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封君然心滿意足的點頭的時候,忽而間驚覺,這樣一來,自己不就在無形之間,等於答應了這隻兔子帶她出去玩兒了麼?
懊惱之餘,封君然也只有認了,君無戲言,且自己只要遇見了這隻兔子,什麼該堅持的,什麼理智,就一股腦的消失不見了。
“安茹,給你家小姐收拾收拾,把冪蘺給她戴上,衣服穿得樸素點。”
既然如此,那還是越不顯眼約好了。
兔子歡呼一聲,進宮之後她就沒再出來過,簡直就快要憋死了好不好?
於是人麻溜的拉着安茹進屋去換衣服,封君然想了想叫來暗處的東羅,開始佈置。
雖然說現在天色已黑,應該不會看得太清楚,但是安全起見,還是要小心防範。
一切收拾妥當,封君然也換了衣服,頭戴斗笠,漆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張臉,讓人瞧不清楚他的模樣,只黑暗中那雙細長的眸子,偶爾會閃爍出一點幽幽的光芒。
回頭看看,兔子套着貧家女子的麻布衣衫,上面是短打,下面是長褲,腳上套着一雙青黑的布鞋,連點花兒都沒有,一看就是周圍村子裡的姑娘出來玩耍的,而且跟金貴兩個字完全沾不上邊,冪蘺用的也是最便宜的材料,垂下來的薄紗布顯得沉甸甸的,倒給人平白增添了幾分土氣。
封君然一愣,自己什麼樣的兔子沒見過,倒是這番鄉下氣息十足的模樣,他到還沒有見過,只可惜冪蘺垂下來的紗布遮擋了小丫頭的面容,他心裡覺得好奇,癢癢的,便忍不住走上前來,撩起紗布,低頭看看。
冪蘺下的面容,不是鄉下人的粗陋,依舊是白皙光滑的肌膚,明豔動人的眸子,紅脣一點,眼尾揚起勾人的紅暈,耳鬢垂下一縷絲滑的長髮,小丫頭竟然把這一身粗布衣服穿出絲綢的味道,恍若一瞬之間這些不值錢的東西都跟着光鮮起來了。
封君然愣了愣,下意識的低頭,貼着人白嫩的面頰,輕輕的落下一個吻。
安茹紅了臉,愣愣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在東羅拉了她一把,小丫頭這才滿臉通紅的背過身去。
葉小小蹭蹭被親的面頰,吐吐舌頭:“幹嘛啊?再不出去夜市就要散了。”
封君然點點頭,給人把麻布放下來,低頭看看,,又囑咐:“藏好了,別把臉露出來。”
“哦,知道了。”葉小小隻當時人再計較,怕被人發現,卻不知道封君然心裡想的是,千萬別露出來,被人看見,還不給搶了去?雖然自己能搶回來,但是他還是會覺得不爽,大大的不爽。
於是他乾脆握緊了人的爪子,自己親自牽着,這才稍稍安心。
兩個人沒帶隨行的人,那樣太過於招搖,只讓東羅在暗處包圍,而後便從後門溜了出去。
從漆黑的巷子裡左拐右繞的,走出去便能看到不遠處熱鬧的夜市,燈籠拉起一條明亮的長龍,地上搖曳交織着不同的影子,叫賣聲不絕於耳,甚至還有身着金貴的名門望族家的小姐在這裡遊走。
雖然是京郊,但是其熱鬧程度,也不亞於京城內的夜市。
兔子的眼睛在一瞬間變得極亮,下意識的就想這麼跑出去,卻被人拉了回來,斗笠下那雙細長的眸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兔子收到危險信號,只能老老實實地待在封君然的身邊。
封君然儘可能的避開人多的地方,帶着她慢慢的穿行。
早春的夜色微涼,但還是有許多人脫了棉襖,穿着單薄的衣衫逛夜市,鄉村裡必須的各種籠布、簍子等等的擺在地上任人挑選,討價還價的聲音不絕於耳,還有賣小孩子的虎頭繡鞋的,葉小小覺得好玩,死活拉着封君然去挑選,二人立在攤位前,低頭瞧着。
“哎呀小娘子,看看吧,這可是最好的繡娘繡的,老身不過是替人賣掉罷了!”攤主是個老大娘,一頭銀髮,但是精神矍鑠,也穿着農村人的短打褲子,不過老大娘愛美的在領口袖口繡了盤花,倒顯得老人家俏生生的平添了幾分嬌俏。
葉小小點點頭,伸手拿起一個老虎頭繡鞋,放在掌心。
這東西還沒她得手打,小小的,異常可愛,紅底兒的斜面,老虎頭是黃色的,一雙滾圓的眼睛瞪着,威風凌凌的模樣。
“好看麼?”葉小小把老虎頭湊過去,獻寶一樣的個封君然瞧着。
皇宮裡不興這種花裡胡哨的東西,自古龍子龍孫都是穿戴金貴的綢緞,且衣服都有固定的花紋樣式,也就只有平頭老百姓沒有這樣的束縛,可以想穿什麼就穿什麼。
所以封君然只是皺了皺眉頭,卻沒說話,見小娘子身邊的男人不開口,老大娘以爲是男人摳門不想買,便道:“哎呀這位官人,誰家孩子不買點新玩意兒的?老身看你家小娘子這身條,一定是生兒子的料,來來,買上一雙老虎頭的鞋,在麥上一個老虎頭的帽子,保證你們家小子生龍活虎的,一輩子平平安安不生病!”
本來封君然是不想買的,但是一聽老大娘這麼說,二話不說掏出錢袋:“多少錢。”
老大娘一見,立刻眉開眼笑:“哎,這可是京郊最好的繡品,您去打聽打聽比較比較,您就算逛了整個夜市都沒有哪一家繡的比我這兒更好的,所以這繡鞋啊十二紋一雙,帽子三十紋,對了,您瞧瞧,這肚兜也是一套的,您要是全買了,老身就要您無視紋,這肚兜可是二十三紋呢!”
封君然沒覺得貴,就算老太太不給省去這幾文錢他也不會覺得怎樣,好在臨出門前讓東羅換了幾吊錢,不至於一掏就掏出來銀子圖招惹麻煩。
數了五十文錢,遞過去,葉小小便接過東西,揣在懷裡,桃花眼滴溜溜的瞧着攤位上別的東西,卻不肯挪窩。
封君然皺眉:“還要什麼?”
小丫頭嘿嘿一笑:“再看看嘛,你帶的錢夠不夠啊。”
還未等封君然說話,那邊老大娘眼睛一亮,又道:“小娘子好眼光的,您要是再買,老身還給你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