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婦見得古寨中有人奔來,一臉得意。
原本離着韓楓甚遠,此刻卻是緩慢靠近,似乎害怕韓楓臨陣逃跑,這才做出防範。
韓楓見得這一幕,神色頗爲難看。聽妖婦話語,顯然這古寨和她是一夥的,要不然她也不會吹個銀螺,古寨中就有這麼大動靜。
古寨中奔來的幾人,妖風陣陣,韓楓原以爲是妖人妖物,但到了近前,這才發覺,這幾人都是人類。
至於他們身周妖氣繚繞,卻是諸般妖器的緣故。
這些妖器樣式比較粗獷,乃至原始。有不知名獸類腿骨磨成的骨刀骨劍,還有白骨盔甲盾牌之物。其上皆閃爍着一道道妖異的綠光,還瀰漫着絲絲黑氣,讓人徹骨生寒。
看起來這妖風古寨似乎以捕獵妖獸爲生,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多妖獸骨骸煉製成的妖器。
但韓楓半點也高興不起來,既然妖婦吹螺呼喚,這些人必然不是善類。
“你可是天妖狐家之人,召喚我等到底是何意?”
古寨中爲首的是個九尺壯漢,披着半截皮袍,滿身都是猙獰傷口,雖然早就癒合,但一看就知道,乃是兇狠獸類撕裂所傷。透過那傷疤,似乎還能感覺到莫名獸類的猙獰兇猛。
“我名狐蘿,此次出行,乃是奉了王命,特來接引貴客。”妖婦這話說出來頗爲鄭重,有板有眼。但也就到此爲止,下一刻,聲音陡然一厲,指着韓楓喝道:
“此人乃是奸細,妄圖窺探我狐靈國秘密。爾等速速出手,將他鎮壓擒拿,交予我手!”
這話一落,韓楓驚得連連後退。他原以爲妖婦和古寨,最多也就是人妖勾結,說來就是利益牽絆。
他看古寨幾人,體魄強橫非凡,周身滿帶妖器,應該可以可以溝通合作。他甚至已然悄悄從儲物袋內掏出一小包獸印血珠,想作爲禮物,贈予這妖風古寨之人,以求他們作壁上觀,不亂加插手。
但聽了妖婦的話,這幫人的關係,根本不是韓楓所想。
妖婦分明在狐靈國很有身份,奉了王命而來,便是打着大旗。相當於常人嘴裡所言的大義,以此作爲督促,這古寨之人,定然盡心盡力。
他想憑藉着獸印血珠賄賂,可是根本沒機會的,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心裡原本還有一絲期待,但這下盡數落空。
一個妖婦他已經難以應對,在加上這妖風古寨之人,他韓楓這回真是自投羅網,插翅難飛。
心中的震驚難以言說,韓楓自然想跑。
但這等關頭,若是冒然逃竄,恐怕會引來妖風古寨人痛下殺手,那就連一絲轉圜的餘地也沒有了。
他心裡急躁無比,精神緊繃,不自禁間,汗流浹背。
他是如此緊張,但妖風古寨這邊,卻是神色輕鬆。幾人都是煞有趣味地看着韓楓,那爲首大漢,卻是對着妖婦道。
“我是寨子的族長狩林,天妖狐家的指令,我們自然不敢怠慢。不過在此之前,還請你出示王族令牌,以證明你的身份!”
這話一落,一旁的韓楓精神一振,隱隱覺得,事情似乎有了轉機。
果不其然,妖婦聽了這話,勃然大怒,喝道:“你這話
是什麼意思?小小妖風古寨,也敢對抗王命不成?”
她極爲囂張霸道,但也明白眼前有求於人,厲喝之後,聲音便有些婉轉,揚了揚手裡的銀螺,道:“我有聽風螺在手,你等也應召喚而來,還有必要懷疑我的身份嘛?我這次奉的是王族密令,極爲隱秘,並沒有王族令牌在手。怕得就是被奸人發現,暴露王族秘密,引來禍患,汝等可知曉?”
話說得倒是頗有道理,就是不明就裡的韓楓,也隱隱覺得信服。
但那狩林聽了之後,卻是淡淡一笑,不客氣道:
“不好意思!我妖風古寨,只奉王令,莫敢不從。你既然沒有信物,我們自然也不會配合於你。”
“大膽!”
狩林的話還未落下,妖婦狐蘿便大聲叱喝,暴怒不已,“你可知道對抗王命的下場?你們寨子能在荒野立足,全是我天妖狐家庇護。你若是耽誤了王族大事,你一衆族人,都將葬送獸口,切不可自誤誤人!”
這話是如此強硬,用一族之人來威脅。設身處地,若是韓楓自己,爲了族人同伴,恐怕都得屈服。
但那狩林乃至他身旁衆大漢,卻是哈哈一笑,不以爲意道:“不見王令,又何來王命?你休要在這裡妄言妄語,我妖風古寨立足於此,靠的是拳頭上力氣,手裡的刀兵。旁人庇佑,只作錦上添花,當不得依靠!”
