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整了整頭髮,擡頭看看,面前是一道斑駁的舊門,殘破的院牆高的狠,破敗孤寂的宮殿與這奢華的皇宮形成了格格不入的對比,異常刺眼。
這便是冷宮,不受寵的女人會被關進這裡,除了鬼,什麼都瞧不見,從此孤寂一生,這便是她們的下場。
葉小小立在門口,四周靜悄悄的,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娘娘!”跟在她身後的小公公諂媚的點頭哈腰:“此地不是娘娘這等尊貴的身份該來的,別髒了娘娘的身子。”
葉小小理也不理,只盯着破舊的大門:“打開。”
小李公公糾結了半天,直到人冷冷的看過來,這才嘆了口氣,打開了宮門。
塵埃裹着潮溼的味道飄散而來,葉小小皺了皺眉,雲琪連忙扶着她,二人慢慢的走了進去。
院子裡,滿是一人多高的荒草,連青石板鋪成的小路都長了一層淺淺的野草,年久失修的房屋一片殘破,甚至都沒有一片完整的窗戶!
這裡是宮殿?這裡簡直就像是被人遺棄的廟宇,諾大的建築昭示着它曾經的繁盛,而今,卻不過空餘下令人感慨的滿目瘡痍罷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角落的陰影裡,穿來一個細碎的聲音,葉小小走過去,便看到瑟縮在角落裡披頭散髮的女人。
“那就是皇上的兒子,就是,本宮生的是太子,本宮將來就是皇后,皇后……”
葉小小垂下眼皮,王茜,似乎已經變得不太正常了。
“茜兒姐姐。”葉小小輕喚一聲,瑟縮成球的人一顫,慢慢地擡起頭,亂髮之下,露出一張枯黃的臉。
“你?”王茜歪了歪腦袋,而後猛的跳起來:“你是兔子精,你是兔子精!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說着一邊嚎叫着,一邊撲過來,葉小小敏捷的閃身躲開,伸手抓住人的手腕,反手摺到後背,死死的將人固定住。
“放開我,你這隻兔子精,兔子精!”
瞧着人依舊嘶吼個不停,兔子這才伸手,點了人的穴位,空蕩蕩的破屋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茜兒姐姐,當年的事你可還都記得?”葉小小抿了嘴,勾出一點笑容:“現在,終於是應了那句話,因果報應,不是麼?”
王茜冷了臉,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
“茜兒姐姐,您何必這樣看着小小,難道小小就不是受害者?還是說,茜兒姐姐的意思是,被人打了、罵了,戳着脊樑骨說了下作的話,小小就該忍者、讓着,由着別人將自己說的更加不堪?”說着兔子勾起嘴角,露出一絲兒輕笑:“再說這些人說的真與假,茜兒姐姐不是比小小更清楚麼?”
被點了穴的身子微僵,王茜動了動眼珠子,裡面明亮的光芒在一瞬間消散而去。
是,她討厭葉小小,由着朱雲碧造謠惹事,自己在後面推波助瀾,就是想葉小小變得不堪,這樣,封君然就會是自己的了,不是麼?所以她現在纔會如此的恨,恨這隻兔子!
“所以說,人不能做壞事,會有報應!”
兔子冷哼一聲,將人解開穴道丟在地上,慢慢的朝外走去,走到門口,人停住了,眼睛瞧着破敗的院牆,在這之上,是更遠處金碧輝煌的屋頂,龍鳳的瑞獸此起彼伏,籠罩出一團祥瑞。
“可是茜兒姐姐,你可知道,把你推到這一步的,可從來不是小小,而是你最親近的人啊!”說完這句話,兔子便毫不留戀的轉身而去,直到走出冷宮之外,才聽到裡面發出的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啊!!啊啊!!!”
葉小小回頭,淡漠道:“關門吧!”
小公公應了聲是,纔要起身,便見一個影子衝出來,跪在葉小小的腳邊,抱緊了她的腿:“娘娘,芸珠求您,把芸珠也打入冷宮吧,娘娘,芸珠求求您!”
葉小小瞥了眼,芸珠,不就是一直跟着王茜的丫頭?
“傻丫頭,你不是御妻,又怎麼能打入冷宮?那不是下人待得地方。”
聞言芸珠卻哭的更兇了。
兔子嘆了口氣,想想自己到底還是一個好人,要不然,幹嘛非得今天跑過來,冒着被別人說落井下石的危險,而將實情告訴王茜呢?
所以,還是好人做到底吧。
“李公公,讓她進去吧。”
芸珠聞言喜極而泣:“謝謝娘娘,謝謝娘娘!”
是自己的罪,那她會獨自承擔,若是欲加之罪,誰都別想扣到自己腦袋上!她是葉小小,她是屬兔,可這並不代表她就可以任人欺辱!
王瑩,你果真狠,連自己同父異母的美美都算計,而今,二等伯沒了權勢,你還能如何?
兔子冷哼一聲,桃花眼慢慢的陰沉下來,二等伯出了事,想必自己家也逃不掉,不管封君然接下來會用什麼手段,她都得小心防範!
“雲琪,我們回鴻園,本宮要給爹爹,寫封信!”
兔死狐烹自古就是歷代帝王的拿手好戲,而今,不過是個開始罷了,但她依舊要下好這一盤棋,早作佈局,早作打算,而這一切,也是跟封君然學的罷了。
當天夜裡,葉城便接到女兒的來信,老爺子忍不住笑了,感慨的捏着鬍鬚:“小小,是長大了。”
葉琴忍不住問道:“妹妹說了什麼?”
“說,若是再起戰事,讓老夫前去,你留在家中便可,連緣由都想好了,說你要成親就成。”
葉琴點了點頭,葉城又道:“姑娘家爹爹已經尋好了,你外祖父的朋友,中書令左佑門大人家的千金。”
葉琴點頭:“全憑父親安排。”
既然是外公的朋友,那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當年外公方正忠,也算是西晉的一個傳奇。
而此時遠在東吳,也一樣時局不穩,東吳的皇宮之中更是經歷了一場更爲慘烈的奪宮之爭,四皇子蘇子煜殺了三位哥哥,堂而皇之的穩坐東吳皇位,成爲東吳歷史上,以最血腥的手段上位的皇帝,後人貶低他上位的手段,稱頌他上位之後的政績,但這,卻都是後話了。
伺候的童子只知道,蘇子煜坐上龍椅的那一刻是興奮的,靈秀俊美的面容都跟着神采飛揚,但他的眼睛,卻是斜瞧着一個方向,西北,那有個叫做西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