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小就這麼靜靜的凝望着外面,鄉野之間的清幽以及舒適讓她忍不住覺得神清氣爽,淡淡的青草香味飄進來,睏意便這麼慢慢的爬了上來。
於是她打了個哈欠,轉身爬到牀上,扯過被子,慢慢閉上了眼睛。
不是家中細錦的薄被,而是鄉野之間老粗布的棉被,但是因爲曬過,所以飄散出淡淡的清香,葉小小聞着聞着,就再也忍不住陷入了夢鄉。
見小丫頭睡了,封君然這才轉過身,慢慢離開。
幾天之後,葉小小才弄明白這個村子叫做周莊,人口不多,但是在這裡紮根了千百年,世世代代都住在這裡。
小丫頭一大早爬起來,穿戴好了這才慢慢的從屋子裡面走出來。
堂屋裡空蕩蕩的,沒有給她準備好的洗刷的熱水,也沒有絹帕以及伺候她梳頭的人,葉小小眨了眨眼,這纔想起來,自己出來之前所有的飲食起居都是君君一個人在照顧着。
哼,沒她我葉小小也餓不死!
小丫頭哼唧一聲,慢慢走出去,院子裡有一口井,吊着一個空空的木桶。
木桶丟進水井裡,見着清透的井水末過了桶的邊緣,葉小小才轉起扶手,將水打上來,哼哧哼哧的彎着腰,提着水桶放在了地上。
兩隻手擡起來看看,白皙的掌心一片通紅,是勒出來的。
撇了嘴,葉小小嘆了口氣,她是一等公家的嫡長女,自然從小沒做過這些事情,但是現在不同與往日了……
葉小小想着,從屋子裡取來水盆,將水倒了進去,開始洗刷。
詹洪家的院子不大,但是院門緊閉,外面的人瞧不見裡面的狀況,只隔壁的那個男人,靜靜的從牆縫裡看過來,面具下那雙眸子錯也不錯的,帶出幾分陰沉。
他的小小,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情……
封君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還是慢慢的別過臉,不再多看一眼,他怕自己看得多了,會把持不住,走進去,爲小人兒張羅好一切……
男人身邊,一位滿頭銀髮的老婆婆正在紡紗,看到男人冷着臉轉過頭來,忍不住低聲道:“官人,你這麼癡情,你家娘子肯定會想起來的,肯定會的。”
老婆婆一邊說,一邊笑,蒼老的眸子裡滿是慈祥。
封君然就這麼看這,忽而想到了太皇太后,那位滿頭銀髮的皇祖母,也有這樣慈祥的目光。
雖然心中動容,但是男子還是冷漠的轉身,淡淡的嗯了一聲,轉身進了屋子。
婆婆樂呵呵的看着人離去的背影,記敘搖着紡錘,慢慢的紡紗。
咕嚕嚕的輪子轉個不停,木製的支架吱吱呀呀的搖曳,沒了皇宮內的陰謀狡詐,平和清幽的鄉間更讓人倍覺舒爽。
即便是封君然,也忍不住翹起脣角,從牆角里背了鋤頭,慢慢的往外走去。
出了門,經過隔壁緊閉的屋門,男人頓了頓,緩緩的走到門口,揚起聲音道:“詹洪,在家麼,我來取筐子。”
屋子裡面的小人兒正在洗頭髮,漆黑的長髮泡在水盆裡,柔柔的漂了一層,冷不丁的聽到有人敲門,葉小小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取來絹帕,使勁的擦拭着頭髮上的水,起來的時候她就沒有看到詹洪,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估計是下地幹活去了。
於是她只好都到門口,打開了院門。
門外,那個鄰居立在面前,臉上依舊帶着那張冰冷的面具,薄薄的嘴脣微微抿在一起,身上依舊套着粗布短打,但不知道爲什麼,葉小小總覺得這個人異常高貴。
封君然你也在打量着葉小小,日光從她的頭頂柔柔的落下來,漆黑的髮梢滴滴答答的落下一點點晶瑩的水珠,沾溼的長髮一縷縷的垂落在肩頭,打溼了衣衫。
小人兒精緻的面容上也掛着點點水珠,這讓她看起來更加楚楚動人了。
“你是誰?詹洪呢?”男人的聲音淡淡的,帶着幾分暗啞。
葉小小愣了一下,忙道:“他……出去了,我是他的……”小人兒想了一下:“遠房表妹。”
戴着面具的男人微微點頭,再看看,漆黑的頭髮是縷縷的貼在小人兒的額頭,他想了一下,才從懷裡掏出一塊乾淨的帕子,搭在她的頭頂:“衣服都打溼了。”
說完了,人徑直轉身離去,漸漸消失在門外。
葉小小擡眼看看,帕子搭在腦袋上,明顯是新的,還沒用過,且裡面還透出淡淡的香味。
小人兒忍不住翹起嘴角笑了笑,遠遠的對着已經走出去很遠的背影,招手道:“謝謝!”
男人的腳步微微一頓,這才轉身回頭看了一眼,小人兒笑眯眯的衝他揮着小爪子,笑臉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異常可愛。
封君然忍不住揚起脣角,默默的轉過了頭。
至少比起被自己關在屋子裡,小人兒笑的更開心……
或許,真的這樣也不錯。
出了村子,便到了地頭,詹洪正趴在麥地裡面拔草,冷不丁的擡起頭來便看到立在地頭的男人。
即便帶着面具,即便看不清楚容貌,詹洪還是能深深的感覺到男人身上那股子陰冷狠厲的氣息。
於是他只能擦擦腦袋上的汗,心驚膽戰的走過來,衝男人嘿嘿一笑:“爺,您這又是怎麼了?不是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麼?”
“去給她買些好吃的。”
詹洪這才放了一百二十個心,不是找自己麻煩就成,可是……
“可是爺,咱也是窮人啊!”
男人冷漠的瞥過來,這讓詹洪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我記得小小給過你一錠銀子。”
詹洪猛地一拍大腿:“哎喲喂,您看我這記性!對對,是有一兩銀子,不過,那也吃不了多久啊,您想啊,好東西都貴的麼!”
詹洪笑眯眯的看着某位面色冷肅的男人,說實話,他就是想看看這個男人到底捨得爲這個女人花多少錢!
封君然淡淡的瞥了人一眼,順手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甩到了詹洪的懷裡:“被子褥子也都換了,她只睡得慣錦緞。”
聞言詹洪的手猛地打了個哆嗦,錦緞啊,那可是料子裡面最好的了,連縣裡面的大戶也極少有用錦緞做被褥的,能穿在身上就已經很金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