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怡然點點頭:“不願叫便不叫,太子哥哥身份金貴,自然不能少了禮數,咱們幾個人都沒那麼多的規矩,自然不必見外。”
“四哥,咱倆不見外好說,帶上她算怎麼回事兒?”
“不帶就不帶嘛!”肉兔子撅嘴,稀罕你啊!
封怡然揉揉兔子的腦袋,漆黑的眼睛落下來,帶着幾分寵溺:“你五哥跟你開玩笑呢,早晚,都是一家人。”
說着捏起筷子,給她加了一塊燻雞絲:“嚐嚐這個。”
“這可是皇宴的時候纔有的菜,小小你真是好福氣!”封羽然在一邊驚叫。
肉兔子吞下雞絲,咂咂嘴,味道還不錯。
“好吃麼?”日光下,如玉的面容帶着和煦的微笑,四殿下從頭到腳,乃至每一個動作都極盡優雅,金鑲玉一般的人物。
肉兔子很破壞氣場的點點頭,肉爪子指着大塊的遛魚條:“四哥哥,小小還要那個!”
明明周圍還立着兩個伺候的公公,但封怡然還是親自動手,夾起魚條放進嫩兔子的碗裡,後面兩個公公則好像什麼都沒看見一樣立在後面當背景,只雲琪偶爾動一下,擦擦嫩兔子油光光的嘴巴。
“四哥哥爲什麼不叫太子哥哥一起吃?”
捏筷子的手一頓,封怡然轉頭看過來,淡淡的笑着:“小小更喜歡太子哥哥麼?”
肉兔子歪着腦袋想了半天,認真道:“只覺得太子哥哥自己吃飯,會不會孤單?”
“太子哥哥將來會是皇帝,是我們西晉的天子,爲國爲民,都要全身心的撲在學業上,自然沒有時間同我們一起用飯,小小,你沒事也不要去打擾太子哥哥,那日太子哥哥抱着你進國子監,回去就被父皇訓斥了一頓呢,你知道麼?”
肉兔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小臉蛋帶了幾分自責:“那我不去找太子哥哥玩了,是不是皇上萬歲就不會說太子哥哥了?”
封怡然點頭:“那是自然,不要再去打擾太子哥哥了知道麼?你若無聊了,便來找四哥哥,四哥哥陪你玩。”
肉兔子咧開嘴笑了,點了下頭,一口氣吃掉了肉片。
封怡然忍不住笑笑,揉了把她毛茸茸的腦袋。
春風依依,花香霏霏,三個人在涼亭裡說說笑笑,下午外出辦事的封君然路過,便聽到了嫩兔子咯咯咯的笑聲。
細長眼微微閃爍片刻,撥開礙眼的樹葉,明晃晃的眼光照耀着後園,涼亭裡,三個人的身影一片模糊,而聲音卻異常清晰的傳遞過來,男的、女的,咯咯咯的笑着,好不歡快。
“殿下,皇上還在上書房等着您呢!”魏有停小心翼翼的建議,果然見封君然收了視線,面無表情的往外走去。
當天下午,太子手持皇上懿旨,調京城禁軍,將輔國大將軍、定遠大將軍、江西鹽道、淮南巡撫等一一捉拿,但凡有違抗者,一律殺無赦!
定遠大將軍府中,封君然負手而立,英眉下那雙眼睛,細長的,帶着清冷的光芒,明黃的太子袍上四條金龍張牙舞爪,似是要立刻穿雲而出,院子裡,橫七豎八躺着幾具反抗者的屍體,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不但是禁軍,連封君然都沒有一絲兒的表情,恍若院子裡躺的不是屍體,而是幾塊山石一般。
他冷冷的掃了一圈,迴廊裡,禁軍將五花大綁的定遠大將軍拖出來,直接丟到封君然的腳邊。
“太子,你也妄稱太子,二殿下,你死的當真委屈!”定遠大將軍垂死之際,依舊哀嚎掙扎,瞪着封君然的眼睛,就像看着殺父仇人。
“本宮有聖旨。”
“皇上啊,您被這隻狼崽子矇蔽了眼睛,皇上,微臣要見皇上!求皇上明察,還二殿下以清白啊!”定遠大將軍還在哀嚎,封君然忽而勾了勾嘴角,低頭盯着定遠大將軍,瞳仁漆黑的,毫無波瀾,平靜的就像一潭死水。
“隨你。”
嘶吼猛地停頓,定遠大將軍一怔,擡頭定定的瞧着太子,見他俊美的面容平淡如水,毫不在意的揚起脖子,臉上一抹清冷的笑容,眸子卻毫無笑意,冰冷漆黑,就像暗夜裡,穿梭在北國雪原之中,高傲而又嗜血的狼,一頭可以讓他看上的一切獵物都停止呼吸的兇獸。
只一眼,便讓這位驍勇善戰的將軍雙腿一軟,忍不住一臉頹然的跌坐在地,再沒有嘶吼的勇氣。
封君然擡手拍拍袖口,聲音依舊冰冷:“別以爲父皇被親情衝昏了頭腦,就不知道你們在底下搞的小動作,既然做得了統領全軍的將軍,爲何不好好動動腦子想想,爲何來抓你的,不是大理寺,而是本宮!”
只這一句,頹然的人完全沒了生氣,他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忽而大笑三聲:“好,果然不愧是得皇太后青睞的太子,不過你也別想從微臣這裡,問出一個字!”
說着,猛地轉身,一頭撞在門柱上,頓時,血染朱門,鮮紅遍地。
“殿下!”
太子護衛連忙衝過來,連點點血花都替他擋在外面。
“殿下,人死了,豈不是無法審訊?”禁軍統領忍不住問。
封君然擺擺手,一臉的無奈:“本宮又怎麼會知道他會剛烈到如此地步?你只管回去如實稟告,此人定是覺得對不起父皇,畏罪而死。”
“再說……”冷漠的人話鋒忽而一轉:“沒了定遠大將軍,不是還有輔國大將軍跟淮南巡撫麼?”
禁軍統領心頭一動,小心翼翼的應了聲是,命人隨後抄家。
第二天晚上,大理寺將一百五十六位罪人名單,整整齊齊的交到了封疆的面前,其中十分詳盡的列出所有人所犯何罪,事無鉅細,一一例出,甚至連同生年生地都列的一清二楚。
封疆看到之後勃然大怒,下令重罪者一律滅九族,其餘人等發配邊關,女眷剝戶籍,充軍妓。
城南菜市口,砍頭的人排成長隊,血染遍地。
長安,又迎來了一個血雨腥風的夜晚。
護國公府,老太太捻着佛珠誦經,香菸嫋嫋,佛經不斷。
四殿下宮裡,封怡然看着手裡的密信,眉頭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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