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蔚沒想到韓楓如此着急。
這形勢變化地也太過順利,但他實在沒空在試探盤算。
父親莫名橫死,屍骨無存,爲人子者,哪怕心有疑慮,也不得不行。
……
靈石礦在城外,韓楓隨着猗蔚,離開狐靈國都,奔馳在荒野山林之間。
路上,猗蔚沉默不語,面色幾番變化,韓楓自然也有留意。但對方有何疑慮,他自然也明白,不過卻沒有多言。
獸靈居這裡,乃是韓楓來到國都之前一大依仗。同狐蘿“人狐爲奸“,與大夏使團謀皮,皆有獸靈居的因素。
妖風古寨大祭司,明言韓楓可以在獸靈居得到幫助,這裡必然就有不凡之處。
畢竟對方也知道他和昊天宗宗主混天之間的“關係”,若是尋常行勢力,也不會讓其來此求助。
韓楓同妖風古寨的關係,若是在此前,來獸靈居只能算是攀談前輩舊情;送上白骨玄兵令,也最多可以稱作“錦上添花”。但相助猗蔚,卻是雪中送炭。
不用多言,後者被前者的關係,要牢固得多。
前輩情誼恩賜,說來就是個面子,可以藉助,但不能依靠。
如今同猗蔚結識,如果能夠幫對方奪回獸靈居的權柄,那雙方之間的關係,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韓楓想得比較複雜,不過這卻是日後之事。當下猗蔚,對他還是顧慮重重。之所以此刻配合,全然都是形勢相逼。
韓楓自然不急,甚至還有些淡然。
他想得清楚,這次出行狐靈國,第一重要的是宋家刀訣凝印同神無的關係;第二重要的,便是獸靈居這裡。
至於大夏王朝出使之事,不過就是隨手而爲,成與不成,說來也不緊要……
猗蔚和韓楓,都是後期巔峰武靈,速度很快。奔行了兩個多時辰,便到了一處灘塗河谷停了下來。
大半個月,都在荒野山林之中奔走,韓楓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一大片河流。
他屹立在一座大石之上,放眼四顧,卻是白茫茫一片。
說是河流,其實不大妥當,因爲眼前有一片片水窪湖泊,近前更有沼澤灘塗。
這等地貌,根本不像是有礦脈的樣子。
哪怕就是有,也難以開採。
隨便一挖,水流涌入,礦道就算不坍塌,人也難以挖掘的。
“猗蔚兄,你是不是搞錯了?”
韓楓皺起了眉頭,若不是自認看人很準,眼下恐怕就要懷疑起猗蔚不懷好意來。
“不會錯的,我們獸靈居一百多年前,就在這裡陸續開鑿礦坑。別看眼前水天一色,下方卻是另有乾坤,你隨我來!”
猗蔚卻是目光凝注,一言落下,便從腰間取出一枚白玉羅盤。
印訣一點,羅盤上赫然激起道道玄光,凝影變幻,一副蜿蜒曲折,異常複雜的地形圖顯現而出。
“跟緊我!水下地勢可不簡單,你要是迷失的話,沒有十天半個月,別想出來!”
猗蔚話語一落,“噗通”一聲,一個猛子直接扎進水裡。
明明只是灘塗淺灘,但是眨眼功夫,他就從韓楓眼前消失了。
不僅僅是視覺上,連神識感知,都一片虛無。
“這水有古怪!”
韓楓面色一愣,瞬間驚醒過來。旋即也不猶豫,縱身一躍,鑽入了淺塘之中。
外面看起來只是灘塗水坑,但屬下卻是另有乾坤。
一丈來寬的涵
洞,直通向下。十來丈後,水域陡然寬廣起來。
除了頭上的洞口略微有些明亮之外,四周卻是一片漆黑。哪怕就是韓楓的視力,也只能隱約分辨周遭十來丈範圍。再遠就一片朦朧了。
神識感知,亦是如此。
“韋兄,到這邊來,快!”
就在此時,猗蔚神識傳音而來,韓楓循“聲”游過去。
也就二十來丈的距離,卻見猗蔚潛伏在一片光亮之下。
“這上面也有洞口,那爲何下來的地方,根本看不見絲毫亮堂?”
韓楓有些詫異,轉首回望,卻見一片灰暗。
這裡的水明明清澈無比,不說百來丈見物,也應該差不多。人影看不見,沒道理光線也穿透不過去的。
“這裡極爲古怪,不是想象的那般簡單。根據我獸靈居百來年研究,這片水域內空間極爲混亂,所以光線穿透不過來。實際上,這裡相當於一處迷宮,若是不小心的話,可能永遠迷失在這裡。”
猗蔚神識傳音,略微解釋了兩句,韓楓這才明白過來。
“我這裡有一瓶避水丹,每服用一枚,能在水下自由呼吸一個時辰,行動自如!”
猗蔚又遞過來一隻玉瓶,想來他此前爲了進入這裡,早有準備。
“不用!我有真蛟天賦神通,化形之下,在這裡行動不受阻礙,反而更加順暢!”
韓楓笑了笑,隨手將玉瓶推開,旋即周身血氣翻卷,嘴裡咕咕幾聲,上半身赫然變化,化爲蛟首。
他的蛟脈已然進階,妖化自如。比之尋常人施展妖族天賦神通,不知強了多少倍。哪怕就是妖獸和他相比,也有不如之處。
看着韓楓猙獰面孔,猗蔚不驚反喜。避水丹他手裡也不多,這片水域極爲複雜,哪怕他手裡有羅盤指引,恐怕也要很長時間。韓楓能夠妖化爲蛟,自由行動,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隨我來!”
