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冷寂如面具的面容終於出現了一絲兒裂縫,少女的身子微微抖了抖,方梓洳忍不住咬牙道:“無恥!”
葉希幽靜靜的凝望着少女的面容,看着她即便是惱怒,但依舊錶情不多的面容,半晌之後,掰過她的下巴,徑直咬了下去。
“唔……”方梓洳忍不住皺眉掙扎起來,她想不通主母到底哪裡來的本事請來這樣的高手,而她的心裡,此刻已近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
那好,這身子她不要了,但無論如何,只要讓她尋到半點空隙,她絕對會讓這個輕薄她的男人付出代價!
方梓洳皺眉想着,心思起伏之間,男人已經鬆了手,漆黑的眸子冷冷的瞧着她。
“我送你回家。”
說完了,也不顧她的掙扎,將人打橫抱起,足尖一點輕輕一躍而起,穿梭於樹影之間。
方梓洳愣愣的瞧着男人俊美的側臉,眸子睜的大大的。
這人……難道真的是她的未婚夫?看到她一身的血仍然如此對她?莫不是,又是某些人的陷阱,只等着自己跳下去的陷阱?
方梓洳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的時候,這雙眸子依舊平淡如水,毫無波瀾。
總之,她什麼都不會再相信了,這世上,她只信自己,只保護好自己就好了,因爲這裡沒有人喜歡她……
封馳遠來到河東方家,遞了名帖,方家正門隨即打開,方子洲帶着一家人連忙出迎。
封家乃是江南世族大家,雖比不得藩王的地位高,但即便是藩王,也要高看他們一眼,方家既然是商賈出身,自然對封馳遠諸多敬畏。
將人請進了門,方子洲讓出主位請封馳遠上座,封馳遠也不推辭,笑眯眯的落座。
“不知三爺到訪河東方氏是什麼原因呢?”
封馳遠微微一笑,道:“沒什麼事,只是聽說江北方氏是商中巨賈,封某想來討些經驗回去,爲我那些不爭氣的人好好學習一番。”
方子洲年過四十,大腹便便,吃的油光滿面,聽到他這麼說,便謙虛道:“哪裡哪裡,都是謬讚罷了。”
二人在屋子裡說話,方家的小姐們忍不住湊到屋檐下看熱鬧,敞開的窗戶裡面能看到落座主位的男人,黑眸深沉,五官俊美,舉手投足之間帶着點江南的靈秀俊雅,頓時俘獲了不少芳心。
“封家的人真俊呢!”
女眷們圍在窗外,唧唧喳喳的說話,方梓筠掩嘴笑笑,封馳遠這個人,即便是閨中少女也是有所耳聞的,封家排行第三的人,卻執掌江南封家的一切,人長得俊美且不說,但就這個身價,就足夠她們垂涎的了。
“你說,江南封家是不是來提親的?”
“有可能,如若不然,來我們方家做什麼?”
“是啊是啊!”
女人們唧唧喳喳的說着,忽而喧囂的氣氛一滯,衆人像是心理感應一樣齊刷刷的轉過頭去,便見一個少女帶着半邊濃腥的血色,面無表情的走過所有人的面前。
“是方梓洳!”不知道誰低呼了一聲。
“真髒!噁心死了,她怎麼還有臉回來?主母不是趕她走了麼?”
“女魔頭,殺人兇手!”少女們怒目相向,方梓筠冷眼瞧着慢慢離去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方梓洳,你娘已經死了,主母之位讓給我娘,所以我娘纔是主母,什麼嫡小姐?她方梓筠纔是正二八經的嫡小姐!
“方梓洳?”屋子裡說話的男人微微一怔,起身走出正堂,恰巧看到女子遠去的背影,雖然沒有看到臉,但是那半邊觸目驚心的血跡讓他記憶猶新。
那路邊殺人的小丫頭,便是方梓洳?葉希幽的未婚妻?!
封馳遠眯起眼睛,不知爲何,心中隱隱飄過一絲不安。
正說着人壞話的女兒們立刻安靜下來,衆人都忍不住打量着這個俊美的男人,方梓筠更是毫不遮攔的看着,笑道:“三爺,讓您見笑了。”
封馳遠低頭看了一眼,廊下的小女人柔柔弱弱的,透着一股子小家碧玉的味道,他禮貌的笑笑,轉身又走了回去。
“三爺,見笑了,不過是個不孝女,生了反骨,連老夫都管不了了。”方子洲摸着肚皮陪着笑臉,方梓洳就是他人生之中的敗筆,早知如此,她一出生的時候他就該親手把人掐死!
封馳遠淡淡一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漆黑的眸子卻越發暗沉。
方梓洳,這便是方梓洳?看來無論如何,他都要跟葉家結成這門親事了!
而另一邊,馬車上,封君然捏了捏眉心,下意識的擡頭看了一眼,小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過去了,燭火下精緻的面容蒙上淡淡的光暈,細密的睫毛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樣微微抖動着,灑落一片迷離的陰影。
小丫頭袖子裡,隱隱露出手帕的一角,上面還繡着濃豔的紫藤。
少年看了一會兒,便伸手將絹帕抽出來,完全鋪開在燭火之下。
紫藤繡的很好,就恍若是真的一般,灼灼動人,盛開在燭火之下。
封君然忍不住下手摸了摸,不知爲何,沉寂的心因此而躍動不已。
“葉小小……”
少年輕聲呢喃,心頭恍若被羽毛拂過一般,點起陣陣的麻蘇……
封君然蹙起眉頭,將帕子擺在一邊,身子軟軟的靠進墊子裡,疲倦跟睏意慢慢席捲而來,馬車還在搖晃着前進,但舒服的坐墊卻慢慢的侵蝕了他的意識,讓他慢慢的睡了過去。
睡夢之中他看到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女人穿着暴露,或是露着大腿,或是露着雪白的胸脯,這讓他厭惡的蹙起眉頭,而觥籌交錯之間,那個叫做葉小小的女子穿着一身雪白的長裙自人羣之中慢慢地走出來,膚若凝脂,面若桃花,一雙桃花眼更是明媚璀璨,比這妖孽的世界還要出彩的多。
護衛們終於將馬車趕到客棧,想要叫人,卻在掀起簾子的時候看到裡面的人雙雙都睡着了,一個靠在車壁上,一個靠在小榻裡,安靜祥和的馬車內寂靜無聲,只二人的呼吸,淺淺的,異常均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