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之的聲音擲地有聲,質疑的話也問的擲地有聲,葉小小冷冷的看着大殿之上的男人躬下脊背,卻高高的仰起頭,看着自己。
怎麼,打算給你的女兒找回場子?王瑩問完了被罰跪了,今日她老子接着上?
葉小小冷哼一聲,就算你們全家都來了她也不怕,以後王瑩要是再敢逾越,她還是按照規矩辦事!
“王大人的話,這是有歧義啊?”葉小小微微一笑,桃花眼明豔動人。
“那你的意思便是說,我西晉的開國皇帝,也根被不配做這個位置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西晉的開國皇帝封皓軒乃是下等人出身,原是士官貴族家中買來的一個奴隸,據說上臂上還留着當時身爲奴隸的烙印,而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慢慢爬上將軍的位置,而後策反,領着當時葉家第一代一等公葉希幽以及一等公夫人方梓洳,公然起兵,更是以最快的速度三年就拿下整個華夏!
這麼一個讓人振奮的千古一帝,卻是奴隸出身……
衆人忍不住默默看着王逸之,話說掐指算來,好像這位就從來沒在皇后娘娘那裡討到半點的便宜……
是說這個人太笨了麼?
衆人默默的垂下眼皮,宣政殿內一片沉寂。
王逸之寒了臉,但仍舊不依不撓道:“一個雲浩,怎能跟先祖皇帝相提並論?不過一個下九等人家的子嗣罷了,恐家族內就未曾出現過一官半職的仕途之人,而今,臣不能放心讓這種人參與政事!”
他是鐵了心了,要把這個雲浩扼殺在搖籃裡,在這麼年輕就口無遮攔,若是以後留在宣政殿,必定是一大禍端,且若是他留下來,內閣必定會被撤銷!
王逸之閉上眼睛,雲浩方纔說的話歷歷在目,不管哪一個字都挑不出一點毛病,多說無益,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這個少年郎趕出宣政殿!
金鑾殿內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衆朝臣們竟然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大家都靜默不語,白奇山看了眼身前淡定自若的狀元郎,冷哼一聲,看來這狀元郎的位置,該讓給自己了。
而另一側,武壯眨巴眨巴眼睛,忽而想起了二牛的那句話,這沐陽王,可真是要逼宮吶!
武壯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怎麼好好的,自己就陷入這種是非之中了?早知道應該把二牛拉來的,至少幫自己想想辦法……
衆人各懷着心思,各自靜默不語,葉小小掃了一圈異常寂靜的大殿,冷笑一聲。
“皇上在的時候爾等也是這幅死氣沉沉的模樣麼?虧你們還是男兒郎,身爲男子漢大丈夫,竟然膽小如鼠,爲了自保甘願將一女子推到風口浪尖,爾等可真是西晉的好兒郎啊!”
葉小小冷冷的譏諷,這準裝死人白佔着地方浪費空氣卻不幹人事兒的傢伙們,她早就已經看不順眼了!
然而不經意之間才發現自己竟然將方纔的話說出了口,再看看,宣政殿內一干臣子全都臉色難看。
裝死人白佔着地方浪費空氣卻不幹人事兒?!!皇后娘娘,您的嘴好毒啊!
閆靜安捂着臉垂下頭,肩膀一抽一抽的,看着好像是在哭,其實……好吧他是在笑的,快要給笑死了。
這位皇后娘娘當真厲害,見慣了威嚴的早朝,忽而變了這幅狀況,的確讓人忍禁不禁。
伸出手指頭算算,先是把這羣臣子深深的坑了一把,而後發展成上手打上腳踹,再發展到現在白佔着地方光喘氣兒不幹人事兒,哎喲喂,他覺得自己快要給這位娘娘笑死了……
皇后娘娘,您着實威武,說什麼初生牛犢不怕虎,您這則是鳳臨九天,橫掃千軍了啊!
閆靜安捂着臉笑的快要抽過去,且還不能出聲,憋笑憋得相當辛苦。
宣政殿內,升騰起一股子詭異的氣氛,被罵的朝臣們苦着臉,表情十分鬱悶,可偏偏自己就算是身爲言官也無力諫言,人家娘娘沒罵錯,有什麼可諫言的??
而絕大多數武官都是一愣,轉頭再打量打量跟自己對立了那麼多年,互相暗中較勁了那麼多年卻沒在口舌之上贏過的這羣文官,而後慢慢的,露出一張異常詭異的笑臉。
白佔着地兒光喘氣兒不幹人事兒……
噗嗤,皇后娘娘威武,當真是我們武將的第一表率!
武將們稍稍有點小興奮,不知怎地,忽而想起了一句詩:磨刀霍霍向豬羊……
好吧,他們是武將,就別計較這些文藝東西了……他們只是打個比方,打個比方……
王逸之冷着臉,忍不住問了一句:“那老臣敢問娘娘,什麼纔算……”那幾個字作爲頗爲文雅的曾經二等伯的確有些說不出口,但他還是咬着牙將這幾個字說了出來:“什麼算幹人事兒?”
葉小小眯眼瞧着一干人等跟便秘一樣的臉,笑道:“想知道麼?”
王逸之一怔,暗中警惕起來,這位皇后娘娘瞧着瘦瘦小小柔柔弱弱的,心眼子着實多得很,共事了這麼久,他也摸出來這位娘娘的一點小特點,皇后娘娘善於挖坑,往往隨便一句話就是引線,後面常常會跟着一個大坑,然後就會讓人順着這條線,爭先恐後的掉進去……
王逸之擦擦汗,低頭細細的將所有的事情都捋順了一遍,擡頭又左右看看,將所有的人都分析了一遍,確定不可能會有坑等着自己,他才道:“想知道!”
葉小小滿意的點點頭,小肉爪子遙遙一指:“既然王大人都同意了,那本宮就任命雲浩爲六科給事中,頂替現在空缺的位置!”
聞言王逸之懵了,答應?他答應什麼了?他什麼時候答應了?他只不過說了一句想知道,想知道而已啊跟答應不答應有什麼關係?難道皇后娘娘方纔問的是同意不同意?不對啊,皇后娘娘問的是想不想知道啊啊啊?!!!
王逸之抖了抖身子,風中凌亂……
話說娘娘,您刨坑的技術,是不是又升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