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裡,在座衆人目光皆是肅然起來。不少人低頭竊竊私語,赫然開始交流起信息來。
“韓楓小賊參與鼓搗了神機山莊權謀政變,害得雷天明的侄子雷政身敗名裂,修爲被廢,淪爲整個幽州的笑柄。連幽州豪門雷家的名聲也受到影響,爲人不恥。”
“五穀道場之中,韓楓小賊更是煽風點火,強殺幽州另一個世家,夏家核心子弟夏傑,可謂氣焰囂張。”
“隨後的惡靈谷事件中,他居然在十來位武宗眼下,奪取了凝鍊天罡星斗圖威能的神感靈符。原本說好的是同在場衆位武宗合作,但成功之後,只要動用神感靈符的空間神通,隔空遁走,可謂是得罪盡了幽州衆勢力,連中州萬劍宗和銀河商會,也被他戲耍。”
“最最緊要的,莫過於荒域秘境之行了。韓楓小賊居然是荒域內天道祭壇封印破除關鍵之人,得到了難以想象的好處。隨後莫名失蹤,再也沒有人見過。”
幾番言語後,那些外地而來之人,徹底明白過來。一個武靈境小輩,虎口奪食,煽風點火,攪弄風雨。多次戲耍武宗強者,自然是可惡至極。
“德不匹位,大禍必臨。韓楓賊子陰謀算計,手裡更是有數件強大寶貝,傳言都在天階玄寶之上,每一件都有通天策地的大威能。”
看着四周人都知曉了自己的“豐功偉績”,韓楓再次開口,儼然以一副敵人的姿態,述說着自己的可惡。
“這等寶貝放在他手裡,實在浪費,更會引出其他禍患。在座每一位武宗強者,都更有資格佔據。”
這話自然道出了很多人內心的想法,不過韓楓可不是在揭露人性的黑暗和貪婪,他要藉着“韓楓”這個名頭,坐實鐵長老這幫神機門舊人的可惡。
那晶石傀儡,同“神機山莊”展示的兩種傀儡煉製法門一般無二,這已然是無可辯解的事實真相。
在外人看來,“韓楓”自然和“神機山莊”一黨的。這樣的話,“神機山莊”這裡,天然的就和幽州中州不少勢力有人恩怨。若是由他們總領商盟,那日後麻煩可就大了。
“可惡!你這小子信口雌黃!”
鐵長老只覺得奇恥大辱,他們什麼都還沒做,居然莫名其妙的,就和一個說不出來歷的小子扯上了關係。
若是韓楓一人之言,他自然不放在心上。但四周人都在說,而且一臉篤定。主要是晶石傀儡這裡,疑點太重,幾乎無可辯駁。
他自己也想嘗試看出韓楓手裡拿出來的晶石傀儡的底細,證明己方“神機山莊”,和莫名鬧出來的“韓楓”沒有關係。
但就是以他的煉器傀儡造詣,卻也不得不說,晶石傀儡的確就是粗淺版本的神機靈傀。比之傀儡侍者,也就少了一些靈性。
他無可辯駁,可真是着急壞了,鬍鬚亂顫,火燒眉毛,但怎麼也想不到合理解釋。
衆人越看越是心驚,基本已經篤定,“神機山莊”真的早就插手幽州事務,還派出一個禍星,惹出了恩怨。
這其實也很正常,衆人甚至可以理解。他們要是和幽州有一層道統傳承的關係,也早就會排兵佈陣,怎麼也不會在荒域洞開之後,纔回歸到此。
但此事暴露,還被人當衆扯出來,就顯得有些愚蠢。衆人還需要些臉面的,必須身家清白,不然會被人針對,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
眼看形勢失控,鐵長老再也應對不了,主座之上,一位金袍老者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衝着四周擡首笑道:
“諸位,還請稍安勿躁,且聽金某一言!”
