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力有兩種狀態,一種到位,一種不到位。前者,乃是極致,非此即彼,不留餘地。而後者,大多數情況下無用,變化太多,有還不如沒有。
韓楓此刻逼迫甲魁,便是一種極致的狀態。根本不給甲魁絲毫選擇餘地,預設立場,一切全在掌握之中。
聽命於韓楓,這是甲魁的職責,乃是他效命的大夏王朝,賦予他的使命。只要木蘭花那裡沒有新的任務,新的命令,他便必須盡忠職守。
從這個立場上,他根本沒得選擇。但楚天柳瑩瑩二人,卻也算是他的同僚,關係不錯。雖然他們不是使團成員,但卻是大夏王朝神武軍團之人,同樣爲國效力。
要讓他擒拿二人,甲魁是根本做不到的。或者說很難做的,極爲地不情願,極致的痛苦。
韓楓聲音落下後,甲魁呆滯當場,久久地回不過神來。
一旁的楚天柳瑩瑩,也被鎮住了。同樣的大夏王朝的軍人,他們對於紀律和命令,和相同的認知。
甲魁的痛苦掙扎,遲疑麻木,他二人又何嘗不知道。
無法無天,脾氣暴躁,不懂隱藏的楚天,此刻咬着牙,捏着拳頭,面目猙獰,怒視韓楓,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義凜然,威言赫赫的柳瑩瑩,此刻也沒了應對之法。她手裡的武器,何嘗又不是掣肘她的力量。此番刀劍相逆,她也無可反抗。
氣氛似乎凝固住了,院落內盡是冰寒氣息。
作爲旁觀者,狐蘿看到這一幕,也是驚詫無比。因爲“置身事外”,她看得更爲清楚,看向韓楓的目光,不自禁亮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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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威言相逼,自己剛纔怒喝韓楓,楚天柳瑩瑩質疑叱問,比起韓楓的手段來,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可笑之極。
她憤怒喝問,韓楓卻不過一笑了之,自顧自吃着瓜,喝着酒,大腿翹着二郎腿,輕飄飄地就應付過去了。
她能說什麼?
比起她憤怒的緣由,這般玩世不恭,不以爲意,根本無足輕重,她只能忍。
這就是韓楓的選擇,甚至都不需要什麼手段。而眼下韓楓對待甲魁,卻是又恨又準,一擊直重要害。
出手之時,便已然限制了甲魁的騰挪空間。非此即彼,兩相爲難。
這種相互對峙的抉擇之中,本身就有力量。甲魁思考的時間越長,受到的壓迫,受到的削弱便越大。
韓楓只需要怒髮衝冠,昂然一怒,一聲喝問下,對手便不得不倒下,任由他拿捏。
如此手段,實在是駭人,讓狐蘿驚奇。她活這麼大,從未見過如此厲害人物。
她已經一百多歲了,放在同類之間,只能算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但比起人類來,卻是經歷豐富了。
她第一次開了眼界,同時也發現了自己的機會。
韓楓是夥伴,亦是對手,她必須得出招了!
“相公,生這麼大氣做什麼!屋外有些涼,我們回屋歇歇!”
狐蘿柔聲細語,一臉嫵媚地走到韓楓身邊,拉着他的手,就要衝小樓內走去。
韓楓哪裡情願,在他看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甲魁
這裡,必須得先行拿下。眼下逼得對方沒辦法,若是給了些許緩和時間,便可能生出變化,他是不願意看到的。
再者,狐蘿這裡,也是一個麻煩。無論出於什麼角度,都應該分化勝之。解決了甲冑的忠心問題,再行降服狐蘿,便順風順水。
如此時刻,狐蘿這狐狸精,分明有了其他想法,要壞他事情,他可不情願的。
“你若不跟我進去,我現在就告訴他們你的真正身份,大不了魚死網破,誰怕誰?”
狐蘿神識傳音,滿滿的威脅,全是女人撕扯起架來的不講理。
往常時刻,韓楓有百般手段應對。但此時卻不行,他的身份真的緊要,萬萬不能暴露,至少眼下不行。
不情不願,看着一旁狐蘿假裝出來的柔情蜜意,韓楓差點吐出來。
進了小樓,韓楓隨手一揮,大門轟然緊閉。旋即一股神識之力翻卷而出,將四周封閉,阻止外人窺探。
韓楓一把甩開狐蘿的纖手,面色森冷,一屁股坐在正堂座前,冷冷道:“你要做什麼?”
狐蘿此刻卻是一臉笑容,嬌媚無比,“一個交易!你答不答應?”
“我們本來就是在合作,我謀劃的,也是爲了你狐靈國的利益。這就是交易,你別在給我添亂!”
韓楓咬着牙,一字一頓道。若不是因爲他身份緊要,此刻定然就和狐蘿翻臉了。
“那些不算!我說得是你的身份,韓楓之名,如雷貫耳。外面新來的一男一女,認識你吧!狐靈國近來莫名多出來的勢力,對你好奇地更是不少!”
