們的虛榮心,更多的是因爲要維繫各部分之間的勢力,還有就是開枝散葉,越是皇室,越需要更多的孩子,好從中挑選最合適的,繼承皇位。
這是必須有的,也是爲了這個國家好的策略。
她看的清楚明白,而她也知道,她不會跟任何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但她沒想到,葉希幽竟然自己說不願意做皇帝!
這讓她忍不住翹起嘴角,心裡一直落不下的石頭,也跟着終於落了地。
“小小什麼時候進京?”
“君然已經動身,相信很快便能回來吧。”
“那封馳遠……”
“等到時候小小同君然成了親,生米煮成熟飯,他也不會做什麼了,畢竟,那是他的親侄子!”
方梓洳這才點了點頭,不過她的心中還是隱隱飄起一絲不安。
封君然幾乎是徹夜打馬,急匆匆的從長安一路奔回了洛陽。
封家一族已經從江南遷到了長安城,他這一趟回來,只爲了接一個人。
擡頭看看,洛陽城已經近在咫尺,寬敞的官道上空無一人,只一人一騎一路飛馳而來。
洛陽並沒有被兩年的戰火所侵襲,因爲這裡一直都是葉家所固守的地方,敢直接打到這裡的人少之又少,多少人看到這裡都要繞路而行。
街道上,早起擺攤的小販已經開始吆喝了,燴麪、胡辣湯、小籠包,各種飯食聆郎滿目,散發出陣陣濃郁的幽香,勾的早期的路人忍不住駐足,或是要一碗粥,或是要一份面,吃的不亦樂乎。
而他們身邊,一匹黑馬疾馳而過,衆人只來得及看到一個黑影一閃而逝,再看去時,就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了。
封君然一路趕回葉家,到了大門口,隨即推門奔了進去。
看門的門房冷不丁的給嚇了一跳,回頭追着人的背影看了半天,才勉強認出,那是封君然,封少爺來!
於是他連忙高高興興的往院子裡奔去,忍不住呼喊着:“老夫人,老夫人,是君然少爺回來了,是君然少爺回來了。”
躺在屋子裡喝藥的老太太一驚,忍不住顫微微的坐了起來,一臉的欣喜。
“快,快準備!”
門房應了聲是,便連忙去佈置去了。
老太太早就跟葉遠山通過氣兒,他們說好了,找個機會讓封君然回來,一回來兩個人就成親,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封馳遠也只能作罷!
但這樣一來,就不能給小小一個完整的婚禮了。
可這也沒辦法,總比讓封馳遠坐上皇位再成親的好吧?只怕是夜長夢多啊!
於是家裡的人都高高興興的忙活起來。
竇氏因爲高興,病也好了許多,也跟着起來忙活,準備東西,看看禮單。
有兒子跟孫子在長安拖住葉遠山,她放心的很!
而另一邊,封君然卻放慢了腳步,細長眸子盯着迴廊的盡頭,慢慢的走着。
那是小小住的院子,院子裡有一個紫藤花架,上面開滿了紫藤花。
男人忍不住有些膽怯,他握緊了袖口裡那個繡了紫藤的帕子,終於還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古人云近鄉情更怯,而他,是近人情更怯了。
腳步不由得放的更慢,雙手慢慢的背到身後,細長眸子靜靜的盯着月牙拱門,看着裡面的景色慢慢越來越多,越來越豐富。
紫藤花架已經安安靜靜的立在那裡,上面覆蓋着鬱鬱蔥蔥的紫藤,藤蔓縱橫,枝葉交錯,紫色的花朵就像雲一般覆滿了花架,幽謐的紫色躍入眼簾,似乎連人都變得越來越安靜了。
花架下,葉小小靜靜的坐在那裡,小人兒長得越發美麗了,桃花眼漆黑深邃,粉色的脣瓣揚起可愛的弧度,她低頭看着手裡的繃子,那裡是她剛剛繡制好的紫藤花。
她要用這個紫藤花做裙子,不過才繡好了一朵,她要繡很多很多的紫藤花,不管是長裙上,還是短襦上,她要讓這些花連成一體,這樣,看起來就好像是她置身花裡了。
小人兒忍不住笑眯了眼睛,而封君然就這麼靜靜的瞧着,細長眸子越發漆黑了。
正沉浸在高興之中的小丫頭忽而覺得背後有什麼動靜,忍不住下意識的回頭看去,花架下,立了一個俊美的男子,細長眸子越發清冷,筆挺的鼻樑,涼薄的脣角,男人就靜靜的裡在花架下,那雙眸子透過紫藤幽暗的顏色靜靜的凝望過來,一時間恍若天地之間只餘下二人,還有她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的心臟聲。
“封……君然……”
一模一樣,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小的時候還察覺不出如此相似,而現在看去,才發現這個男人簡直就跟那個人一模一樣!
不管是看人的視線,還是這冷漠的氣質,亦或者這雙細長清冷的眸子,都一模一樣!
“小小,我們成親吧。”
男人俯下身子,雙手撐在石桌上,將人緊緊的攏在自己的陰影下,這雙細長漆黑的眸子就這樣深深的看下來,錯也不錯的,那漆黑的眼底空無一物,只有一個人一臉驚愕的神情。
“成、成親!?”
葉小小眨眨眼,男人靠的很近,近到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就噴濺在她的臉上,那是屬於男人的氣息,帶着淡淡的香味,說不出來是什麼香味,但是跟這個男人很相稱,而這個味道,亦讓她覺得熟悉,因爲這也是那個人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