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小擡了擡眼皮,桃花眼凝望着王瑩的面容,那躺在一片衰敗與陰暗之中的女人,即便不能動,不能說話,也瞪着一雙眼睛狠狠的盯着自己,似乎連骨血裡面都凝着刻骨的仇恨似的,漆黑的眸子在黑暗之中眨也不眨。
“魏有停,把德妃的宮殿打掃一下,派兩個宮女過去,另外在調一個御醫過去伺候。”
說完了,葉小小起身離開,王媽跪在地上不管的磕頭道謝:“謝皇后娘娘開恩,謝皇后娘娘開恩,皇后娘娘鴻福齊天,長命百歲……”
後面的話她已經聽不清了,因爲她已經走出了大殿,並急速向大門而去。
秦青行急匆匆的跟過來,忍不住道:“皇后娘娘,其中必定有詐,這件事情,還望娘娘三思!”
葉小小瞧着前面不遠處的宮門,門內室一片蕭索的冷寂,而外面,則是開得絢爛的花開,甚至讓人誤以爲,那落在花海上的陽光都比這裡要溫暖得多,她靜靜的瞧着,神色清冷,淡淡道:“她想出來就讓她出來,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不把她弄出來,怎麼揪出藏在後面的老狐狸?”
秦青行一愣,停下腳步,神色古怪的看了一會兒那漸行漸遠的背影,日光下硃紅的鳳袍蒙了一層耀眼的金色,即便背影依舊嬌小,卻讓他恍若之間在一瞬覺得這背影竟然比門外的花海還要絢爛耀眼的多。
“臭小子,看什麼呢?”後腦勺冷不丁的被敲了一下,回頭看看,閆靜安捏着鬍鬚笑眯眯的瞧着他,老狐狸眼睛裡滿是戲謔,美滋滋的模樣,跟偷喝了一壺酒似的。
秦青行忍不住笑笑,轉身幾步跟上葉小小,同她一同走出高門,這才低聲道:“娘娘,您知道您跟皇上比差在哪裡麼?”
秦青行瞥了眼小人兒精緻美豔的側臉,順着柔美起伏的弧線看到微抿的紅脣笑道:“您還是不夠狠!”
葉小小瞥都沒瞥他一眼,桃花眼堅定的盯着遙遠的前方,腳步依舊均勻而迅速,淡淡道:“本宮,不過是個女人。”
秦青行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葉小小冷哼一聲,依舊往前走去,這個男人不就在等着自己說這句話麼?她是女人怎麼地了?女人就是心軟,女人就是見不得什麼不好的事情,女人就是總也狠不下心,但那又如何?想要折騰的,統統給拍下去,整什麼幺蛾子的,統統給拍死,她葉小小不殺人,只虐人!
秦青行依舊還在笑,閆靜安無奈的嘆了口氣,一行人緩緩走在後宮修的徑直的小路上,遠處湖裡的亭子裡,穿來陣陣優美的琴聲。
葉小小一愣轉頭看去,林蘭芷正在湖心亭裡面彈古箏,周圍圍了幾個修儀,而後宮裡就這麼一位娘娘,幾位小修儀瞧着林蘭芷人和氣,便經常過來坐坐,解解悶。
秦青行也跟着循聲望去,瞧見彈琴的人的時候不由的步子一頓,眼睛就直勾勾的看過去,怎麼也拔不下來了。
是她,那個如蘭花一般的女子。
心跳忍不住慢了幾拍,秦青行呆呆的站着,瞧着纖細的手指優美的劃過琴絃,聽着流瀉而出的優美樂聲,頓時有種錯入了仙境的震撼。
遠處,修儀們已經看到了葉小小,都連忙站起來行禮,林蘭芷也忙停了琴站起來,明豔的目光遙遙望過來,只在秦青行臉上微微一掃,便垂下頭。
兔子點點頭沒說話,正要走,瞥見秦青行幾乎要神魂出竅的模樣,再看看林蘭芷,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淡淡道:“秦大人,關於六科的事情……”
秦青行一愣,猛然間回神,微微低頭,跟着葉小小離開。
即便是過了湖心亭,他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那如蘭花一般清幽的女子面帶淺笑,依舊低頭,輕撫琴絃。
秦青行忍不住笑笑,只覺得今日的豔陽更美,湖水更清了。
而葉小小卻皺緊了眉頭,上次有一回也就算了,這一次又來,這下幾乎可以百分百確定了,,秦青行是瞧上蘭芷姐姐了,這要是放在尋常百姓下,絕對是件好事兒,但是在宮裡……蘭芷姐姐是後宮的妃子,不管封君然喜不喜歡,都沒有人敢打後宮女人的主意,且此事若是被有心人惦記上,蘭芷姐姐就會變的很危險。
想着忍不住四處看看,花圃中芍藥飄香,濃翠的華蓋遮蔽大片的陰涼,入耳只有沙沙風聲,再不見任何動靜。
葉小小抿了嘴,帶着人迅速回到西暖閣,把閆靜安打發了,她便關緊了屋門道:“在後宮你太過於逾越了。”
秦青行低頭,只道:“蘭妃娘娘的確人如其名。”
“你可知你這樣會給蘭芷姐姐帶來多大的麻煩?甚至有可能株連九族你知道麼?”
秦青行僵硬了臉色,終於埋下腦袋:“微臣,定會謹記娘娘教誨!”
葉小小嘆了口氣,捏了捏有些發疼的太陽穴,揮揮手:“行了,你下去吧!”
等人都走了,葉小小這才把鋪在書案上的紙張摺子都弄到一邊,瞧着一桌子的王八,心情才略微的好了些。
“回來的早呢,我就少畫點,回來的晚呢,我就考慮考慮在你的九龍座上也畫上王八!”
此時,正在營帳外盯着將士們喝雄黃酒的封君然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回頭望望,天青地綠,世間仍是一片美好。
“怎麼還喝啊?”士兵甲忍不住嘀咕一聲,換來士兵乙一個白眼。
“傻啊,平常你能喝到酒麼?”士兵乙美滋滋的咂了一口,最後給苦的皺緊了眉頭。
林燁芝瞧着將士們一個個苦哈哈的表情,忍不住走到封君然身邊諫言:“皇上,喝了這麼多日,應該可以了吧,且今日都有以火燻烤衣物,這酒,想必也能停了。”
封君然淡淡的望了一眼,道:“不急,等等看。”
旁邊封羽然、葉城、朱成友都齊刷刷的抽了抽眼皮子,等?等皇后娘娘的第二封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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