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小皺眉,蠱蟲這種東西連她自己都鬧不清楚,即便是想幫忙也無從下手。
似是看出來皇后的無力感,南宮仁忍不住道:“皇后娘娘,臣知道法淵住持那裡似乎養了一隻蠱蟲,不如試試以毒攻毒。”
葉小小猶豫了一下,回頭道:“去請佛爺來!”
門外魏公公應了一聲是,轉身吩咐,不一會兒光頭佛爺便從西暖閣被請到了佳園。
佛爺依舊一身金貴的袈裟,要不是外面罩着紅色的僧袍,不知道的還以爲給人塑了金身呢。
魏有停抽了抽眼皮子看着在陽光下都能反光的某佛爺,恭恭敬敬的手合十字,彎腰行禮:“大師!”
光頭佛爺呵呵一笑,手合十字回禮:“阿彌陀佛。”
在外面跟着皇上吃了那麼久的苦,當然要回來享享福嘛……
佛爺很不淡定的咳嗽一聲,整了整自己幾乎能閃瞎人眼的袈裟,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內,能看到小女人筆挺的背影,硃紅的鳳袍如蒸騰的火焰,金線繡的鳳紋就是正浴火重生的鳳凰,威嚴而又美麗,讓這位佛爺忍不住深深的躬下身子,一臉肅然道:“貧僧法淵見過皇后娘娘。”
一爲人皇真龍,一爲九天之鳳,到底都不是他們這等凡人可以瞻仰的人物。
聽到聲音,葉小小這才轉過頭去,便見光頭佛爺立在自己身後,依舊跟自己小的時候一樣,臉上帶着悲憐天下的笑容,眉宇之間淡然平和,就像寺院裡泥塑的菩薩一樣。
小人兒點點頭,讓出位置,葉酒也讓到一邊,法淵給人檢查了一番,而後微微蹙起眉頭,回頭對葉小小躬身行禮,恭敬道:“皇后娘娘,這蠱蟲恐怕是宮中之人所下,還請娘娘徹查皇宮所有可疑的人物!”
宮中之人下的?葉小小一愣,蹙起眉頭,聽聞苗疆的蠱蟲即便是相隔千餘里也依舊能被人操控,可她從未想過,操縱蠱蟲的人竟然會在皇宮之中,那也就是說,後宮內發現的那幾句屍體也就是因爲這個出現的了?
小人兒蹙眉想着,心中不禁越發的不快。
法淵凝望了皇后娘娘一眼,便轉身給人醫治去了,他從懷裡掏出那個小瓷瓶,取出裡面養的肥肥的蠱蟲,擺在林蘭芷手上,黑黢黢的蟲子爬着爬着便爬進了林蘭芷的衣衫之內,半晌,起伏的衣衫終於平靜下來,然兒沒多久之後,林蘭芷忍不住蹙起眉頭,痛苦的呻吟出聲,法淵住持見狀立刻盤膝而坐,口誦佛經,沒多久之後,痛苦呻吟的人慢慢的安靜下來,只臉色依舊蒼白,腦門上沁出一片細密的汗珠。
周圍看的人都忍不住冒出一身冷汗,但見半晌之後,人完全恢復了平靜,而後那隻黑色的蠱蟲依舊從袖口爬出來,爬到林蘭芷冰涼的手心,仰頭衝法淵揮舞着兩隻鋒利如刀的大爪子,這時衆人才發現,這隻蟲子的眉心似乎多了一條細長的金紋。
法淵見狀笑笑,打開瓶子湊過去,蟲子挺着吃的滾圓的肚子,慢悠悠的爬了回去。
法淵笑着將塞子蓋好,指着瓶子笑道:“算你做了一件善事,瞧瞧,老天都幫你化善緣呢?”
一邊南宮仁捏着鬍鬚笑笑,如此看來蘭妃娘娘身上的蠱蟲應當是解了,再看看法淵住持如此高興的模樣,心想着估計這隻蠱蟲沾了佛氣,多少有了些慧根了吧?
佛家很多佛祖都是有神獸坐騎的,一般其神獸都有各自的意義,法淵住持得了這隻有慧根的東西,想必離着佛法大成也不遠了。
不過……養蠱蟲啊……
南宮仁臉色訕訕,總有一種萬毒之首終於改邪歸正的艱辛感……
確定林蘭芷沒事了,葉小小這才鬆了一口氣,葉酒給人看過了,只說氣血兩虛,先要調理幾天再說,葉小小聞言便也不再多待,只留下幾個人照看着,便同法淵主持一同離開了。
“法師,本宮聽說皇上失蹤的時候,是您第一個找到的皇上,不知道……”
法淵手合十字,笑眯眯道:“皇后娘娘,皇上乃是人皇,貧僧不過是俗世間一粒塵埃,而人皇於萬民的意義自然大不相同,貧僧自然不能讓皇上出任何意外,還有……”法淵打量着面前的小人兒,笑道:“娘娘自當堅持本心,即便是這世上萬萬人都否定的事情,只要娘娘認爲是對的,那就堅持着走下去……”
說完,佛爺手合十字,宣了一聲法號,依舊帶着悲憐天下的笑容,轉身瀟灑離去。
堅持本心?葉小小凝望着佛爺遠去的背影,初春的日光下,那背影恍若金漆的佛像,燁燁生輝,幾乎立刻就會騰雲而去似的。
本心?她的本心就是封君然,至死不變!
光頭佛爺回到西暖閣的時候,便感覺到一道冷漠的視線刀子一樣的往自己身上射過來,佛爺打了個哆嗦,低頭看看,衣袍端莊,再摸摸腦殼,哦,是了,自己出家人一根煩惱絲都沒有,又擔心什麼衣冠不整呢?
佛爺訕笑一聲,笑眯眯的走到書案邊躬身行禮,給人皇問安。
封君然瞥了人一眼,將人從頭打量到腳,一隻手揉着小兔子鬆軟的皮毛,一邊冷聲道:“皇后叫你去是何事?”
光頭佛爺抽了抽鼻子,今兒皇上吃的老醋花生麼?怎麼這麼大的醋味?
佛爺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而後書案後的人才微微蹙起眉頭。
蠱蟲?
想着眼睛下意識的往旁邊的扶手靠背椅上掃去,他總覺得那裡似乎有個黑影,正慢慢的爬着。
是自己想多了?
輕哼一聲,封君然便垂下頭,看着書案上的摺子,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是自己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政事,他處理起來依舊遊刃有餘。
“還有,聽說皇上下旨解散後宮?”光頭佛爺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書案後,撫摸兔子的手一頓,連眯着眼睛享受的兔子都瞪圓了眼睛,扭頭看着光頭佛爺,不知爲何,明明是可愛的萌物,但法淵總是覺着這隻兔子的眼神跟它的主人簡直一模一樣……
難道不管是誰,只要跟了皇上都會從萌物逆襲成大佬?可爲毛他自己依舊還是被人欺負的那個?
“怎麼,有意見?”
佛爺擦擦汗:“……貧僧……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