狐蘿扭了扭頭,一副一碼歸一碼,斤斤計較的模樣。
韓楓聽了這話,分外惱恨,但這些,的確就是他的把柄,是他不得不隱藏的。
“你別過分,你可是在妖風古寨發過血誓的。你要是暴露我的身份,立刻就會受到反噬,我是不大清楚具體會怎麼樣,但你自己應該明白!”
狐靈國數百萬子民,能誕生出諸多強者,能在荒野立足,將你城池,能和妖族共處,通婚交好,能和諧融合,靠的便是妖公祠的束縛。
血誓不是尋常人類修行者當作飯吃的誓言,它有自己的約束力,足夠權威。
“我的誓言,只是說不會用往日恩怨來對付你,可沒有說,之後的紛爭,再不計較。你的身份很是緊要,這是個秘密,想要我幫你保守,你需要付出些代價,做出一點交易!”
狐蘿狡黠一笑,目的極爲明確。至於血誓束縛,在此刻的確是沒用的。
韓楓這回實在沒辦法,既然被人抓住了痛點,他又沒得選擇,那便只能讓眼前的狐狸精得意了。
“說吧!我姑且聽聽,若是太過分,別怪我翻臉無情!”
這話剛落下,狐蘿高興地跳了起來,還伸出手拍了拍,歡呼雀躍,“你放心,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幫我奪得天妖祖脈,我便替你隱瞞身份,甚至可以繼續威力施展易容幻術。”
“天妖祖脈?”
韓楓面色一變,有些疑惑,唸叨一聲,卻是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狐蘿解釋道:“天妖祖脈是我們妖獸一族
,遠古大神通強者傳承下來的血脈。同尋常妖獸血脈不一樣,具備天妖祖脈的妖人,剛出生便是人類模樣。不用修煉,自然而然成長,就有人類的智慧,有妖族的強大體魄和神通。”
“成年之後,更是能夠覺醒妖祖傳承記憶。諸般神通,翻天覆地,哪怕從不修行,也能通曉天地法則,獨霸一方!”
聽了這話,韓楓大概明白過來,這等血脈,的確了得,不過他也有疑惑之處。
“對了,妖族不是靈智開啓之後,便能夠覺醒傳承記憶的嘛!不僅有天賦神通,還有先祖見識,就像讀書一樣,增長閱歷。”
“你見過生而知之的人嘛?傳承記憶要是如此簡單,那我們妖族豈會被你們人族欺凌,任你們宰殺,抽取血脈,挖取妖丹!”
狐蘿一副看白癡的樣子盯着韓楓,嗤笑道。
“這……”
韓楓皺了皺眉頭,目光卻是低垂下來,掃向了腰間的噬魂玉。
從荒域出來之後,小魚人沉寂了許久,乃是在吸收消化萬獸龍氣,算算時日,也該甦醒纔是。
這傢伙之前給過韓楓一些幫助,都是信息認知上的。但韓楓早有疑慮,一直有些懷疑。此時此刻,從同爲妖族的狐蘿嘴裡,他終於確信了自己往日的判斷。
“小魚人,你倒是瞞得我好久。等你醒了,我有筆賬要和你好好算算!”
他心裡沉吟一句,旋即思緒收斂,又看向狐蘿,笑道:
“夫人,你我同爲一體,若是扯上交易,未免太生分了。”
他話音一落,赫然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衝着狐蘿走去,笑容越發古怪。
“你做什麼,離我遠點!”
狐蘿早就失去了僞裝,對於韓楓三番五次冒犯,心裡更是排斥。此番見韓楓莫名走過來,自然是慌張無比。
“沒什麼,只想和夫人談談心!”
韓楓步伐一頓,神情一下子猥瑣起來,又是一言,身形直接衝了過去。
可憐狐蘿,說來也是妖宗強者,但此刻完全沒有絲毫強者的風範,下意識地,居然轉身要跑。
只是事發突然,韓楓速度又快,她前腳剛剛邁出,韓楓就衝到她身後,一把將她抱住。
“你放開我!韓楓!你要是敢對我動手動腳,我和你勢不兩立,我馬上就告訴全城的人,你的真正身份!”
“嘿嘿嘿,夫人這是欲擒故縱嘛!怎麼,這都不算動手動腳?那你想我怎樣?”
韓楓笑聲無比猥瑣,直接摳起了字眼。
狐蘿一陣掙扎,顯然真是個不經世事的妖狐小姑娘,驚慌失措,連修爲都動用不了,只知道柔軟掙扎。
韓楓將狐蘿抱到一柱樑柱前,死死地對方按在上面,一手攏着狐蘿腰身,控制住對方掙扎,另一手卻是按着狐蘿的後腦勺,面龐貼近,冷森道:
“你給我記好了,這次交易我只能答應你盡力而爲。並且日後,你再敢威脅我,壞我事情,別怪我不客氣。我聽說同你們妖族美女雙修,好處多多。採補之下,甚至可以逾越修行屏障。你千萬別給我這種機會,我可不會手軟,你也沒有後悔藥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