聲音不大,但很有威懾力,衆人不自禁都安靜下來。原本驚慌失措的鐵長老,這回也是鎮定下來,
看向那金袍老者,一臉尊敬和誠服。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神機山莊莊主金誠。百年前,他亦是我神機門大師兄。眼見宗門罹難,這才帶着我們師兄弟幾個,遠赴域外,到達大乾王朝。篳路藍縷,奮發圖強。如今時機完備,我等這纔回來!”
鐵長老修爲已然是八星武宗,陣道煉器造詣,也極爲了得,放在中州之地,同八大宗門宗主,亦可以平起平坐。但他介紹其金誠來,卻是如此恭敬。從這裡可以看出,這位金誠莊主的了不得之處。
“金莊主,有關韓楓賊子的事情,你必須給個解釋。如果你們真的故意引誘雷政,害得他權欲膨脹,最終權謀失敗,修爲被廢,有如行屍走肉。那麼這件事你得負責,不然老夫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之前所謂的聯盟,也直接作廢。無論我雷家還是玄雷宗,和你等都不想有任何瓜葛!”
雷天明神色極爲嚴肅,族裡最有潛力的後輩被人暗算,從神機山莊第二人,變爲階下囚,不只是奇恥大辱,更是毀了雷家數十年謀劃。勢力被極大的削弱,不知多少年才能恢復過來。
作爲雷家家祖,他必須討個公道的。不然日後家裡後輩盡皆寒心,祖宗傳下來的基業,也就毀於一旦了。
對於世家宗族而言,最重要的便是開枝散葉。讓家裡嫡系後輩,打入各大宗門之中。這就多方押寶,無論哪個宗門崛起或是沒落,對於家族傳承延續,都不會有影響。
神機山莊原本可以算是雷家的地盤,畢竟雷政已經坐到了神機山莊玄武堂堂主之位,僅次於莊主華裳。雷家更是有不少子弟,投入神機山莊門下。
只因爲雷政奪權失敗,幾十年的努力,不知多少人的汗水,盡付流水,這怎能不讓雷天明動怒。
“雷兄稍安勿躁,我們幾個老傢伙,的確是剛剛回來。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單單幾具傀儡,可不是確鑿證據。畢竟神機門的道統,不只我們幾人傳承。那個你熟知的神機山莊,也可能煉製出這般傀儡啊!”
金誠擺了擺手,不急不躁。不知是他言語真的有感染力,還是這番話的確掐中要害。原本有些動怒的雷天明,神色也是驚疑起來,皺眉沉思。
金誠隨後又擡了擡手,對着殿外傳聲道:“夏劍我徒,你進來吧!把你知道的事情,同大家說說。”
此言一落,衆人皆是好奇地從門外看去,卻見一位青年低着頭,緩步走了進來。
“師尊,殿上議論,徒兒都已聽見了。徒兒以爲,這位風兄所言,做不得證據。若想證明真僞,還得抓到那韓楓,當衆拷問,真相便都已明瞭了!”
夏劍說話間,一連數次擡頭瞥向韓楓。他心裡是後悔極了,誠惶誠恐。韓楓可是他私自放進來的,若是被鐵長老知道,殺了他都不過分。
“哦!我聽說你之前和他也有恩怨,莫非知道他的下落不成?”
雷天明問道。韓楓害死了雷政,破壞了雷家大業,他自然痛恨。只是一直只聞其名,未見其人。
“晚輩不清楚,不過晚輩有個消息,雷前輩也許能從季姑娘那裡得到解答。”
夏劍這話一落,玄雷宗衆人,皆是詫異地看向季冷月,就連季冷月自己,亦是心神一顫。清冷麪容上,多了一絲情緒。
夏劍隨之上前兩步,高聲道:“早在我神機山莊宗門大會之前,季姑娘曾經代表玄雷宗觀禮。而在神機山莊上,季姑娘和那韓楓不清不楚,眉來眼去,關係匪淺。而在荒域秘境試煉結束之後,季姑娘更是偷偷潛入幽南城,打探韓楓的下落。”
“這些事情足以說明二人關係非同一般,那小子到底在哪裡,想來季姑娘能給大家解答。”
這話一落,場中風頭立時一變,衆人皆是衝着季冷月看來,一臉火熱覬覦之意。
若是能從季冷月這裡知道韓楓的下落,便有可能奪得韓楓身上的寶貝,誰能不眼饞。哪怕是自詡正道,也有所謂德位相匹之說。任由重寶落在奸人手裡,便是荼毒世人。很多人都會看不慣,要“除魔衛道”的。
“冷月,夏劍說的可是事實?”