話音至此,韓楓森然神色和緩了許多,心裡原本的擔心,也徹底放下。儘管也就片刻,他對狩林這幫人,莫名生出好感。
但妖婦狐蘿,面色卻是青一片紫一片,氣得脣齒顫抖,不停地打着哆嗦。心緒激盪,她周身妖氣大放,身後碩大的白尾,再次一分爲九。九尾擺動,隱隱生出無上威勢,讓人心驚膽戰。
“族長大哥,她的確是天妖狐家的人,我在王城見過九尾天狐法相之身,和這一般無二!”
一人走到狩林身旁,面色凝重道。
妖風古寨其他幾人,也是一般無人。原本的不以爲意,此刻卻是收斂一空。
不過這族長狩林,心性卻是非同一般。不知是心機深沉,還是真的豪放不羈,隨意擺手道:“無妨!我們只尊奉王令,是不是王族沒有關係。”
這話是對他族人所言,也算不得安慰之言。但他族人聽了之後,卻是立即鬆了一口氣。顯然這狩林,在族人心中,很有威嚴和分量,讓人信服。
他話音一落,又轉身抱拳,對着韓楓和狐蘿道:“你二人有什麼恩怨,我妖風古寨概不插手。不過遠來是客,二位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妨去我古寨歇息片刻,也許狩林能給二位開解恩怨!”
他這是在表露善意,看起來似乎誠意十足。
韓楓和妖婦狐蘿的反應,卻是截然相反。幾乎就在他話語落下的一瞬,二人便齊齊開口。
“也好!那就多謝狩林大哥,在下韋風,恭敬不如從命!”
“不可!這小子是我狐靈國敵人,你等敢招待他,便是裡通外國。狐靈國境內,無論是妖族還是人族,都會與汝等徹底敵對,不死不休。”
韓楓聲音溫潤,但有些急切,顯然是迫不及待。而妖婦狐蘿,言辭卻是激烈。不只是威脅恫嚇,更是在
曉以厲害,全力組織韓楓進入古寨。
兩者對比甚爲明顯,激烈而不可調和。
狩林等衆大漢聽了之後,都是面色一變,微微有些愣住,似乎反應不過來,不知如何開口爲好。
韓楓這裡,卻是趕忙抓住機會,急聲道:“既然如此,那你便等在這裡,待韋某進去歇息片刻,同諸位大哥暢談一番,再出來與你解決恩怨。”
他話說得輕鬆,但心裡顯然不是這般想的。
進入古寨,乃是刻意避敵。等他再出來,形勢恐怕就不是妖婦狐蘿追殺他這般簡單了。
“好!我妖風古寨向來好客,韋風兄弟既然不嫌棄,那就去我寨中做客。正好我等也好奇,狐靈國外的形勢和風聞。”
狩林話音一落,立時有兩人走到韓楓身邊,一左一右,拉着他,笑呵呵地衝古寨走去。
姿勢看起來似乎有點強迫的味道,但並未使什麼力氣。如此做派,顯然是真的好客,古樸熱忱。
“可惡!”
妖婦狐蘿看着妖風古寨衆人架着韓楓,說說笑笑,氣得暴跳如雷。她本想招來幫手,試探韓楓的手段,作爲替死鬼。
卻沒想到,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竹籃打水一場空。
韓楓神識留意身後,看到妖婦狐蘿這等面容,心中不由得慶幸和竊喜。原本還有一絲疑慮,這回卻是一掃而空。
遠遠看妖風古寨,就感覺規模不小。到了近前,韓楓仔細觀察一下,更加吃驚。
整個寨子建築結構成環形,最外圍的高牆,皆是青石累砌,嚴絲合縫。最矮的地方,也有十丈來高。高牆上每隔一段距離,皆有不知名獸類的骸骨,雖然早就泯滅生機,但還激盪出一股威嚴,震懾心魄。
“走!我們進去吧!”
骨寨大門打開,狩林領着韓楓,進入骨寨之中。
寨子外的荒野山林景象消失不見,取而代之,卻是說不出來的熱鬧,好似走在了城池街道之中。
路上有兒童玩耍,嬉戲打鬧,銀鈴笑語,歡快悅耳。
道路兩側,有很多店鋪,有賣山藥,獸皮,弓箭……諸般種種,皆符合山民獵人的形象。
其中也有些東西,靈氣充裕,武師武士,都用得上,居然就這麼當街擺賣。
韓楓神色有些變化,這妖風古寨,果然不可小覷,的確有些門道。怪不得連那妖婦狐蘿,都敢不給面子。
再往裡走,讓韓楓驚詫的事情出現了,古寨寨民,不再是常人模樣,而是妖族與人族的混血。
有的耳朵毛茸茸,尖嘴猴腮。有的長着一嘴獠牙,但面目和善。還有的人,面龐乾脆就是虎豹豺狼的樣子,其他地方與尋常人無疑。
之所以說是混血,沒有說是妖人,是因爲這些怪人,氣息都很弱小,也就體力強橫一些,並未修行,自然也不可能有修煉化形之說了。
“韋兄弟似乎有些詫異,不瞞你說,我們寨子內的確不同外面的世界,他們的先祖,都是人與妖相愛,結合誕生的血脈。”
“想必你也看到了,他們沒什麼實力,甚至也沒有多少修行天賦。世世代代混血之下,妖獸的體徵也就漸漸消失了。”
(本章完)