猗蔚神識內呼喝一句,再不多言,身子一竄,有如游魚一般,箭射而出。
韓楓這回不再遲疑,緊緊跟上。
這片水域既然空間混亂,自然不能和外面相比。猗蔚手裡有羅盤指引,比他隨意胡穿,自然要完全多了……
猗蔚時而盤旋而下,直衝水底深淵而去。時而有扶搖直上,對着頭頂光亮涵洞猛衝。軌跡極其沒有規律,甚至可以說混亂。
韓楓略微記憶了下,發覺猗蔚穿行水下路程,十之七八,都在兜圈子。
若是換做其他人,他恐怕就要心生懷疑,以爲對方搗鬼了。
不夠他極有耐心,大半個時辰後,他便明白過來,猗蔚這是在找沿途標記。
有的是水下百來丈處的一塊奇形怪狀的石頭,有的卻是水上涵洞中刻意開鑿的印記。
通過這些,加上猗蔚手裡羅盤上的地圖,這才能作爲指引。
“看來這處水域下的礦坑非比尋常,羅盤上地圖還不保險,還需要某些經驗,才能順利出入!”
韓楓心中低語,越發肯定猗蔚嘴裡的“廢棄礦坑”,絕不是字面上這般簡單。
又過了一個時辰,猗蔚速度終於慢了下來。
潛行深入屬下五六十丈,水上涵洞光亮,已然完全看不清了。而水底深處,卻是出現了一個大坑。約莫三四十丈方圓,一片光亮!
若不是韓楓空間感不錯,恐怕會以爲,頭上的黑影乃是昏暗水底,而水下光亮大坑,纔是水面了。
“這下面怎麼回事
?如此透亮,看起來似乎有些邪門啊!”
韓楓神識窺探而出,收攏回來的卻百不足一。但他隱隱感覺到,下面光亮後面,是一片廣闊空間。
“礦坑便在下面,我們走!”
猗蔚隱隱有些興奮,顯然他也是第一次來這裡。此前應該聽說過這裡的地貌,摸索過來,自然有些緊張。
他神識傳音一落,當即一個俯衝,就要箭射而出。
然而,就在此時,光亮大洞邊緣,陡然浮現出十數道一丈來長的暗影,看起來像魚,但卻長着寬大的翅膀。
“小心!”
韓楓蛟嘴之內,陡然一聲驚喝。
顯然是太過着急,他汩汩吞了數口涼水。不過話音還是傳了出去,極爲沉悶森然,更像是化形蛟龍的嘶吼。
這一吼聲之下,大洞內的十數道暗影陡然一個箭射,衝刺而來。
那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水下阻力足足是外面空氣的大幾十倍,但這些怪魚卻是不受影響,眨眼間到了猗蔚面前。
只見這些怪魚尖嘴獠牙,目光殘暴兇狠。張開魚鰭翅膀,看起來像俯衝飛翔的蝙蝠。
“這是四階頂尖妖獸蝠翼魚妖,這下壞了!”
猗蔚認出這些怪魚來,神色大變,神識傳音給韓楓,隱隱透露出一股驚顫。
“嘩啦啦!”
到了近前,蝠翼魚妖閃動魚鰭翅膀,攪動道道水浪,有如繩索一般,偏轉角度,衝着猗蔚和韓楓卷裹而來。
猗蔚知曉這些蝠翼魚妖的底細,不敢妄自相鬥,當先躲閃。
韓楓這裡,卻是不知輕重,渾身一震,整個人徹底化爲三丈來丈蛟首,碩大鱗尾擺動,遊竄而上。
“咔擦”一聲,銳利蛟爪直接洞穿蝠翼魚妖。根本沒什麼阻礙,腥臭血水當即涌出,污濁四周。
這隻蝠翼魚妖,甚至連淒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當即就被韓楓撕裂爲兩半。
“萬物皆有生克,看來我這蛟龍妖化之軀,對付這蝠翼魚妖,倒是合適!”
四階妖獸,境界上和武靈一般無二。兇狠殘暴上,更甚一籌。尋常武靈,或許可以憑藉巧妙手段擊殺,但想在水底對付這般妖物,卻是極爲困難的。
不過韓楓此番妖化,蛟龍之軀,也是水生大妖。一擊滅殺蝠翼魚妖,倒也不誇張。
“咔咔!”
四周十來只蝠翼魚妖察覺到了同類慘死,齊齊對着韓楓咬牙衝來。
道道水流翻卷,瞬間將韓楓身周十來丈水域攪合地一片複雜。
湍急渦流,來回蕩卷。韓楓左突右衝,卻是幾乎徘徊在原地。就如溺水之人,任憑你如何掙扎,都是無用功。
“哼!不知死活!”
猙獰蛟口內,一聲冷喝聲傳出。旋即韓楓蛟爪一個揮動,嘴裡咒言轟出:“龍象鎮魔功,給我滅!”
龍象之力洶涌而出,道道金光激盪四溢。蝠翼魚妖操控的水流,瞬間便被擊潰,四周水勢,陡然平靜下來。
“吼!”
蛟龍之身一個擺動,吞噬大口猛然一吸,“咔擦”一聲,韓楓面前的蝠翼魚妖立時被咬斷。
蛟爪揮舞,左右而出。近前的兩隻蝠翼魚妖,當即也被擎握住,直接被捏爆。
幾乎就是一瞬間,蝠翼魚妖圍攻之勢,瞬間破去。
這些妖物倒也知曉厲害,知道不是韓楓對手,當即轉身,奔着下方光影大洞游去。
“想跑!沒這麼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