雷天明暴喝一聲,憤怒無比。他早就懷疑雷政之死,有玄雷宗之人摻合。之前玄雷宗執刑長老夏無顏前往神機山莊,可是受他授意,相助雷政。原本十拿九穩的事情,最後卻失敗了。
其間蹊蹺,他也早就洞察了一些,同季冷月以及季冷月的師尊,玄雷宗宗主也有關聯。
只是因爲成王敗寇的緣故,雷天明只能將雷政作爲棄子,沒有追究。此番當衆知曉季冷月同韓楓攪合在一起,他自然坐不住了。
季冷月不自禁身形一顫,紅脣微啓,張了張嘴,卻又無話可說。
腦海中不自禁又泛起了和韓楓在一起的那些記憶,山洞療傷,洗劍池的曖昧旖旎……有些事當時沒有感覺,但事後卻是無數次回憶。
“雷前輩稍安勿躁,季姑娘應該只是被奸人哄騙,並不是真的成心勾搭。我看應該給她個機會,將功贖罪,找出真兇!”
夏劍這廝是真的賤,先是引出話題,此番又裝作老好人,一副開解的姿態。這番看似留有餘地,但更加咄咄逼人。季冷月就是想解釋,也根本解釋不了。
“夏劍,這話只是空口白言,沒有證據,不要惡語中傷我季師妹。”
之前一直悶聲不響,縮在玄雷宗衆人後面的雷暴,此刻卻是爲季冷月說起話來。他並不是真的要做好人,而是他對季冷月頗爲迷戀。不自禁之間,出來解釋,爲自己贏得季冷月的好感。
這叫趁虛而入,無論他有意還是無意,效果都是達到了。
夏劍聽了這話,不驚反喜,道:“雷兄,這並非我虛言。幽南城宋家一位公子與我交好,他前兩天給我帶來了消息,你大可以聽他一言。”
夏劍聲音一落,略微拍了拍手,偏殿內走出一人,眉目如畫,面凝脂粉。雖然是公子哥打扮,但在場不少人看出來了,這位“公子”是女扮男裝,正是韓楓追尋而來的宋佳。
“夏劍所言不假,季冷月姑娘十數日前到了我宋家,打探一人消息,詢問我是否見過。那人畫像就在這裡,還是季姑娘留給在下的,諸位都可一觀。”
宋佳言語一落,袖袍一抖,一卷布帕甩落出來,隔空一展,赫然便是個男子模樣。畫像極爲精細,顯然是工筆勾勒,可是需要不少耐心的。
“不錯!此人就是韓楓,我曾經在惡靈谷見過他!”
有人當即應喝一聲,證明了畫像上男子的身份來。這下季冷月更是無可辯駁,身子不自禁一顫,腳下趔趄一步。
在場衆位武宗,早就盯着季冷月。眼見她如此反應,知曉是情緒激動所致,這更加說明夏劍宋佳言語的真實。
“你還有何話可說?我這就拿下你,等回到宗門,讓你師傅自己處置!”
雷天明這下再無顧慮,當即揚起手,靈力激動,雷光爆閃,這就要出手鎮壓季冷月,“清理門戶”。
如此關頭,韓楓陡然大喝一聲,當即飛身而往,擋在季冷月面前,道:“雷前輩還請住手,這二人一唱一和,乃是賊子禍心。據我所知,韓楓最後離開荒域,就是通過宋家族內的傳送陣相助。”
“他們纔是真正的勾搭成奸,季姑娘絕對是被冤枉的!”
言之赫赫,擲地有聲。一瞬間,峰迴路轉,又回到了老路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