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之同柳盛明從皇公內退出來,都是一臉愁容,四殿下來的可真是時候!但是他們又不能繼續在行動下去,他們是四殿下的人,哪有隨從跑出來反駁主子的道理!
但是想到好容易就要把皇后娘娘從那個位置拉下來了,卻被人阻撓了,這份心情,任誰都會十分惱火!
柳盛明在正廳裡來回踱着步子,最後終於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王逸之,問道:“這麼多年了,四殿下怎麼就還是忘不了這個人?連孩子都生了三個了,早就是別人的女人了,爲何四殿下還是會惦記?”
王逸之也憋着一口氣,皺眉長嘆一聲:“老夫哪裡知道?原來善男信女即便是皇宮裡也會有?”
柳盛明聞言眉頭皺得更深,思來想去,依舊是長嘆一口氣,繼續揹着手踱步,一圈又一圈的行走。【首發】
“你說皇上……是不是故意把皇后娘娘留在京城的?”王逸之忍不住問了一句。
柳盛明瞥他一眼:“故意?皇上留一個女人在京城,那纔是最危險的事情好不好?!”
王逸之動了動嘴角,餘下的話,卻沒能說得出口。
雖然危險,但也未嘗不是把雙刃劍,至少皇后娘娘一個人,就能牽制住四殿下,牽制住四殿下,就等於能牽制住他們所有人!
唉,怎麼會如此?怎麼會如此?!
即便是王逸之,此刻也忍不住抱着腦袋低聲哀嚎,他頭很痛啊,真的很痛……
而第二天,審理了許久的案子也終於有了結局,在大理寺內幾乎是住了半個月的邱魏雲帶着幾位審理人員一同出來,請皇后娘娘去宣政殿,一同宣讀處理結果。
葉小小想也沒想的,便抱着兒子去了。
就像她一直都說的那樣,這沒有什麼好怕的,事實就是如此,她無愧於心,無愧於封君然,無愧於西晉,這孩子,誰要是再敢說不是封君然的,她今兒絕對會大開殺戒,一個都不放過!
“母后,兒臣會護着您,他們誰都別想欺負了您去!”被抱在懷裡的肉糰子瞪圓了眼睛,仰着頭異常認真的看着葉小小的臉,而後掙扎着落到地上,幾步走到她的面前,挺起小胸膛,臉色異常嚴肅,恍若要去的不地方不是宣政殿,而是戰場似的。
葉小小忍不住笑出聲來,心底裡的陰霾一掃而空,即便全天下都跟自己對着幹,可還有這幾個寶貝孩子維護她,那就足夠了!
得了鼓舞,葉小小揚起下巴,挺直了脊背,桃花眼變得清冷淡漠,迎着今日的朝陽,慢慢往宣政殿而去。
大不了佛擋殺佛,神擋殺神,而唯一條,誰都別想污衊了她葉小小的名聲!
跟在後面的魏有停原本還有些擔憂,然而一路上看到皇后娘娘的變化,便也放了心,依舊恭恭敬敬的跟在後面。
硃紅繡鳳紋繡鞋踩進宣政殿的那一刻,衆臣跪拜行禮,恭恭敬敬的將腦袋貼到冰冷的地板,高呼千歲,此時此刻,山呼海嘯的聲音已經完全的遮掩了每個人的心思,每一張面容都沒有半點起伏,淡漠的就像一張張面具,葉小小目不斜視,嬌小的身子在這一張張面具之中穿行,而越是如此,她越挺直了脊背,神情從容不迫,帶着一國之後特有的威儀。
一步步走上高臺,轉身,優雅的坐下,邱魏雲出列,躬身行禮,而後轉身,向所有人公佈大理寺這段時間來審理出的真相。
“皇后娘娘的確被打入冷宮,也證實去了東吳皇宮,不過這都是當年皇上爲了攻下東吳同一等公商量的計策,而皇后娘娘身邊自由暗衛護衛,所以只進行細作之舉動,而無意外發生,然皇上也隨同一起潛入東吳,日夜陪伴,所以……”
邱魏雲乾脆掏出封君然的那份聖旨,在宣政殿內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后乃爲朕之心腹,國之棟樑,無她便無西晉今日河山萬里,爾等臣子雖言辭鑿鑿,盡呼爲國盡忠,殫盡竭慮,都不如皇后一人涉險之兇,付出之巨,可有愧乎?”
魏有停擡眼掃了一圈,見不少臣子已經垂下腦袋,臉色頗爲尷尬,皇后娘娘當年被打入冷宮難道也是皇上的計謀?大家都知道皇上善於謀略,卻不知道竟然能計算到如此地步,而後又因爲皇上大肆誇讚娘娘的忠義與付出,而讓他們一羣文臣頗爲無地自容,再想到皇后娘娘經常在高臺之上長吁短嘆,說自己爲何不是男兒不能隨同皇上一同出征之類的話,頓時讓所有人汗顏不已!
能不汗顏麼?人家是女的,自己好歹是個男人,相比較下,卻是差之千里!丟人,簡直丟死人了!
而此刻,高臺上坐着的小女人,已經是淚流滿面。
封君然……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心間恍若滑過一層層的溫泉,暖暖的漣漪一圈蕩過一圈,溫柔的撫慰着心間的痛楚,那所有經受過的委屈,都因爲這幾句話而煙消雲散,葉小小是笑着的,可是仍舊是忍不住淚水噼裡啪啦的往下掉。
魏有停見狀,連忙偷偷遞過去一塊手帕,葉小小接過來,一點點的擦乾淚水,在擡起頭來的時候,眸子裡陰冷的狠戾繼而消失不見,又化作平日裡的淡漠清澄。
騙子!
心裡忍不住罵了一句,什麼國之棟樑,什麼無皇后便無今日西晉萬里河山,這裡面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那明明是父親不辭辛勞,用命換來的,而今,到全成了自己的功績,封君然,你,真是個騙子,大騙子!
心裡面罵着的,卻不覺得討厭,反而透着點點如蜜一般的甜,她只能垂下頭,掩藏住嘴角掩蓋不住的笑容,獨自去品味那個男人留給自己的一點點寵溺。
而在這一刻,千里的距離似乎也變得不再遙遠,葉小小隻覺得這個人恍若現在就在京城,就站在宣政殿外,用他細長的眸子冷冷的凝望遠方,耳朵聽着邱魏雲宣讀聖旨,而後勾起嘴角,對她默唸着:“朕的人,誰也別想動!”
而此時此刻,遠在官道上的封君然,也的確擡起頭,遙望莫名的遠方,用他幾不可查的笑容,默唸着相同的話。
“朕的人,誰也別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